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岁月往昔（二）
函谷关的战况从昨天下午就断了，也不知道战况如何，眼下局势对野狼军非常的不利，是跟对面开战，还是保持对峙等待后援来，颉人占着优势。
而且迫于形势打起来，也不乐观。
在平地上，没有结成阵型的步兵对上骑兵，那是找死。
就算排成阵型，要冲破匈奴的封锁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一支大量减员的部队还有什么增援意义？
最麻烦的是，颉人要是不跟野狼军对战，转而引兵退走的话，那后面这几十里地，野狼军还不得被玩死。
颉人玩这手奇兵实在是厉害，野狼军打不打都要吃大亏！
詹台rì封感到无奈又郁愤难平，回到营帐之中，他很快便发现事有不对，看着人cháo攒动的军疗所，他一把抓住身旁的一个小兵问道：“生了何事？”
“陛下……陛下……冲入敌阵杀了羌人的首领，受了重伤！”
詹台rì封一把推开小兵，大步走进不远处白sè的帐篷。
詹台rì封走进帐篷里面，看向唱歌的女子，脸sè顿时冷下来。
“相思种红豆，吾家有女初长成，曾记幼时光yīn好，你为郎来我为娇……”
詹台rì封攥着拳头，脸上yīn沉，心里一堵一堵似要无法呼吸。
宇文凤坐在一副担架旁边，织金一般柔软秀美的长发垂落后腰，灰白的束腰百褶裙沾染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她低头看着担架上的燕世城，灵巧的手温柔的拨捋着燕世城凌**的头发，嘴里轻轻吟唱。她的手那么温柔，像是抚摸着自己的婴孩，清亮的声音夹带着哭泣的颤抖，却有着惊人的魔力。
燕世城气若游丝，胸口裹着厚厚的纱布，被染的通红，血还在止不住的往外滴，但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却挂着坚毅的微笑，他张了张嘴。
“你哭起来——真——真难看——”
他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忍不住一阵咳嗽，一股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
“世城哥哥……”
“他还没死……”詹台rì封皱眉说道，“你不该来此……”
“不是rì封你写信叫我前来的吗？”宇文凤疑惑的问道。
詹台rì封顿时眉头紧皱，正是这时，燕世城的声音响起：“詹台rì封，如今已由不得你选择，万万不能让颉人的军队越过雁**山！”
燕世城的话深深刻在詹台rì封心里。
詹台rì封已下定决心，战争注定躲不过逃不掉，他虽答应宇文凤不再上战场，但此刻已由不得他！那他就必须站出来，把一切危险抹杀掉。
为了思雪。
为了朋友。
拼了。
可就是他这一去，带回了胜利，归来之时却只有女子冰冷的尸体。
……
詹台rì封解下腰间的酒囊倾倒在地上，清冽的酒水快速的沉入地下，“此酒名为相思，喝下他你可曾想起了什么？”詹台rì封仰头饮下一口酒，高大的身影在此刻显得格外孤寂，记忆中女子的音容笑貌不断浮现在脑海里，幼时同游，许下山盟，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变成斑驳的影响，劈天盖地的袭来顺着火辣的相思酒一点点沉入腹中，到最后只剩下女子那双临死也不愿闭合的眼眸。
愤怒、悔恨、伤痛……
詹台rì封倏然一阵狂笑，容貌在瞬间好似老了十岁，身躯也在这狂笑之中渐渐佝偻，所有的力气似都消散在了这抹笑之中。
皇陵处，男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只有那弥散的歌声久久在山涧回**，不愿散去。
“相思种红豆，吾家有女初长成，曾记幼时光yīn好，你为郎来我为娇……”
……
詹台rì封的到来注定了燕地不宁。
不过一大早，丽廊的渤海王府外便是一片车水马龙之景，刚刚翻新没有多久的门槛不过一rì就险些被踏破。
詹台明月坐在庭院之中，脸上笑容温润优雅，身前一盆兰草看的甚是繁簇。他一手拿着锦帕，动作轻柔的擦拭掉兰草上的灰尘，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都显得完美的体。
“世子，你既然已经直到那女子的真实身份为何迟迟不点破？”玄sè疑惑的问道。
“若是说出来，她又岂会再来？”詹台明月笑意温润，好似手中的兰草是珍宝之物一般，动作轻柔无比。
“原来世子是动了心思，不过那位玥大人当真引人注目，若不是世子昨rì喊停人家当真还想继续下去。”一旁的绛红掩唇笑道，正是昨rì险些与楚玥上演亲吻戏码的那名舞姬。
“若你能引得她对你产生兴趣，我也甚是甘愿。”
“世子就知道打趣人家。”绛红娇嗔的说道，“那位玥大人明摆着只是做戏，若她喜欢女子，又岂会和唐王纠缠不清。”
“她既然选择离开卞唐自然也就斩断了情缘。”詹台明月笑着说道，眼眸里闪烁着志在必得。
“可依奴家看那位四王爷分明也对她动了心思，世子你反倒是个囚禁了人家弟弟的坏人。”绛红嬉笑道。
詹台明月手上的动作渐听，含笑看着绛红，说道：“岂有你这种奴婢，不帮着主子说话反倒帮起了外人。”
“人家这是实事求是！”
詹台明月叹息摇头，“若再这样，本世子不如早点替你寻个男人嫁了！”
绛红闻言，玉面顿时失sè，头要的和拨浪鼓似的，忙认错道：“世子息怒，人家再也不敢了，咱们世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必定能赢的美人之心！”
“算你识相！”詹台明月满意的点头。
“世子，王爷已经到了DìDū。此事是否要禀告王爷？”玄sè面带忧sè，出声问道。
“不用。”詹台明月摇头，他最初留下楚明并非没有别的心思，但在见到楚玥之后，那念头便已打消。
“可那个少年郎甚是不安分，逮住机会便开溜，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詹台明月无奈的叹息，失笑道：“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弟，都不是安分之人！”
“世子既然想获得美人心何不先搞定未来大舅子，以玥大人对其弟弟的看重，若那少年郎站到了世子这一边，岂不是事半功倍！”
“若真能如此那便好了……”詹台明月面露苦笑。
那个女子岂会遂了旁人之语……
“好好照看他，切莫委屈了。”詹台明月认真吩咐道，“经过昨rì之事，有的人怕已按耐不住了……”
……
“你什么意思？”楚玥瞪眼瞧着燕涟，指着身后如同跟屁虫一般的两个人。
燕涟慵懒的一掀眸子，望了楚玥身后一眼，说道：“自然是看着你，免得你又到处惹事生非！”
楚玥咬碎了一口银牙，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男人。气恼的坐在一旁的软塌之上，咬牙切齿的说道：“詹台明月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以明儿相诱，我必须去见他！”
“又喝的烂醉回来？”燕涟轻嗤道。
“燕涟！”楚玥一拍桌子横眉冷对。
“今rì不行，渤海王已经到了DìDū，你莫要再去惹麻烦，詹台明月既然已经认出你，旁的人自然也可以看出马脚！”燕涟声音一冷，义正言辞的说道。
楚玥心里一堵，正yù开口，就见燕涟冷冰冰的说道：“你若敢偷溜出去，我就派人抄了揽月阁！”
“你威胁我！”楚玥面sè顿冷，想到季老他们已经暴露心里顿时一沉。
“监察司的暗桩遍布天下，你们将爪子伸到本王眼皮子底下，本王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
楚玥冷冷了燕涟一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四王爷大可放心，今rì我不会出府，但也只有今rì。”楚玥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再也不看燕涟的脸sè，摔门而出。”
房内，一片平静，燕涟看着掌上的书卷，眉宇间霍然生出一股烦躁，冷然将书丢到了一旁的地上。
“哟，四王爷好大的火气……”一个yīn阳怪气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
燕涟皱眉看着倚在门前的无良庸医，语气不善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好歹我也是你无数次的救命恩人，怎么如那野猫儿一般忘恩负义，对恩人如此态度？”无极戏谑的说道，摇摇晃晃的走进书房，将燕涟摔在地上的书册见了起来，漫不经心的翻了起来。
“你若能一直安分守己，本王自然会对你和颜悦sè。”燕涟嗤笑道。
“天地良心，本神医近rì可一直都很安分！”无极无辜的一耸肩，他将手上的书随意一丢，走到燕涟身旁拿出一个药瓶递了过去。
见到无极手中的药瓶，燕涟眼波微动，沉默的接过。
“你知道自己的身体，若想早些归西就告诉我一声，省的本神医每天为了替你炼药累的半死。”无极凉飕飕的说道。
燕涟吞下药丸，现在立刻浮现出一抹诡异的cháo红，几秒过后又恢复如初。
“她身上的寒症你可有办法根治？”
无极仰天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若再这样下去，你铁定死在那只野猫儿的前头！”
燕涟皱眉，却不接话。
“易瞳丹最好不要再吃，你的身体如今承受不了那药力！”无极皱眉说道。
“本王的身体本王自己省的。”燕涟淡淡说道。
“你省的个屁！”无极怒声骂道，“燕世城那死老头已经嗝屁，你还带着那破面具装什么盖世英雄，要是稀罕那王位，面具一扯把那缺根的燕老七一扯，四大门阀那些傻逼还能**叫什么！”
听着无极抓狂的叫骂声，燕涟揉了揉眉心，很是头疼。
无极瞧着燕涟的模样，眸光忽闪，倏然问道：“楚明那小子的事你怎么打算？”
燕涟睁开眸，眼底滑过一抹冷意，“自然是抢回来！”
“詹台明月那小子明摆着将主意打到了猫儿身上，詹台rì封那老小子偏巧又到了DìDū，真不知这父子俩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无极咕哝道，他瞧了眼燕涟的面sè，又说起了风凉话：“你那几个好哥哥肯定不愿放过扳倒你的机会，啧啧，想来又有一场好戏可看……”
燕涟冷冷的瞥了一眼无极，径直起身朝外走去。
“燕老四……”无极的声音再次响起，燕涟冷冷回过头，神sè冷漠。
“若是将来艳凝做了什么……绕她一命……”无极叹息着说道。
燕涟清冷的眸子渐眯，“你知道些什么？”
无极深深看了燕涟一眼，不再多说。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保住艳凝一条xìng命也算还了鬼谷子当年对他的恩情，以他对艳凝的了解，她又岂会对燕涟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