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丁佩环发出报道《法官说:掏钱可以减刑》,结果这一期销量比上一期还增加不少,主编在这种情况下要求丁佩环深度报道。

于是,丁佩环第三次找到法官,还是提问:“你说杀人是不是应该偿命?”

法官战战兢兢的回答:“不同案件的事实不一样,要考虑多种因素,可判也可不判。”

丁佩环回去立即发出报道《可判也可不判,裁判权需要得到约束》,毫无疑问,销量又上了一个台阶。

丁佩环把这位法官折腾的不轻,按说也应该时刻而知了,但丁佩环把报纸的销量始终放在心上,于是第四次去找法官:“你说杀人该不该偿命?”

法官非常认真地应对说:“作为法官,在案件裁决之前,我不能就未决案件发表个人意见。”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但丁佩环有自己的手段,转过天来发出报道《法官守口如瓶,公众应有知情权》。

丁佩环第五次去找法官,提出的还是这个问题:“杀人是不是应该判死刑?”

面对这个难缠的记者,法官如履薄冰:“按照我院规定,新闻记者采访具体案件,需要先与我院宣传部门取得联系。”

丁佩环根本没去找法院宣传部门,而是直接回报社发出报道《推三阻四,法官在隐瞒什么?》

丁佩环第六次去找法官,依然问:“杀人到底应不应该判死刑?”

法官对丁佩环这人实在气坏了,嚷道:“你要是再敢在报纸上乱写,妨碍法院正常审判程序,我们将依照有关规定对你进行处理。”

丁佩环回到报社,新的报道马上出炉《法官公然叫板媒体,意欲何为?》

第七次,丁佩环去找法官,还是重复那个问题:“杀人到底应不应该判死刑?”

法官知道这个记者难缠,不管自己说些什么,都能被找出毛病,索性噤声不语。

尽管给法官不说话,丁佩环也有自己的办法,回去发出报道《一问三不知

,葫芦僧如何判葫芦案?》

第八次,丁佩环没敢再去法院,因为法官准备要起诉了,控告丁佩环败坏自己的名誉。

为了增加报纸销量,丁佩环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因为陆明瑶事件让自己有了一定知名度,从那之后延续使用“沈昭月”这个笔名。

不过,丁佩环到最后不敢用这个笔名了,更是不敢让人知道沈昭月就是自己,因为担心出门被人给打死。

在丁佩环的努力之下,《今日广厦》一直在破产边缘徘徊,到如今终于撑不下去了。

在如今这个时代,人们习惯在网络上获取各方面资讯,纸媒的生存本来就很困难,更何况《今日广厦》本就是地方性小报,没有什么雄厚的资本和后台,落到这个地步倒也是正常。

当然了,这份报纸长期以来胡说八道,也对其自身声誉构成一定影响。

不是因为胡说八道本身有什么问题,正相反的是人们还就爱看胡说八道,如果有份报纸敢一天到晚胡说八道,销售量绝对突破天际。问题真正根源是,《今日广厦》因为胡说八道太多,得罪人也太多,昨天报社大门还被人破了油漆。

岳胜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长呼了一口气:“但愿广厦再无今日!”

“你就这么恨我们这份报纸?”丁佩环非常不理解:“可能是陆明瑶那件事让你感觉挺不爽,但这些年来我们刊登过不少有意义的新闻,呼吁改善民生、阻止环境破坏、改进食品安全,还参与过很多重大事件调查,从地沟油事件到毒奶粉事件都能看到我们的影子……我们是一家非常有态度的媒体!”

刚好沈倾月也来了公司,听到丁佩环这一番话,打了一个圆场:“记者号称无冕之王,这种称是对记者掌握的无形权力的一种肯定,但任何权力都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产生正面效果,同样也可能有负面影响。《今日广厦》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你们做那些有意义的报道我不惊讶,胡编乱造一些新闻出来吸引眼球我同样不惊讶。毕竟

,没有任何人是上帝永远不犯错误,其实话说回来上帝也是犯过错误的,他也不知道伊甸园里藏着一条蛇教唆亚当夏娃吃苹果。”

丁佩环十分感动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公正!”

“你跟你们报社联系一下……”岳胜淡淡然的吩咐道:“我下午想要过去一趟!”

丁佩环一愣:“你要干嘛?”

岳胜呵呵一笑:“或许我可以帮一下你们报社!”

丁佩环难以置信:“真的吗?”

岳胜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沈倾月也很惊讶,问岳胜:“你该不会是想要投资纸媒吧?”

岳胜反问:“不可以吗?”

沈倾月不住的摇头:“纸媒现在已经是日暮西山了,你觉得有投资的意义吗?”

“那可不见得。”岳胜很含混的说了一句:“既然这个时代还有报纸存在,自然说明报纸有存在的意义。”

沈倾月立即道:“那么我下午跟你一起去。”

岳胜答应了:“好。”

丁佩环很快就跟报社那边取得了联系,《今日广厦》的负责人叫柏磊,岳胜和沈倾月去了之后直接找他就行。

柏磊江湖人称柏胖子,其实其人也不是特别的肥壮,只能算是略胖而已。

但不知为什么,柏磊身上的肉特别松垮,不管干点什么,这一身脂肪都会跟着不住的颤悠,造成一种非常奇妙的视觉效果。

下午,岳胜和沈倾月去到《今日广厦》,见到柏磊的时候,柏磊正在繁忙的工作。

沈倾月对这家报纸的印象也是非常不好,但看到柏磊的忙碌却终于明白,就算作假也需要努力和付出。

柏磊的桌子上摞起来的稿子,厚度如同工地上的砖垛,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烟灰缸的烟蒂堆积得如同工地上散乱的钢筋。所有这些堆叠在一起,一个新闻农民工的形象脱颖而出,没错,这位报社负责人就是个新闻农民工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