第八百二十六章我一问三不知

看着乌卓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刘珏其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就凭刘珏的才智,她哪能不知乌卓心中所想……

要不是因为王崇,乌卓恐怕早就起兵拿下长安了,现在能与自己何谈,他心中已经难受之至,更何况自己又抬高了协议条件,他要是还能喜笑颜开,那才叫怪。

刘珏微笑地看着乌卓,说道:“乌卓兄,是这个样子的,我个人认为,允许通亲和建立学校私塾,都是有利于你我两国发展的,因为都两边都很有利,所以我才加了上去。”

乌卓皱眉说道:“你我两国交战数千年,我胡厥氏族怎可与汉人通亲?”

刘珏问道:“这又如何了?”

乌卓继续说道:“我们的先辈是生死仇敌,有着血一般的仇恨,今日你们嫁过来的汉人女子,祖上说不定就是我胡厥儿郎的杀亲仇人,为先祖所不容,这是其一。其二,两国偏见深远,无论是你们汉人女子嫁过来,还是我们胡厥女子嫁出去,很难保证他们能够受到公平的待遇。其三,若是你我两国这样交涉甚深,以后若是突发战争,恐怕对你我两国都不利。”

刘珏听后,淡淡一笑,迅速回道:“乌卓兄,祖上的仇恨,那便是祖上的仇恨了,不该延续到下一代,我堂堂大汉也是一个多民族聚集的大国,汉人只不过是其构成的一大部分,我们拥有融合民族的能力,这是象征的进步的标识,若我们也有你这般思想,我大汉怎可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顶多是一小撮汉人永远的驻留在黄河流域那一带罢了。这是你说的其一,其二,关于偏见问题,这个很容易解决,我们要求的和亲,并不是强制性的,据我所知,古往今来,有不少汉人女子出逃到胡厥,与胡厥儿郎私奔,亦有胡厥女子嫁到我汉地,寻求安稳平静,只不过因为你我二国的政策原因,他们无法成为合理合法的夫妻,我认为,只要消除这样的偏见,不会存在不公平的待遇。其三,你我本就以长久的和平发展作为打算,乌卓兄为何会说出突发战争会对两国不利的话?倘若你我二国交涉甚深,那还有打仗的必要吗?乌卓兄的意思是,只保留这一百年的和平,一百年后,依旧要入侵我大汉吗?”

乌卓听完刘珏的一席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些政策,是谁提出来的?”

“王崇。”刘珏指着站在乌卓旁边一脸凝重地王崇说道。

“啊?我?”王崇回过神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刘珏。

这个政策他压根就不知道,刘珏这是在乱扣帽子。

不过很快,王崇就明白刘珏的意思了,立即回过神来,说道:“你说是就是吧,不狡辩。”

乌卓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心里其实是有些烦躁的,这政策一看便是刘珏提出来的,她故意把王崇拿出来说事罢了,好让自己同意。

这种民族和平政策,在小世界中其实早已有了先例,要想长久和平,一纸协议是没有用的,说多少年内不打仗,那都是假的,只要兵强马壮,胡厥人会不打仗吗?会放弃大汉这片富饶的土地?不太可能。

但若是让胡厥人接受了汉人的文化,与汉人通亲,那这样长久发展下去,胡厥人便可同化为汉人,再打起来,就不太可能了,此乃兵不血刃的拿下胡厥。

乌卓堂堂大可汗,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一下子就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了。他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发生,但……他好像又没有反驳的余地?

谁叫汉人的文化比胡厥先进?办起学校来,只有汉人向胡厥人输送文化的份。

“这个,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乌卓拿不定注意,打算再拖一会儿,若是他真的同意了,以后的胡厥人,可都会成汉人了,要是让胡厥人学习到了大汉的文化娱乐,享受到了汉人的待遇,谁还会愿意去牧马练弓呢?

“乌卓兄,你无需再考虑了,我懂你的疑虑。乌卓兄,我说句难听一点的,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真的攻入了长安,现在这个天下归你所有了,你会做些什么呢?”刘珏直言不讳地开口问道。

她此话一出,堂上的文武百官皆是变了脸色,此话乃大逆不道,也就刘珏敢这么直接的开口问了,换成旁人,不被杀头才怪。

乌卓却被刘珏这话问倒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说道:“这……”

刘珏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会怎么做,你们胡厥一直以来与我大汉之间的斗争没有平息过,无非是因为我大汉拥有富饶的土地,倘若你取得了天下,你的胡厥子民,无非也要耕田织布,发展各行各业,绝不会停留在牧马练弓的阶段了,现在我给了你们这样一个机会,你们即便不用发动战争,也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何乐而不为呢?”

乌卓嘴唇一抖,指着刘珏说道:“你……你歹毒!若是我胡厥人在那片草原上不会牧马练弓,我们连最后的优势都没有了,到时候……只能向你们大汉投降!”

刘珏摇了摇头,说道:“大可汗,你现在的作为作为,不应以当前的局势来看,应该以后世的标准来看,你所做的,是千秋大业之功,以后的胡厥人,会感激你做出了这个决定,减少了战争,减少了伤亡,让胡厥人民走向繁荣,你将会是当之无愧的大可汗!”

刘珏步步紧逼,将那张协议递在了乌卓面前,说道:“大可汗,我是为了两国好!为了大汉和胡厥的子民,还望你能多多替他们着想,签字吧!”

乌卓看着那张协议,又抬头看了一眼王崇,目光中,透着一丝复杂之色。

要说乌卓也是够憋屈的,刘珏态度如此强硬,旁人不知道的还当是大汉拥有能够征服胡厥的实力了,可现在所有人都明白,刘珏的依仗和乌卓的顾忌,无非都是眼前的这位王崇兄而已。

他与刘珏之间虽一直保持着和颜悦色,但两人的言语交锋之中,乌卓已经彻头彻尾的落了下风,此协议,他一旦签下……就意味着百年后的胡厥将被汉化,胡厥人,也将变为汉人,等到了那个时候……还会有胡厥这个氏族吗?

“王崇兄,你说……我该签吗?”乌卓看着王崇,一字一顿地说道。

看着乌卓这灼灼的眼神,王崇面庞一阵燥热,他哪里不会知道刘珏这政策的厉害之处,已经把乌卓给逼到求助自己的这个份上了,若是现在自己同意他签,就乌卓这个吃人的表情,以后应当是不会认自己这个兄弟了。

“我……我也不知道,此乃国家大事,在下一介草莽,实在不清楚,你问我?我一问三不知。”王崇装傻充愣,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不行!王崇兄,此事,我依你而定!”乌卓突然抓住了王崇的手腕,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道。

乌卓的态度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他顾忌的唯有王崇一人,只要王崇不同意,他便一定不会同意,大汉也拿他没有办法。

但王崇要是同意了,很显然,乌卓对他的态度,恐怕就要直转而下了,其实说来说去,现在问题的根本就在于王崇是向着胡厥的,还是向着大汉的。

两个大国今后的发展,目前全系于王崇一人。

“我……”王崇求助似的看了刘珏一眼。

“王崇,既然乌卓兄这么看得起你,那你便替他拿主意吧!”刘珏的态度也很坚决,此事她插不了手,能震慑乌卓的,只有王崇而已,他非表态不可。

“妈的……”王崇一阵抓耳挠腮。

其实大汉和胡厥今后的发展,关他吊事,王崇自己并不在乎,只是这个选择,会影响到他与刘珏和乌卓之间的关系而已,只是哪一方他都不好得罪,乌卓这人与王崇之前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这哥们不但能力强,而且还够意思,虽然他和王崇的相处时间不长,但给王崇的印象极佳。

王崇在此时又看了刘珏一眼,发现刘珏将头偏到了另一处,似乎是完全不打算影响他。

而乌卓则是怒目圆睁,大有活吞下他之势,王崇怀疑让他签下这协议,这乌卓当场就会翻脸。

“王崇,你表个态吧,签,还是不签?”

此时,汉武帝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对他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