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黑玉断续膏就能治好俞岱岩,对明夕玦来说更是没有挑战性,只不过他的仙人身份,武当只有张三丰一人知道,两人达成一致意见,明夕玦治疗的时候,任何人回避,不得入内。毕竟骨头碎了再拼接,总没有原装的好,对练武也有碍,明夕玦要用仙术,被外人看到不好。

其余六侠都焦急地等在门外,张三丰便道:“你们随我来。”

六人虽然心急如焚,却也知师命不可违,便乖乖地跟了过去。

张三丰带着他们来到自己私人的演武堂,这儿僻静,不会有人过来,方长叹一声,道:“梨亭,你也老大不小了,峨眉派的纪晓芙却至今没有消息。为师宁愿担着悔婚的恶名,也要给你另寻一门亲事!”

殷梨亭闻言,浑身一颤,跪下恳求道:“师傅,弟子多等几年没关系,若是悔婚……晓芙的一生可就毁了啊!”

他不同意,其余几人心中也在嘀咕,显然知道张三丰不可能会无的放矢,不过这种事情……有违道义。

张三丰心有腹稿,便叹道:“宇文太师看过你的面相,说你本该一生幸福美满,却被这桩婚姻所累,多年孑然一身,最后还……”明夕玦的原话是,殷梨亭以为纪晓芙被杨逍逼迫,便去找杨逍算账,却被杨逍杀死。反正这种事情合情合理,他编得一点压力都没有。

听见明夕玦做出这种评语,众人面色一肃,这种事情,他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殷梨亭还想说什么,却见张三丰神色黯然,便知师傅还有事情没说出来,他向来孝顺,便朝着张三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次头,低声道:“师傅……”

“翠山、声谷,你们先带梨亭下去,好好劝劝他。”张三丰无力地挥挥手,眼见三人走了,才叹道,“你们虽然不说,却也觉得为师这样做不好,是不是?”

武当七侠中,最精明的张松溪开口:“师傅不肯告诉梨亭真相……纪女侠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三丰听见他这样问,又看见宋远桥和俞莲舟的脸上也是同样的表情,便猜到他们的想法,原来他们都认为纪晓芙已经死去,张三丰才不肯说出实情,怕打击殷梨亭。

张三丰太明白自己的弟子了,若是不说清楚,他们心里会一直有个结,认为武当亏待峨眉……武当担下恶名,不将此事宣扬出去,已是仁至义尽,不需要对峨眉有什么补偿。

张三丰这样想着,才叹道:“纪晓芙和杨逍有一个女儿,名叫杨不悔,已经七八岁了。”

听见这个消息,就连最沉稳寡言的俞莲舟脸上都怒意澎湃,躲在外面偷听的莫声谷才二十岁,仍旧是少年心性,闻言简直要咬碎牙齿,他提起轻功,直接离开。

莫声谷天资极佳,呼吸吐纳功夫非常到家,再加上张三丰一时心绪起伏,居然没发现莫声谷在外面偷听,听见外头轻微的响声,张三丰惊道:“不好,定是声谷……你们快去拦他,千万不要让他将此事告诉梨亭!”

于是,当明夕玦初步治疗好了俞岱岩,只等俞岱岩靠着毅力以及药物康复的时候,武当众人又将殷梨亭送到了他面前……

“常年郁结于心,一朝大喜大悲,居然呕出心头血……”明夕玦稍微看了一眼,便明白殷梨亭的症状,心中奇怪,殷梨亭也没有见纪晓芙几面吧?怎么用情深到了这种程度?能把一个生性温柔的人气得吐出心头血,生生地亏损根本,这种感情也太……

众人全用谴责的眼神看着莫声谷,莫声谷缩在最后,仿佛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他只是心头不忿,觉得师兄不该为那种女人伤神,更不该质疑师傅的好心,所以一时气愤,对着殷梨亭将真相吼了出来……他毕竟还年轻,考虑事情没有那么周全,听见事实又气血上涌……

明夕玦不动声色地输入一丝源力到殷梨亭体内,平静道:“我已助他一臂之力,将来好好调养即可。”

听他这样说,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

明夕玦对莫声谷说:“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可好?”

莫声谷立刻挺直脊背,眼神坚定,声音高扬:“您的任务,莫声谷哪怕赔上这条性命也要完成!”

“莫声谷貌似是你的狂热粉丝?”主神好奇地问,“感觉如何?”

“感觉……非常好。”明夕玦语带玩味,然后笑道,“不必这么严肃,我只是想请你帮我送一封信,仅此而已。”

莫声谷犹豫了一瞬,才问:“现在吗?”

“来回大概五天时间,耽误不了你参加寿宴。”明夕玦补上一句,莫声谷立刻恢复热血的表情,连连点头。

明夕玦取出纸笔,先帮殷梨亭开了药方,又写了一封信,用信封封好后,将莫声谷拉到旁边,说明地点,莫声谷奇道:“那儿?”

“你拿着我的印信,绝对能进去。”明夕玦笑道,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交给你了!”

莫声谷不愧是明夕玦的狂热粉丝,被明夕玦一鼓励,立刻和几位师兄告别,快步离开。

明夕玦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看来,江湖又能被他坑一次嘛!

张三丰是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品行无可挑剔,堪称德高望重,又是百岁高龄,是以江湖正道的掌门,世家家主,独行侠……稍微有头有脸一点的人都前来道贺,武当山上好不热闹。

明夕玦懒懒地坐在房梁之上,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毕竟是综武侠,正派很多重要人物还是来了,只可惜大旗门远在塞外,铁中棠一时半会无法赶来;慈航静斋的都是仙子,人家也不来,明夕玦倒希望他们不来,省得这出戏演不下去。

果然,事情按照原著发展,只不过其中有个小插曲,因为纪晓芙居然跟着灭绝师太到了武当。

习武之人很容易就能看出女子的贞洁,只不过纪晓芙平素行事太过正气,她又是灭绝师太最喜欢的弟子,是以大家都觉得自己看错了,不提此事。武当众人中,年长的几位修养极好,无论内心如何厌恶,面上却不显半点。殷梨亭不知如何面对纪晓芙,索性不去看她,唯有莫声谷眼睛充血,几乎要冒出火光。无奈张三丰说了,为了峨眉派的名声,武当派愿意做这个恶人,担下悔婚的恶名,几番叮嘱莫声谷不要说出去,莫声谷才隐忍不发,心想这个女人居然还有脸来……他也学着殷梨亭,不去看纪晓芙一眼。

众人用饭完毕,火工道人收拾碗筷之后,张松溪便朗声道:“诸位前辈,各位朋友,今日家师百岁寿诞,承众位光降,敝派上下尽感荣宠,只是招待简慢之极,还请原谅。家师原要邀请各位同赴武昌黄鹤楼共谋一醉,今日不恭之处,那时再行补谢。敝师弟张翠山远离十载,今日方归,他这十年来的遭遇经历,还未及详行禀明师长。再说今日是家师大喜的日子,倘若谈论武林中的恩怨斗杀,未免不详,各位远道前来祝寿的一番好意,也变成存心来寻事生非了。各位难得前来武当,便由在下陪同,赴山前山后赏玩风景如何?”

他这话说的毫无半点失礼,却又预先堵死旁人话头,无论对方谁先提出来动手,都是和武当派结仇,在场气氛一时沉闷下来。

明夕玦暗道,张松溪的确是人才,若是换在平时,说不定一场灾厄还真的化解了。但武当派却低估了“武林至尊”在江湖人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所以就有如书中写的那样,先是昆仑派发难,然后各门各派似乎找到领头羊,纷纷诉说谢逊种种不堪,然后揪住张翠山和殷素素不放,逼问谢逊的下落,甚至连少林也掺和进来,最后武当决意动用“真武七截阵”。

俞岱岩虽然经明夕玦医治,已经好了很多,但他毕竟多年痼疾,能下地走路已是幸事,根本就不能参与打斗。所以武当派还是选择殷素素填补上这个空缺,结果俞岱岩却认出殷素素就是用蚊须针打伤他的人,一时气氛急转直下。

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语气破带玩味,他将江湖中无人不知的流言重复一遍,却是带着几分轻蔑:“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这个声音仿佛在所有人耳边响起,众人便怒吼:“谁?有种出来!”

明夕玦突兀出现在张三丰身侧,淡淡地说:“本座从不掩饰行踪!”

看见他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脸色都白了,心想这个煞星怎么在武当?没有办法,明夕玦简直就是江湖人的噩梦啊!

“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明夕玦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我能否解释为,你们今日在武当咄咄逼人,就是为了找到谢逊的下落,夺得屠龙刀,以求号令天下呢?”

虽然是这种心思,但谁敢对他这样说?武当派正厅顿时极为寂静,和方才的喧哗形成鲜明对比。

明夕玦也没指望他们回答,只见他对张三丰说:“张真人的寿宴,我本不欲携带兵器,却架不住众人犯戒……我方才听到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张真人,实在对不住了!来日补上贺礼,以补偿我破坏你寿宴的过失!”然后他拍了两下手,一大批身披甲胄的士兵闯进来,将这些人团团围住。

张三丰目光落在莫声谷身上,莫声谷心虚地转过脸,张三丰只能长叹,这些人被官兵抓走也好,若是再让他们闹下去……张三丰总有不好的感觉。

只见明夕玦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尽显张扬肆意:“这些人犯了谋逆大罪,立刻将他们压往京城,关入天牢,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