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袅袅炊烟绕

前世恍如隔梦,但她清楚的记得永业四十三年五月十七,大夫人的小女儿苏莹莹指使她去爬树取她的手帕,取下来之后故意说苏倾玉弄脏了她的手帕,着人打了她的板子,直到她几乎昏死过去才罢了手,让人拖了回来。

那天,父亲与大哥随皇上去了围场狩猎。

“姐姐,你可醒了?”一个小脑袋自门口探进来。

苏倾玉温和的看着门口,“长宇,进来。”

苏长宇探头探脑的进了门,怯生生的看着趴在**的苏倾玉,小脸一拧眼见着就要哭出来,“姐姐你可还疼?都是长宇不好,如果今天不是长宇拉姐姐去园子里姐姐便不会挨打了。”

有时候苏长宇的懂事让苏倾玉很是心疼,“姐姐不疼,长宇莫哭。”抬头看向侍候在旁的二人,“你们先下去吧,着两位奶娘进来。”

“是。”虽这两人看似恭敬,但苏倾玉知这两人不过是因为眼下苏将军在家所以才恭敬,前世苏将军走后,就是这二人欺她姐弟最甚。

二位奶娘皆是照拂她姐弟二人自小到大,上辈子也是忠心耿耿,大夫人诬陷苏倾玉盗窃,李氏替苏倾玉顶罪被大夫人以家规处死,刘氏随苏倾玉入宫,却为维护她被锦妃活活打死,对了,李氏还有个女儿,叫李月娥,后来陪伴苏倾玉在冷宫,被送饭的小太监糟蹋了,一时想不开吊死在静思宫的房梁上。

苏倾玉温和的跟苏长宇说着话,盘算着自家祖母近来将有一场大病,她要将这一场大病利用起来,她自然不会忘记她最后得到关于娘亲的消息是说老夫人说娘亲窃了大夫人的玉镯子,叫人生生打断了她的双腿。

可是苏倾玉也很清楚,若是不讨得老夫人欢心,她和苏长宇在这里便生存不下去,毕竟苏倾玉也算是死在宫中的女人。

眼下虽然大夫人身体硬朗,但是她的两个女儿却是不争气的,老夫人一病,如果大夫人再无法接手府中中馈,她就有机会将中馈握在手中,她是新生的苏倾玉,不再是过去那个只懂得退让的懦夫。

苏倾玉记得宫中有个常用的方子,一般是宫中妃嫔用以陷害他人或者欲拒还迎的手段,对身体没什么大的影响,且难得查出来。

苏倾玉经历过宫中多年,除去冷宫的一十七载,她在后宫与那些女人交锋也有一十三载,虽早已满手鲜血也再无怜悯心肠,可苏倾玉也记得她看着家人斩首时大夫人对苏老爷的深情厚谊,虽然苏老爷并不爱她也不曾待她好,苏倾玉那一刻是动了恻隐之心的。

世间无论何种争斗,女人大多都参与其中,但纵观历史,多少女人卷入争斗的何其无辜,哪怕当年在宫中与她们斗的你死我活,苏倾玉也不曾认真的去恨过谁,她只是爱着林清霖,所以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当然,除了皇贵妃许如意。

苏倾玉招手,“李妈妈,我有点事需要你帮我做。”

李妈妈曾经得过苏倾玉娘亲的恩惠,自是忠心耿耿,上辈子就看得出,刘妈妈膝下无儿无女,自小看着苏倾玉长大,情同母女,自是不同的。

得了苏倾玉的话,李妈妈应下。

刘妈妈不无担忧,“小姐,如此可便是与大夫人做对了。”

“刘妈妈你且放心,这味方子可是宫中秘药,即使有太医诊断出来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小小破落户出身,庶子庶女,从哪里弄来这等秘药,那些个太医为了自己的性命也必得守口如瓶,且解药只有我知道。”苏倾玉在刘妈妈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刘妈妈欣慰的眼神看着苏倾玉,“小姐想的透彻便好,老奴没有别的本事,只有这条命是少爷和小姐的,小姐有事只管差老奴去做,只要能帮上小姐,老奴在所不惜。”

看着还年轻的刘妈妈,苏倾玉几乎落泪,当年年仅五十的刘妈妈为了她操碎了心,华发早生,如同七八十岁的老妪,如今重生,刘妈妈与李妈妈也不过三十余岁,她感激上苍给她重见故人的机会。

苏倾玉让李妈妈分三次购买了药剂的原料,对外只说自己要了些感冒和外伤的药,而药渣苏倾玉都会直接丢进火盆里烧掉,之后便将药每天都小剂量的倒在大夫人的药膳里。

苏倾玉每天都会去厨房,以学做菜为名,趁着厨房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将袖中白瓷瓶里的药顺着锅滴进汤羹。

转眼便是永业四十三年七月初三。

半个月前大夫人突然病倒,苏将军和苏老夫人请过宫中御医和民间大夫,皆诊断不出病症,苏家大夫人得了怪病的消息不胫而走,苏家大夫人的娘家父母也来看过,只是苏家大夫人时醒时睡,亲儿苏子胜平日跟着苏将军,军务繁忙,二女苏青青平日里不学无术,三子苏子樊算是家中唯一一个文官,五女苏莹莹娇纵蛮横,病后两子两女竟无一人在身边侍候,倒是庶女苏倾玉经常端着药膳前去照顾,且端去的药膳必有人先验过,苏倾玉也会分一小碗先行喝下。

苏莹莹时常在花园遇见苏倾玉,时常挖苦她惺惺作态。

然苏倾玉不争不吵,又极为温和良善,哪怕是苏家大夫人的娘家人见了也不无动容,苏家老夫人也对这个破落户生的庶女开始温言好语,并许苏长宇十岁便许寻个先生教苏长宇念书。

一开始大夫人也是极尽吵闹和闹腾之能,大夫人自小便喜欢着苏将军,眼见着自己的女儿不曾在床前尽孝侍奉,偏偏是自己的情敌的女儿尽心孝顺,任劳任怨的给她端水送药又极为贴心的帮她更换被褥,她虽是豪门大户长大,心思已经几乎丧失了良知,却心底还是有些柔软的,苏倾玉如此孝顺,她也似乎能接受那个女人了一些,后来她心疼苏倾玉,许多事情不叫苏倾玉亲手去做了,但苏倾玉却说自己做习惯了,听得大夫人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