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么会不会,她根本是不存在。

他看着最后一层楼,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几个女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爬完了楼梯,她们直直地看着前面,最末尾就是她们的宿舍。

那间屋子房门大敞,明明楼道里还很明亮,屋里却好似紧紧拉着窗帘。突然在那门口,伸出一双雪白的手臂,它们不时缠绵着、交错着,像是两只天鹅引颈高歌。几个女孩目光涣散,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步一步地往宿舍走去。

长长的走廊显得很空旷,若有似无地回**着一个微弱女人的歌声。与其说唱歌,更像是她在哽咽。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给女孩子们打着节拍。她们慢慢前行,就快进到屋里的时候,从门后突然蹦出来一张脸,她的头发很长胡乱地挡在前面,遮住了表情。

女孩们并没有惊慌失措,她们一个挨着一个,像是走队列一样,直直地进到屋里。那披头散发的女人,慢慢地伸出一双手臂,将房屋的门拉上。

柏瑞年最先冲到六楼,一转弯就感到了兜头铺面的怨气。他皱起眉,手中青火燃起,一边走一边焚烧符咒压制黑色的怨气。

青火在空旷的楼道里游走,火苗像是一条巨龙捕捉着空气中的怨恨,飞快地追逐到墙角然后焚烧。再去捕捉下一目标。有青火开道,柏瑞年从楼梯处往最末的一间宿舍走去,就快要接近的时候,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歌声突然戛然而止。

柏瑞年只觉得什么东西忽闪一动,直冲着他的面门袭来。他快速闪到一边,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直直地站在他面前,她漂浮在半空中,脸微微浮肿,不停地张着嘴,做出反刍的模样。

两旁的青火将她周身的黑雾烧的滋滋作响,她却毫不畏惧地站在柏瑞年对面,想必的多年的怨气能将她很好的庇护其中,她身上披着一件老旧的校服,依稀能看见睿翼学院的字样,但是又脏又破,上面还粘满了秽物。柏瑞年上前一步,冷声说:“你是谁?”

那东西并不答话,她缓缓地抬起脖子,动作迟缓,干枯如稻草的毛发随着头颅的转动向两边撒去,露出狰狞的五官。尽管已经散瞳,但是她似乎依然能看见人。她伸出干枯的爪子,柏瑞年看见她的身体上被蛆虫咬了无数个洞,血肉模糊,而那些始作俑者,正在她的身体上啃啃咬咬,进进出出,她突然停止倒气儿,裂开嘴笑起来,她的嘴仿佛被什么撑大,一直可以看到喉咙,仿佛一条即刻就能把人吞吃入肚的巨蟒向柏瑞年扑来。

柏瑞年面不改色地说:“没用的,你这个模样是吓唬小孩的。我是送魂师。你变换成什么样子,我也不会生出恐惧,我也没有弱点,不会受你的蛊惑。”

那女人闭上嘴笑了起来,她一笑,从嘴里飞快地流淌出呕吐物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不知道在她嘴里多久了,伴随着污秽还有蠕动的驱虫,她不停地呕吐,似乎这样才能喘过来气,不一会,她悬空的脚下就生出一圈呕吐物,甚至还吐出来一只巨大的耗子。

青火并没有焚烧那堆东西,柏瑞年知道那不过是女鬼幻化出来的场景,他伸手摸出符咒,准备做法送魂。

突然,宿舍里传出一声尖叫。他一愣神的功夫,那女鬼忽然一闪,极快地窜到青火已经烧过了的地方,刷地消失不见了。柏瑞年往前跟了一步,听见宿舍里传来急促地喘息和打斗声音。

他微微皱眉,救人要紧,只能暂时放过那东西。

跟随青火跑到最末一间宿舍踹门而入的柏瑞年,迎面就先看见两个互相扼住对方脖子的女孩,两人憋得满脸通红,看上去已经无法呼吸了。柏瑞年赶紧上前,一手抓住一个,强迫她们分开。沈萍萍满脸狰狞目光呆滞地瞪着杨晓倩,用一种很诡异的声音冲她低吼:“我才是会长,我才有资格保研,你算是什么东西!”

杨晓倩被她掐的嘴角都是白沫,她急促地呼吸着,眼神也空洞,望着被自己长指甲划破脸的沈萍萍,边剧烈地呼吸边哈哈大笑:“贱人!毁了你的容,我看你还用什么去勾引李彦!”

阳台上传来哗啦啦的响声,柏瑞年一抬头,心里咯噔一下。把两个女孩扔在两边的床铺上,一个健步又冲到阳台上,一把把已经推开玻璃准备跳楼的朱玉婷抓回来。朱玉婷也不挣扎,眼神直直地看着楼下,嘴里反复地念叨着:“我不想活了。谁都讨厌我,我还活着干什么呢?”

青火在楼道里像吸尘器一样尽职尽责,几乎将楼道里的怨气烧干净了,陈如梭跟着火苗冲了进来,眼看着沈萍萍和杨晓倩又重新在地上扭打成一团,连忙把她们抓住,看着从阳台上抓住朱玉婷的柏瑞年问:“这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柏瑞年没好气地说:“你说是什么情况,都被那东西蛊惑了。中邪了!红线呢?快点,全都绑起来!”

第36章 蛊惑人心

三个女孩嘿嘿嘿地笑着,不断地重复刚刚的事情。且一下子都变得力大如牛,柏瑞年和陈如梭两个高大的男人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住她们。陈如梭腾出一只手从兜里拽出源源不断的红线,一边绑人一边问:“到底四个人还是五个啊?这不刚三个吗?剩下的呢?”

柏瑞年心说不好,将怀里捆了一半的朱玉婷扔给陈如梭,环顾了一下屋里,一把踹开门口独立卫生间的门,只见李璐怡满脸满身都是血,正蹲在马桶上扣嗓子眼,嗓子已经被扣烂了,她一边呕出血还一边神神叨叨地说:“我会瘦的,我会瘦的。”

陈如梭看的差点也吐了血‘我操’了一声:“这、这什么操作!”

柏瑞年伸手在她嘴边一点,陈如梭隐约看见李璐怡的上下嘴唇被一条细细的黑线绑起来,每次张嘴都要迟缓地顿一下,嘴开合之间,黑线被拉长拽直。柏瑞年眯起眼睛,伸手招来青火,很快将黑线烧掉。

李璐怡发出一声惨叫,嘴唇立刻出了血。整个人往后仰。挣扎着往外跑去。

柏瑞年忙于收回青火,嚷了一句:“拦住她!”

陈如梭“哎呦妈呀”的叫苦不迭,连忙放开朱玉婷,上去死死地摁住李璐怡,她如今已经瘦得皮包骨,在陈如梭手里来回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柏瑞年走上前去,将朱玉婷也绑结实。一边的李璐怡已经昏厥过去。嘴唇上密密麻麻地长出一圈血点

陈如梭拽出红线,拉过李璐怡的手死死捆住。

宿舍里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柏瑞年一抬手,青火烧起来,在宿舍的半空中飘飘****,几个女孩被红线绑成粽子,直挺挺地站成了一排,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跟蜡像差不多。柏瑞年手中符咒飞梭,迅速贴上了四面墙,陈如气喘吁吁地梭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可算是见到中邪的了。这什么玩意这是!我这次饭碗彻底不保了我的天!”

符咒将整栋宿舍的迷雾都驱散了,季子禾带着两个警察在一楼转了快半个小时,突然一激灵地站住。他茫然地看着大厅,之前派进去的几个警察也怔怔地站在原地,大家面面相觑,觉得别扭又不知道为什么别扭。

季子禾困惑地摸摸头,似乎有点记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招手问最早进入宿舍楼的一个警察:“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还在一楼?”

那小警察抓抓头发,过了一会才疑惑地说:“我、我好像是刚进来的。”

季子禾恍惚了一下,也没去追究,他抬头看着楼上说:“走!快上去救人!”

柏瑞年写了叫魂的符咒,又折成三角形,交给陈如梭。陈如梭从兜里掏出红线绑成好,像是挂项链一样给四个女孩挂好。她们没被上身,只是暂时被控制神智,问题不大。只要好好休息,应该很快会恢复如常。

陈如梭环顾了一下宿舍说:“真够悬的,原来真的就只有四个人,那她们说的第五个……那个叫什么王萧的,是那个东西?”

柏瑞年点点头。

陈如梭揉揉额头说:“大意了啊,还是风水好啊,师父当初要是教我送魂,保不齐我自己就搭进去了。你别那么看着我啊师兄,这事也不能全都怪我。我也是临危受命。谁能想到人数有问题啊!当时问的时候你也在的,她们一个一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连干过什么事都一清二楚的,谁能想到这个王萧根本不存在呢?这也太邪门了,凭空多出一个人,她们一点都没觉得不对劲么?”

柏瑞年说:“这女鬼不简单,她浑身怨气能被青火烧这么久,不是在这呆的时间太长就是死的时候怨恨太深。这四个孩子勾心斗角,互生间隙,还用什么歪门邪道诅咒彼此。难怪会招来这种东西,还被她蛊惑,生出了还有一个人的错觉。”

陈如梭说:“……可是这,别人也没发觉?”

柏瑞年冷笑:“连你这个学校老师都不清楚她们宿舍到底有几个人,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陈如梭敲敲自己的头:“说来也是,这宿舍怎么可能出单数呢……可是她们把这个人形容的太真实了,完全……”他突然又咽了一下口水:“你、你说第五个,现在是不是就在屋里?是不是正看着我呢?哇!师兄救命!”

柏瑞年被他的一惊一乍弄得焦躁地闭上眼睛:“刚刚跑了。别喊了,一会吓到这几个,到时候更麻烦。”

陈如梭捂住嘴艰难地点点头。

柏瑞年看着这几个面无表情的女孩想了想,突然拉起李璐怡的手,看到她瘦骨嶙峋的手虎口的位置有一道小疤痕,又转头在杨晓倩的脸上点了一个红印,杨晓倩的脸上又浮起了之前他看到的那些小字。

陈如梭凑过来,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是女鬼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