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和虎族一番大战过后，又快到晌午。烈日当空，阿尔山脉彩石白虎王领地里却感受不到分毫热度。自从敛魂那一招“百鬼夜行”出手后，整片山头便是一片阴森。亡魂厌恶阳光，大批亡魂出现后，便将周围阳光都遮挡在树林之外。不同种族不同等级的亡魂在达成敛魂交代的任务后，虽然面上依旧凶神恶煞，却没再发动任何攻击，只是漫无目的地飘**在山林之中，声音哀哀切切，好不凄凉。往常若是某个兽王山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其他山头的魔兽定然是要来探察一番的。然而，此次或许是“百鬼夜行”的效果太过让魔兽震惊，时间过去这么久，竟然都未曾什么有其他山头的魔兽来此刺探。
彩石白虎王的提议说完后便用期盼的眼神无声地盯着敛魂。被这样盯了许久，敛魂才道：“定契约。”
彩石白虎王闻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奔到修琅面前，和修琅订下了主仆契约。修琅近乎呆滞地和彩石白虎王签订了契约。誓约之力立即笼罩住一人一兽。
敛魂这才把手里的彩石白虎幼崽放回了彩石白虎王的巢穴。幼崽脱离敛魂手掌的瞬间，额头上的八彩宝石中透明的那一块立时消失不见。
八系的彩石白虎自然是比七系的彩石白虎更有潜力，但前提是这头彩石白虎真是八系。
彩石白虎的魔兽卵还未到得敛魂手上时，敛魂便用精神力催化了那魔兽卵。而那魔兽卵本就有孵化的迹象，再经由敛魂操控，自然一到他手上彩石白虎幼崽就破壳而出。而后，他不过是运起空间系魔力模拟彩石白虎的魔力运行路线输送给那只彩石白虎幼兽罢了。他在死灵之塔内搜集的那些魔兽尸体中，也有彩石白虎。由于彩石白虎是极为典型的多系魔兽，敛魂一度在彩石白虎上花过很大功夫，这才得以模拟出彩石白虎魔力的运行轨迹。
八系的彩石白虎哪是这么容易出现的？历史有记载以来，八系彩石白虎也不过出现过两只。那两只八系彩石白虎都是由七系雄性彩石白虎和七系雌性彩石白虎交/配得来。而今彩石白虎王虽然是七系，但那雌虎不过是五系。他们能生出一只七系彩石白虎已算不错了。
他最初的确没想过要让修琅契约一只现任兽王，但是既然兽王自请成为修琅的契约魔兽，自是更好。敛魂从头到尾他都不曾说过生出的魔兽幼崽是八系彩石白虎，现任虎王即便事后发现，也无法发作。更何况，彩石白虎王此时是心甘情愿订下主仆契约，而且还是在力量本就比修琅强大的情况下，主动订下主仆契约。即便他反悔，也会受到誓约之力束缚，依旧要保证修琅的安全。
一人一兽的契约订立完成后，敛魂才降落到道格和修琅的面前，无视彩石白虎王和那名人鱼少女，径自向道格和修琅交代以后之事。
“我给你们三年时间。”敛魂惨白的面色在亡魂乱舞的背景下，显得诡异而森冷。
有九级高阶的彩石白虎王保驾护航，修琅和道格的安全基本无忧。该是他回死灵之森的时候了。这些天连续这么多事情，他甚至没时间参悟魔法和试验药剂，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赶在那“人”发难之前在死灵之塔的地下室里窝上几天。他的魔力至今依旧未曾恢复多少，在回死灵之森以前，他必须先恢复魔力才行。和那“人”的恩怨能顺利解决变好。若是不能，终究要和那“人”交手，必定是场持久之战。亡灵操控亡灵消耗的魔力比之人类操控亡灵要少上许多。若非魔力充盈，敛魂断不能轻易杠上那“人”。
出乎意料地，道格赶在修琅之前开口问道：“三年？你要独自回死灵之森？”
敛魂点头，继而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人鱼少女。那少女被他的视线扫过后，浑身颤抖更甚。她哆哆嗦嗦地张开唇瓣，指着修琅，颤颤巍巍道：“我……我也愿意做他的仆人。我可以订立上古契约！”
人鱼少女这样说并非完全没有倚仗。虽然她的神智因为海妖王的献祭而有些不清楚，但是空行血脉的天赋优势绝不是这么轻易抹煞的。先前虎族围攻修琅三人之时，她随意施放的那几个毫无章法的空间魔法也挡下了不少虎族的攻击。虽然目前她的存在并不能起到彩石白虎王那么大的作用，但是也聊胜于无。至于长远以后，若是她的精神得以修复，在空间魔法上的造诣很可能不下于敛魂。毕竟，敛魂如今研究的重心已经完全移到亡灵魔法之上。他当年以空行血脉强行修炼亡灵魔法，至此以后，他的空间魔法再不能有寸进，这也是他法杖的精魄再无反应的原因之一。上古契约一旦订下，也不必担心人鱼少女会对修琅二人不利。
“嗯。”敛魂话音一落，誓约之力再次笼罩住修琅。
上古契约完成后，敛魂刚准备说什么，忽然又面色一变。他的神念可以清楚地感知有大批亡灵军队朝阿尔山脉而来。那数量绝不会比敛魂之前在摩耶之海海底皇宫召唤出来的亡灵少。亡灵多半都各自行动，这样整齐有序的行动定然有统一的指挥。而且，那背后之人还是同时指挥这么多亡灵。纵使是敛魂，在服用亡灵之心前，也不能同时指挥这么多亡灵。纵观整个大陆，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如今的敛魂，便只有那个“人”了。
“三年！”敛魂扔下这句话，便立即升空往亡灵军队所处方位行去。他还未飞出多远，便听得道格在底下朝他喊道：“我是你的随从！”
敛魂闻言，飞行的势头略微停顿，并未转身，只是将回答用魔力传到道格耳中，“等你到九级再说。”
以道格如今的实力，此时若真是以随从的身份跟他回了死灵之森，完全是十死无生的境地。届时，即便是敛魂，若是同生共死的契约之力未能完全破除，对上那“人”也是胜负不定。在大群亡灵的厮杀之中，道格很可能会被撕成碎片。不过，道格的那句话也提醒了敛魂，道格是他的随从，是订立了上古契约的随从，一旦他死了，道格也无法独活。敛魂背负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而已。
阿尔山脉距离死灵之森并不远，敛魂察觉到大批亡灵出死灵之森时，那批亡灵并未离开死灵之森多远。只不过，那时他尚不确定这批亡灵要往何处去。若不是他们选择来阿尔山脉，敛魂并不会对他们的行动有任何干涉。然而，他们当真直朝阿尔山脉而来，敛魂自然不能置之不理。联系之前的两次突袭，敛魂自然明白这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朝死灵之森的方向飞行过一段距离，便见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深沉的灰色。早在阿尔山脉之时，敛魂便能探查到这批亡灵的特殊之处。敛魂自己召唤出来的亡灵战斗力虽强，但是只能将对方杀死，本身并不能将对方同化成队伍的一员。然而，这一批亡灵却是在杀死沿途的生灵后，直接将其扩充到了亡灵生物的大军里。这也使得大军经过死灵之森到阿尔山脉这一路后，队伍越加庞大。虽然被杀死的并没有多少特别厉害的人物，但单那数量就甚为可观。亡灵数量越多，队伍越大，沿途遇到的生灵也越多，屠戮的生灵也越多，扩充的亡灵自然也多，如此便成了循环。照这样下去，若是不加以阻止，想必整个弗拉帝国不等魔兽作乱就会全部被同化成亡灵。
敛魂对于因这批亡灵而死的生灵并没多少惋惜，倒是对这些亡灵将死者毫无遗漏地同化成同类的手法甚为好奇。尤其同化之后，这些新生的亡灵全部都摒弃了生前的不甘和恐惧，甘愿成为刽子手中的一员。若是掌握了这样的手法，定然能朝法神的壁垒更进一步。
这些年来，他和那“人”都沉浸于对亡灵之术的研究。只不过，二人的研究范畴并不完全重合。那“人”研究着重于精神攻击，甚至连对亡灵的掌控都并未花多大的心思研究。毕竟，那“人”本就是亡灵，亡灵和亡灵之间的沟通有天生的优势。在人类之中，研习亡灵之术最有天赋的是死灵血脉。然而，死灵血脉的天赋再高，也高不过像那“人”一样的半人半鬼。至于敛魂，他研究的侧重点过多，未免有些杂而不精。精神攻击、复活之术、支配亡灵、药剂配置……虽然可以触类旁通，但依旧比不得那“人”的专精。若单比亡灵法术中的精神攻击，敛魂获胜的几率并不高。
当然，现在并不是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而今，这批亡灵尚不是他的研究对象，而是敌人。像拉布罗斯城的丧尸和麦希王宫的袭城亡灵一样的敌人。
思及此，敛魂单手翻覆之间，九级顶阶的魔法杖立即现于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