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竹林光秃秃的,被白皑皑的大雪覆盖,脚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让宋锦书有些兴奋感。

晏池走在最前面,白色披风坠到地上。宋锦书跟在后头瞧着他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还时不时扶一下后腰。

看得正入迷的时候,晏池突然回头,对上了宋锦书的视线,吓得他连忙生硬地转移走了视线。

晏池勾唇浅笑,让跟在身边的丫鬟去传话。

隐藏在竹林深处的是一间小木屋,红色的瓦片屋顶已经被大雪盖住了,房檐上还挂着由雪水冻成的冰锥。

丫鬟刚进去片刻,一个穿着白色狐裘的少年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头扎进了晏池的怀里,将他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大哥!你终于过来看我了!”

这就是晏家弱子——晏泽。

自宋锦书跟晏骋成亲后,这还是他头一回在父母的住处瞧见这个小祖宗,脸被滋养得圆圆的,配上一双圆润水灵的大眼睛,倒是像极了年画上的福娃。

晏泽将脸埋在晏池的腰间,蹭了蹭,直到将刚刚才绾好的发型弄乱,被晏池制止着停了下来。

晏骋冷哼一声,牵着宋锦书的手略过自己的亲生弟弟往屋子里走去。

他手上的力度有些大,宋锦书被捏得有些疼,抬头去望晏骋的侧脸,发现对方紧抿着的嘴唇,把难以忍受的痛吟咽回肚子里。

“你又怎么惹你二哥不高兴了?”

晏池原本想将弟弟抱进怀里,没成想半年不见晏泽却已经重到他抱不起来了,遂也牵起弟弟藕似的手跟在两人身后。

“我才没有惹他生气,我连见都未曾见过他呢。”

晏泽天生跟晏骋不对付,三岁时摔碎了晏骋珍藏的青釉小香炉,五岁时将晏骋的诗画扔进了后院的井里,七岁时把晏骋最喜欢的宠妾的衣服烧了个破洞,八岁不到就被父母接到后山住去了,再也没有踏进过前院。

一想到这些,晏泽委屈地瘪了瘪嘴,脚上用力地踩着雪仿佛是踩在晏骋的背上一样。若不是他二哥像个小人一般斤斤计较,他何苦跟着父母住到这等偏僻的地方。

要什么没什么,每月还得跟着吃斋礼佛,就连个寻欢作乐的玩伴都没有。

晏泽不满意地想着,如果自己没有二哥就好了。

晏家父母已经坐在堂上等着了,看着晏骋跟宋锦书牵着手走进来,面上的忧愁终于散去了,笑着往宋锦书手里塞了一个红包。

晏骋看着面前父母熟悉的面孔,眼眶一热,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不孝儿晏骋给父母请安。”

父母只以为是在拜年,等他抬起头后弯腰将他从地上扶起,由宋锦书跟晏池扶着坐进了席位。

宋锦书偏头瞧见晏骋发红的眼眶,伸手用微凉的手指轻轻摩挲他的眼角,做完这个动作才意识到自己的逾矩。

一旁的两位老人却喜笑颜开,一个劲地往宋锦书碗里夹菜,“看到锦书跟奉仲这般恩爱,我们也就放心了。”

看着自己喜欢的菜被夹进了宋锦书的碗里,晏泽不悦地嘁了一声,毫不犹疑地揭了二哥的底。

“前些日子我学堂里的同窗跟我说见到二哥在花街柳巷搂着漂亮小倌呢,这才几日又跟二嫂卿卿我我上了。”

晏父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宋锦书脸色一白,牙齿叼住了下嘴唇内的软肉,惶然低头。

晏骋看着晏泽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欠揍表情,恨不得将他塞回母亲的肚子里不要再出生了。

可晏泽确实没有说错,他是去了花街柳巷,他是搂了漂亮的小倌,说不定当时还动了想将人娶回府上的龌龊心思。

而他跟宋锦书曾经在父母面前表现出来的琴瑟和鸣,也虚幻得一触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