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太太一心治儿病,马三梦遇老鼠精

马三在高麻子家吃了一肚子的好东西,酒也没少喝,觉得差不多了,看看天色已晚,这家伙站起身,也不说话,低着头,晃晃悠悠往院里走。

高麻子朝黑大刀使了个眼色。

马三迷瞪着眼,见黑大刀也站起身来,转身一挥手,“我,我没醉。马三,马三喝酒,就,就,就跟喝凉水一样,别说这么,这么几瓶,就是,就是,十斤八斤灌进肚子里去,也没有,没有,没有问题!”说着话,马三哈哈笑了一阵,一甩手,瞪眼看着高麻子,抬手指了指他那麻脸,“你,你,你喝醉了,我,我看那,那,那麻窝里,光光亮亮,里面都有酒了。”

听马三这样说,高麻子一阵火气涌上来,看了看冲着马三微笑的高希,喘了口粗气,把那火气压了压。

最明白的要数二太太了,她没有喝酒,只夹了几口菜就坐在堂屋里听马三说些什么,她好记在心里。

马三在二太太的眼里成了活神仙,儿子高希陪马三坐了这么长时间,也喝了几口酒,但宝贝儿子不但不叫不闹,脸上还始终挂着微笑。

儿子这样的表现,这在平时是无法想像的,二太太从内心里服了马三,不过,二太太觉得有必要再加把劲,她悄悄地把手合上,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祈求天上的,地上的,水里的,山上的各路神仙都来保佑儿子,协助马三治好儿子的病,让儿子彻彻底底好起来。

别看马三眯瞪着眼睛,可每个人的表现他都收进眼底,二太太嘴唇轻微的嚅动,手偷偷地合起来,也没能逃过马三的眼睛,他摇来晃去,头重重地撞在门框上,咚地一声响,高麻子眼真真地看到马三撞得不轻,这小子高兴,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高麻子觉得马三这小子真醉了,我高麻子多大的身份,宰相肚里能撑船,咋能和这醉汉一般见识,只要能治好保贝儿子的病,再大的委屈也得忍哟。

这样一想,高麻子脸上挂上了笑容,看一眼二太太,他站起身来,走到二太太身边,弯腰拍了拍二太太白嫩的小手,朝门外望了一眼,“二太太,这小子是真的喝醉了,别看这黄眼小子长得不济,还真他娘的有点道行。看得出来,今晚不让这小子走了,想走也不能让他走,就让他跟咱那宝贝儿子住一个屋里,省得半夜里起来瞎折腾。马三说的话咱还得考虑考虑,这小子要求太高,出殡这么大的事情,还他娘的要折腾几天,我高麻子别说十里八乡,就是在德州在日本人面前也小有名气,怎么能拉下脸来办这样的事情,你说呢二太太。”

二太太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摸着手上的戒子,扭头看着高麻子,似乎认真地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就依了马半仙,反正给咱儿子治病,什么脸不脸的,儿子的病好了比什么都强。”

听二太太这样说,高麻子瞪起了眼睛,两手拍了一个响,冲二太太气呼呼地说:“要依了马三,我这老脸往哪搁啊!让十里八乡的人还不笑下大牙来,人家不说咱儿子,倒要说我高麻子有了毛病。”

“你有毛病是小事,咱儿子有了毛病才是大事,也就是我瞎了眼看上了你,那有你这样不疼孩子的,你以为你的老脸多漂亮多值钱?拿照照境子,坑坑洼洼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别看这二太太长得漂亮,可就少了心眼,高希在二太太心里就是天,只要能治好儿子的病,别说大闹三天,就是闹上七天,她都愿意,她心里只有儿子。

二太太想:高家这么大的家业,皖南事变老大被共产党的队伍打死了,就剩了高希这一个宝贝儿子,可这孩子整天疯疯癫癫,说跑就跑,说闹就闹,这要有个三长两短,不但家业无法承继下来,自己的后半生还怎么过!

想到这里,这少心眼的娘们呜呜呜地哭泣起来,那泪珠子她也不擦,低着头,任凭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高麻子看着心疼,抹着二太太的眼泪,劝说:“别哭了,别哭了,我看着怪心疼的,咱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还不成吗?”

高希看到娘哭泣,坐在娘身边,白了高麻子一眼,那胡话从嘴巴里冲了出来,“谁要是再敢把我娘弄哭了,我就跟他玩命。”他手指着高麻子,“你,你,你这个老家伙也不行。”

高麻子看着儿子高希,举起手,张张嘴,手在半空放在了自己的头顶上,挠了几把,合上嘴巴,瞪了一眼高希。

二太太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只要儿子疼自己她就高兴,抹了一把眼泪,对儿子说:“马半仙能治好你的病,你要听他的话,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知道了儿子?”

高希好象听懂了娘的话,他使劲点了点头,“我现在觉得脑袋瓜子清亮多了,娘,其实我没病,一点毛病也没有。”

娘使劲点着头,“好孩子,你聪明的很,今天见到马半仙,我看你的病全好了,就跟个好人似的,等过了三天,你一定会更好,娘真为你高兴!”

马三在院里转来转去,他象个巡逻的士兵,前院后院,到处转。

黑大刀跟在他的后面,眼看着马三摔了跟头,又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那两条腿象拴了绳子,没走几步又摔在地上。

这马三看到一只老鼠从门缝里钻了进去,他断定这就是放粮食的仓库,索性四仰八叉躺在门口不起来了。

黑大刀轻轻来到马三身边,只见马三紧闭着眼睛,张开嘴巴打起了呼噜,黑大刀慢慢蹲下身子,低头看着马三张开的大嘴,禁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马三的嘴巴慢慢合上了,嘎嘣嘎嘣咬了几下牙,没等黑大刀笑开的嘴巴合拢,突然,马三嘴里喷出一股东西,恰好射进黑大刀的嘴巴里,这黑大刀没有防备,嘴巴一闭,咽了半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他,他娘的,这,这,这小子,喝醉了酒,还,还,还把脏东西喷进,喷,喷进老,老,老子嘴里,看,看,看老子揍你。”黑大刀嚷叫着举起了拳头。

拳头还没有落在马三的身上,黑大刀只觉得手腕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又疼又麻,这小子一甩手,大叫了一声,朝四下里观望。

月光明亮,黑大刀看了一会,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马三知道张一真躲藏在暗处,出手击打了黑大刀,他一骨碌爬起来,摇着手像个疯子一样,边跑边叫,“我看到老鼠精了,我看到老鼠精了。”

黑大刀几步跑上前去,一把抓住又是蹦跳又是摇晃的笑面虎马三,满面惊恐地问:“什么,什么?你看到老鼠精了?”

马三像个傻子一样点点头,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吓人的样子,两只手学着老鼠爪子来来回回挠了挠,“对啊!我看到老鼠精了,那老鼠精,比猫还大,突然变成了人形,拉弓射箭,只听嗖地一声响,那箭飞了出去,我瞪大眼睛看着,那箭头变化无穷,一会儿像石头一会儿像子弹,到最后我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原来射出来的是个小泥丸。

黑大刀长出了一口气,眼望着漆黑的大门,指了指对马三说:“这门里面大老鼠可多着呢,高老爷下药养猫都不管用。”

马三一拍屁股,“这就对了,我还纳闷呢,睡得好好的,怎么会出现了老鼠精,天长日久,什么动物都可能变成精啊!”

黑大刀拉了拉马三的衣服,“咱快回去吧,你说的话叫人瘆得慌,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灵还会伤人,也着实吓人,多亏打出来的是泥丸,要是变成子弹,我他娘的就玩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