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学到了
谁跟谁关系不错，谁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谁是谁的亲属，谁又不敢得罪谁…
哪怕是大白天，我们这网吧也要开着灯。恍惚中，过去的某些事又牵扯了进来，我忽然发现无论怎么去摆脱，都无法逃开那一层又一层的影子。影子嘛，除了入土为安，有光的地方，就有它。
从大三算起，我就混迹在那个圈子。
在那隔墙有耳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日子里，我经历了太多公平与不公平的事。说实话，那个巴掌我打的很爽，不要说是为了童薇，其实我觉得换做另一个人我也会去做。因为，我受够了。
只是，那个巴掌打断了我前途的桥梁，也打乱了我人生的轨迹。如果能重来，我依旧会选择动手。但是，我却不会颓废下去。
这几年的落魄，我学会了一样东西。人活着，首先要有钱，如果当时我有钱，我那一巴掌不会有任何犹豫，也不至于过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
摆弄着手中的红牛，我从过去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忽然很想笑，笑自己变得物质了。
在苦涩中喝下红牛，周庄喝多少饮料跟我有关系？反正扣吧台的钱，又不扣我。
事不关己，没必要做那个好人。
……
我变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小老师就教导我们，要尊老爱幼，乐于助人。我也那样做了，只是从热衷于做公益，变成了被动去做公益。
小的时候帮人推过车，人家说过谢谢。初中的时候拾金不昧，结果钱给了老师成了班费，最后班费在教师节统一给老师买了礼物，甚至还不够。高中那会我将学校给我的扶贫名额让给了别人，到最后人家反而说我装，说我做作。
现在的我，变得很彻底。公交车上装作不经意的去让个座，偶尔帮拾破烂的老人捡个瓶子。至于谁倒地，谁被车撞了，我都会下意识的避开。
每个人经历的事情不一样，所以想法也就不一样。就像现在这种事，放在大学那会，哪怕是大二那会我都会强出头，或者偷偷的把这事告诉给翟旭。
然而我的内心在告诉我，就算我说了，又有什么用？会得到奖励？
大厅里，我来回的走动，不为别的，只是希望碰到翟旭，然后用我的行动告诉他，我早上就在忙。
翟旭来了，张颖也从女生宿舍出来了。
“旭哥…”我边打着招呼，边叫醒着包了宿的熟客。
翟旭点了点头，直径走向前台。而我在叫醒这名熟客后又朝着另一个人走去，在这期间我还在想那个问题。我会得到什么？
不用去做，答案我已经知晓了。
唯一得到的就是周庄的针对与报复，甚至我可能会从这个网吧干不下去。
……
重复的就像是昨天，同样的机器，叫醒了同一位客人，接着在包间又遇到了那个麻烦的人，这次我没有理会，放任不管了。
整顿了下桌椅，临近十一点多网吧老板娘来了。有些意外，又来回的忙碌着。
老板娘叫了我，也叫了周庄，她带了些昆明的干果给我们吃。每人分了三两块的样，我也欣然接受，然后又开始我网管的工作。
来回走动中，我看到老板娘搂着翟旭的胳膊很亲密的样子，我略微的有些吃惊，而后在小叔蹒跚的走过来后我知道自己想歪了。
老板娘是翟旭的堂姐，小叔是翟旭跟老板娘的亲叔叔，我这才想起来，在营业执照上挂着的法人就是小叔。
不在八卦，他们在休息区聊得痛快，我拿着俩干果跑到了后厅。
说是后厅，就是一道门，就像是网吧前台跟大厅一样，只隔着一道门，一道永远不会关上的门。
三十八号机器就在后厅的高台上，我在上面坐了会，没两分钟周庄就过来了。
“老板娘走了？”我问他。
“算是吧，带旭哥买衣服去了。”周庄个子高，他往高台上走都快顶棚了，看上去有些不方便。
他开的是我旁边的机器，应该是怕被发现在电竞区玩，所以在我叫他的时候他关了机。
周庄的小心思让我觉得诧异，甚至有时候不理解。但时候琢磨琢磨发现，这才是个适合任何环境的人。
来了这么久，我在他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其他的都可以忽略，学的最明白的就是‘投其所好’这一点，而且我可以确定，他能当上这个领班，就是因为这点。
经理喜欢抽烟，但更喜欢喝酒，以至于周庄每个月发工资都会请他喝一次。
以前我总觉得有些人上位不应该，哪怕后来从台里下来，直到遇到这哥们，我特么恍然大悟。
“对了，白班那几个睡觉的怎么弄？”电脑开了，周庄在我身边坐下了。
“哪几个？”他对我还算不错，我来这些日子弄得还挺有调理。甚至在我来了半个月后他特意调到夜班，至于原因是后半夜他啥也不管，就打打电脑。
“就是那几个混社会的…”我说。
“找个机会整整就好了…”包间也在后厅，他朝包间看了看说道。
“怎么整？”我问。
“我跟你说，等哪天例行检查。你就叫他，这些人不横嘛，你来句软话，你装装样，就说警察来查人了，他们肯定躲厕所。你记住，得让他们见到警察，等例行检查结束，在放消息，就说有人给消息了，这半年查的严，保证老老实实的。”周庄给我出招。
“卧槽，行啊庄哥！”我竖起了大拇指，不得不称赞。
“真有意思，你小子才混几年。”他一脸得意。
“厉害厉害…”我不得惊叹。
“行了，你赶紧来回走走。一会小叔看你坐这，又特么小报告了。”他说。
“嗯…”我点了点头，从电竞区下来，接着就碰到了小叔。
“忙呢…”小叔住在电竞区左下的办公室，听他们说以前是个豪华包间，但小叔这人有怪癖，不乐意跟别人住一个宿舍，于是就搬到了这个包间。
久而久之，包间就成了他办公室。
至于小叔在网吧的地位，准确的说没什么地位，也不是经理，也不是网管，每天除了睡觉就睡觉，还有就是管闲事。
最开始我以为他是老板，直到上个月我看到了他的工资条，每月固定工资两千五，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他其实就是个白吃饱。
在一次聊天中，刘晓萌跟我说他又不是白吃饱，之前他在另一个家连锁店做经理，后来把店官黄了才跑这来了。而他的作用比我们都要大，他身体残疾有缺陷，他是这店的法人，根据有关政策，相关部门会提供众多方便，比如税收减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