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姑娘引出的姑娘

新兵连长冯文成早操的时候看到了这位十几岁的姑娘。姑娘藏在营房的一个角落里,双手抱肩眼盯着跑在前面的张一真。

张一真救姑娘回来,用不容反驳的口气:“等天快亮了,早点回家。”

姑娘感觉来到安全的地方,眼前这位高大坚毅果敢的张一真让她感受到人性善良勇敢又不失温暖的力量,人性兽性在她脑海里不住地较量,她无法解开这伙禽兽不如的鬼子凭什么占我土地杀我亲人,难道人性斗不过兽性,想到这里姑娘有些慌张,她干净的身子让鬼子摸过,还会有人喜欢吗?想想张一真对自己说的话她有些失望,恩人从屋里拿出一件大衣给她披上,让她将就一夜就头也不回地进屋睡觉,他甚至没有问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也许他累了。她这样想。

天亮了她把大衣放在门边,悄悄藏在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张一真比平时更早地起床,看到门边的大衣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总算解决一个大问题。

“姑娘,你从哪来的?”新兵连长走到姑娘身边问。

姑娘慌忙站起身:“一位兵哥哥带我来的。”

听姑娘这句话,冯文成浑身触电一样,他感到了事情的严重,眼前浮现出两年前的一幕场景:那天夜里风雪交加,刺骨的寒风象刀片割划人的脸,整装待发的几百名大刀队员站在雪地里就要出发。突然一匹战马飞驰而来,骑马的士兵跳下马来在团长耳边说了几句话。团长脸色阴沉站到身背大刀的战士们面前气愤地讲:“有位战士就站在将要与敌死战的队伍里,我们的一名大刀队员祸害了良家姑娘,今夜我不用他拚命杀敌也要亲手砍下他的脑袋,请这位战士出列。”

团长的声音不大,但在大刀队员耳朵里却如炸雷一样,风急雪狂,挺立在风雪中的队员们心揪起来。

没有人出列,风吹雪鸣沙沙地响。

“我们都有父母姐妹,如果自己姐妹被污辱了,你怎么想,敢作敢当,如果是男人就敢作敢当。”

一位老婆婆带着女儿迎着风雪走来了,大刀队员们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女,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啊!

一股愤怒在风雪里弥漫。

寒冷冰冻了队员们的思想,他们只有同情和愤慨。

一名士兵从队列里跑出来,他已满面泪水,跪在雪地里。团长看了一眼闪着泪光只有十七岁的小队员,他是自己的警卫员这次非要求参加大刀队夜袭作战。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娃娃脸,看着泪水在冻得通红的小脸蛋上滴落,团长心如刀绞。

一切冰冻了,只听得风雪急急地呼唤,在这特殊的时间队伍就要出发,生死两难,时间不能耽搁,团长突然抽出大刀。

姑娘突然说话了,“他进俺屋里,俺一喊他就跑了。”

“是这样吗?”急急地问。

姑娘深深地点头。团长把刀扔在雪地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团长抓住警卫员的衣领,“起来,为什么你要这样,不争气的东西。”

警卫员嗫嗫嚅嚅:“我没摸过女孩的**,上战场前我只是想……”他再也说不下去了,跪走到姑娘和婆婆面前,“我错了,我错了,打我吧。”

老婆婆扶警卫员起来。姑娘默默地解开花棉袄露出洁白神圣的**,大刀队员们全体跪下,用感激的泪眼望着姑娘。

风雪里的姑娘啊!是为国赴死的大刀队员感动你,还是你感动了生死悬一线的壮士。

雪,洁白的**,站立的姑娘,纯净魂灵里不朽的雕像。

那名警卫员砍死九个日本鬼子,大刀刃卷就用刀背砸,战至最后身中数弹壮烈牺牲。

担架经过团长身旁,他紧走几步让担架停下,抚摸着满是血水的小脸蛋,团长眼含泪水慢慢抬起右手,为自己的警卫员敬礼。

新兵连长冯文成想到这里,一股寒意涌遍他的全身。他带过几次新兵,新兵成了老兵,战场下来的没有多少了。

望一眼灰朦朦的天空,深吸一口带着火药味的空气,他真的不想再问下去,不想让姑娘说出那名新兵的名字,更不想让他指认出那名新兵。他的内心陷入两难的痛苦之中,但责任让他不得不放弃感情。

“他叫什么名字?”冯文成含着笑,问姑娘。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但我认得他,和你差不多高,挺秀气的男孩子。”姑娘不好意思低下头。

早操的新兵随着,一二一的呼号声回来了。姑娘随着声音望去,他看到了张一真,那个站在前排的排头兵。

“是他。”姑娘兴奋地站起来,“前排的排头兵。

“张一真。”冯文成说出这三个字,又自言自语,“陈参谋长国林先生带来的新兵,专捅马蜂窝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