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一真开枪救四爷,马三眼里有了泪

开枪的正是张一真,他点着了粮库,像只敏捷的猫,只在屋顶穿行,幽灵般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那栋二层小楼,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他满心欢喜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那火光如同腾空而起的烟火,映红了夜空,庆祝着他的胜利。

当高路打响第一枪,张一真并没有在意,夜静,枪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张一真觉得那枪声可能是鬼子汉奸抓捕自己,胡乱放的枪,他笑了,转身回到屋里,躺在一张古老宽大的木**,头枕一块砖头,闭目养神。

砰,砰。

两声枪响传来,他觉得不大对劲,一骨碌爬起来,紧锁眉头,悄悄地来到窗口,四处张望,侧耳仔细地听。

除了两声枪响,他听不到任何声音,路有些远,除了传来枪声,人的叫喊声,他无法听到。

他的心提起来,不管怎么说,他觉得枪响一定和自己有些关系,爬上楼顶,他看到了点点亮光,那不是粮库里发出的火光,他的心揪起来,从楼顶跳到屋顶,他向着火光而去。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哭泣,那声音里满含着恐怖,似针扎进张一真的耳朵里,搜索,抓人,审问,杀人是鬼子常用的伎俩,想到这里,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要去近前看个明白。

一胖一瘦的俩汉奸蹲在矮墙后,偷眼观瞧,他俩看到张一真上了楼顶,月光下张一真那一闪而逝的身影着实吓着了俩小子,他俩大气不敢出,死死地攥着王八盒子,一动也不敢动。

夜色朦胧,手枪对这俩小子来说,看不到准星缺口,除了壮一下胆子,也没有更多的用处。

俩小子一个比一个哆嗦的厉害,脑袋瓜子不停地晃动着,生怕张一真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们看到了从楼顶飘落到屋顶的张一真,那黑影在月亮里一闪,像只灵巧的猫,只发出微小的声音。

胖子捂住瘦子的嘴巴,瘦子捂住胖子的臭嘴,他俩都怕对方控制不住恐惧,叫出娘来。

眼睁睁地看着张一真跳到房顶,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里。

松开捂着嘴巴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还好,吃饭的家伙还在,俩小子四处处望望,长出一口气。

张一真走了,俩小子有了回去的理由,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胖子对瘦子说:“张一真走了,咱也快逃吧,等会万一这小子回来,发现了我们,这脑袋瓜子非得让这小子打出个窟窿。”

瘦子点着头,迈步想走,可那步子怎么也迈不开,又惊又吓,两腿酸软,不听了使唤,俩小子互相搀扶,壮着胆子,不住地回头看,生怕突然消失的张一真出现在身后眼前。

张一真速度来到街边的房子上,趴在屋顶的瞬间,忙提头观看,恰看到鬼子兵挥刀朝郭四爷脖颈砍去。

没有更多的考虑时间,救命要紧,张一真抬手开了一枪。

屋顶突然响起的枪声,让细川五郎大吃一惊,鬼子汉奸一阵慌乱。

人群如同被捅的蜂窝,嗡地一声,四处乱跑,敌中有我,我中有敌,顿时乱作一团,哭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张一真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他知道众多的鬼子汉奸一定会立刻还击,他速度地向后,一个翻身,又一个翻身,他翻下了房顶,跃墙头,朝着那栋小楼飞奔而去。

打了一阵枪,小鬼子爬上屋顶,只发现了一枚弹壳,人没有被打死,却不见踪影。

细川五郎望着屋顶,一时不能判断枪手到底跑向哪里,他挠着头皮,望着一帮鬼子汉奸,一时不知道下达什么命令。

“全城搜捕!”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细川五郎大叫着,下达了命令。

高路眨巴着眼睛,他断定一定是张一真干的好事,忙凑到细川五郎身边,“细,细川五郎队长,依,依我之见,这事一定是张一真这小子干的,大,大佐,不,不必大动肝火。”

细川五郎摆了一下手,队伍停止了行动。

他重新来到大街上,老男人还躺在地上,那个被张一真打死的鬼子兵已被抬走,地上留下一滩血,血淋淋的场面,增加了恐怖的气氛。

高路望了一眼被自己打死的老男人,那男人圆瞪的双眼,似乎在望着他,这小子禁不住浑身一阵哆嗦。

看到死人,他想到自己,想到不会轻饶自己的张一真。

队伍集合到细川五郎的面前,望一眼手下的人马,扭头看了一眼心神不定的高路。

高路的独眼里含着恐惧,他呆望着细川五郎,想着如何除掉自己的心患——张一真。

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烧焦的气味,细川五郎压了压满胸的怒火,指着高路,“你的,如何断定是张一真的干活?”

高路弯了一下腰,瞪圆了一只眼,一本正经地说:“在,在咱们这块,有如此矫健身手,如此枪法者,也,也就张一真。”

正说着话,那一胖一瘦俩汉奸跑了过来,见到一排排的鬼子汉奸,这俩小子立时来了胆子,跑到高路面前,抬头看了一眼细川五郎,点点头,弯下腰,慌慌张张地说:“张一真,张一真从那二屋小楼里跑出来,我俩拚命追,一直追到这个地方,就不见了影了。”

细川五郎得意地笑了,发现了张一真的住所,这小子一定跑不掉了。

看了一眼俩汉奸,冲高路说:“头前带路,捉拿张一真地干活。”

高路忙凑到细川五郎面前,小声说:“细,细川五郎队长,张,张一真鬼的很哟,狡兔三窟,张一真在德州城里,一准有几个藏身之处,再,再说,杀了人他一定不敢回那小楼。

这小子武功高强,飞檐走壁,如,如履平地,小,小鸟游一先生还没回来,我们没有人能追上他,再,再者说,兴师动众,黑灯瞎火找一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不如我们在城里假意搜寻一番,就,就不到城边小楼那个方向,对外面放风说,捉,捉到了张一真,让这小子放松警惕,等我带人寻到这小子的藏身之处,咱,咱们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突,突然包围了他,就,就算他是只鸟儿也飞,飞不掉。”

胖翻译大头猪站到细川五郎身边,他怕大佐听不明白高路说的话,紧着翻译,细川五郎点点头,“吆西,吆西。”

张一真又回到了那栋小楼上,听着城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他知道鬼子汉奸又开始了搜寻,点燃一截蜡烛,望着蜡烛摇动的光,他躺在了**,他太过自信,自信自己在鬼子汉奸到来之前,能迅速地逃离。

那蜡光是留给马三的,他知道马三会找他,相处多年,他俩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马半仙终于睡醒了,坐起身,首先摸了摸兜里的小手枪,枪还在,这小子得意地笑了,揉了揉眼睛,他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把枪交到李紫蕊手里,看了一眼天空的星星,他大概判断一下时间,昼短夜长,也就十点来钟的模样,耳边的蚊子叫个不停,他感觉浑身发痒,用力挠了挠,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过了街。

走进小巷,抬头看到小楼里亮着灯光,侧耳细听,远处隐约传来汽车摩托车的声响,这小子浑身一激灵,觉得大事不好,忙翻过墙头,进了院子。

马三知道张一真在楼上,他轻轻地咳嗽一声,这是信号,告诉张一真,马三来了。

着急忙慌地跑上楼,站在门口,马三傻了眼,只见张一真闭着眼睛,头枕在一块砖头上,睡着了。

冲进屋子,马三摇动着张一真胳膊,“大哥,大哥,你快醒醒,小鬼子来了,那汽车电驴子一个劲地响,你支起耳朵仔细听听,那玩意跑得快,说到就到啊!”

张一真突然坐起身子,一把拉住马三,倒把马三吓了一跳。

张一真笑了,眼睛里含着不屑。

“你怕了?”张一真低头也不看马三,只是轻轻地问。

“怕个屁,才不怕鬼子汉奸,只是,人家追来了,咱还不跑,不是傻瓜就是笨蛋。”马三悄悄地摸了摸口袋,又心不在焉地说:“人家特工科的于科长,让你入伙,你不干,独自个和鬼子汉奸闹腾,我看也整不出啥名堂,再说了,你弄的这些事,杀鬼子除汉奸,都是偷偷摸摸地干,谁知道啊,谁又能理解我们!倒把自己个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躲西藏,也看不着个头。”

马半仙一脸委屈的样子,眼瞅着张一真。

张一真突然从**跳下来,指着马三的鼻子,“你个草包,混蛋!忘记了鬼子杀了我整团的弟兄,活下来的有几个?日本人凭啥抢我地盘杀我亲人、同胞,你悲观失望,现在就滚蛋,我还有长棍刘,还有二傻,还有玩杂技的李秃子李金山,别以为自己会点骗人的小把戏就不得了,要知道,这世界谁都不重要,别以为自己会算卦相面小偷小摸就了不起,少了谁,这地球照样一圈圈地转。”

马三顿时傻了眼,没想到自己无心说出的几句话,惹恼了张一真,也难怪,他最亲近的人死在了鬼子手里,这种刻骨之恨,一生的痛,他怎会忘记。

“大哥,大哥,我错了。”说着,马三跪在了地上,“我绝没有忘记仇恨,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大哥,真的。”

张一真眼望着窗外,自言自语:现在的李金山,也不在哪里啊!他们父女是否还活着。

马三的眼前一亮,他顿时想起李秃子的女儿李娥,眼前浮现出一位泼辣大胆且会功夫的姑娘,心头禁不住一热,心猿意马,伸手悄悄地摸了摸小手枪,他一时不知道李娥和李紫蕊那一个更可爱了。

城里静下来,静得有些怕人,窗外蟋蟀叫个不停,马三知道,这蟋蟀一直会叫下去,不知疲倦,一直到天亮。

他突然想起母亲,想起母亲说过的话:那蛐蛐在说,菜菜洗洗,放到柜里。

呆在娘的身边,真好啊!

想到这里,马三眼里有了泪,他不知道母亲现在可好,那藏在炕洞,埋在黑灰里的玉玺是否还在。

张一真看着一脸难过的马三,弯腰,摸了一下马三的头,拉住他的手,“好兄弟,快起来,坚强些,不哭,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