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知图杆上试胆量,一真拿来激马三

马三尽力伸展开胳膊,保持着平衡,他要让自己跳入水中的动作更优美更好看一些,他甚至想到,踏在木头上起跃的那一刻,拿出怎样优美的动作让师爷服气,胳膊是举着还是伸开。

“通”地一声响,木头的两边溅起扇形的浪花,那截木头突然像一只老鹰展开了翅膀,早晨火红的太阳给水花镶上了金边,在马三眼前一闪。

马三透过水帘瞪眼看着那截木头,展开双臂,学着老鹰的样子晃了两下,这动对马三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下水,对池塘里水的深浅也不清楚,能勇敢地跳下去已经很不错了,何况还能做出这样高难度的动作,也真难为笑面虎马三了。

动作很好看,许知图在一旁看着,满脸的皱纹挤到了一起,老人笑得很开心,似乎在等待着马三做出些更高难度的表演。

池塘周围垒起了一圈的石头,马三从离水面两米多高的地方跳下去,想想也确实需要一些胆量,何况这小子水性并不好,望着白茫茫的水面胆敢跳下去,也算马三这小子有胆。

动作似乎很完美,脚也踩在了木头上,可还没等马三站稳那木头开始转圈圈,马三像喝了酒量的醉汉,摇晃了几下,这小了努力地何持平衡,唉哟唉哟地叫了几声,终于支持不住,脑袋如同中了一枪,身体一斜掉进了水里。

这家伙会几下狗刨,呛了几口水终于浮出了水面,抹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慌忙连蹬带踹扑扑通通游到岸边,扒着石头的缝隙,嘴巴里大声地呼喊,“师爷,师爷,快拉徒儿一把,我算是明白了,这轻功啊还真不好练,别说踩着木头跳上岸,就是能在那上面站稳,最起码也得练几年。”

马三的话许知图好像没有听见,他扭头朝池塘里望了一眼,见马三两手死死地扒着石缝,也不说话,脸阴沉着,拿起一根杆子伸到马三的眼前,马三总感觉身后面的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朝自己爬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截黑乎乎的木头像一个鬼怪浮在水面向远处漂去,老话说,近怕鬼远怕水。马三对这片池塘不了解,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眼前白茫茫一片,马三再不敢多看一眼,死死地抓住了杆子,等待着老人把自己拉上去。

许知图这个白胡子老头,不慌不慌地松开了手,突然一个飞跃抓住杆子的顶端,利用杠杆的原理,把那百十斤重的马三一下撬上了天。

马三紧紧地抓住杆子,他的手不敢松开,生怕手一松开摔个粉身碎骨,他吓得就要晕过去,紧闭着双眼,浑身挥成了一团,他像一只又笨又蠢的猴子吊在杆子上,那长杆子弹性很好,弯下,来回颤动着。

马三终于睁开了眼睛,低头一汪碧水,抬头蓝色的天空在头顶晃来晃去,他觉得自己就要被这无尽的蓝色包围吞没,禁不住大声地呼喊:“师爷,快想点办法,让我下来。”

“想下来那就松手吧。”许知图不紧不慢地说,“一松手就掉在了地上。”

“师爷,你饶了我吧,我知道一松手立马溶化在无尽的蓝色里,老人家,我总觉得身在水面上。”

“你看得一点都没有错,你本来就在水面上,那杆子弯到了水上,你的下面全是水,松开水你将轻松地掉进水里,伤不了你的皮毛。”

“师爷,可我不敢,我都晕了,一松手,我觉得就会死去,再也回不来了,可我不甘心,我要杀鬼子汉奸,我要做一条好汉。”

“杀鬼子除汉奸首先得有胆量,凭你这芝麻粒的胆量,不好好练练我看不成啊!”

“成,成,成,一定能成啊,我晕天,可我不晕鬼子更不晕汉奸,实话告你说,师爷,七七事变那会,我干死好几个小日本鬼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没害怕,后来我想想,为国家而死,那样的死法光荣啊,能得到人民的敬仰,所以一点也不怕。可师爷,我要是从杆上掉下去,一头扎进烂泥里拔不出来,要是一下憋死了,那可死得毫无意义。师爷,我的亲爷爷,快放我下来吧。”

“不是本师爷不让你下来,请徒儿自己下来吧!”

马三瞪大了眼睛,他看了一眼头顶弓一样弯弯的杆子,“师爷,这杆子不直溜,要是直溜,师爷不用你老提醒,我早就出溜下去了。”

许知图从腰间抻出烟袋,那烟杆上拴着一个盛烟的小荷包,老人家不紧不慢地把铜烟锅伸进荷包里,揩出一锅烟丝,用拇指摁了摁,打着火链点着烟,慢慢吸了一口,闭上眼睛轻轻地将烟吹出来,抬头对杆子上吓得一动不敢动的马三说:“你慢慢在这练胆,口有点渴,我得去喝口茶。”

马三像条大鱼吊在杆子上的那一刻,许知图已把杆子牢牢地插进石缝里,他可不想在手里举着这么一个沉家伙,听师爷说要去喝茶,马三嘴巴甜,“师爷,我的亲爷爷,你老不用动手,只要把我马三放下来,往后的日子我天天给你老人家沏茶倒水,伺候的不周你老就抡起巴掌狠狠地打我,我马三保证没有一句怨言。”

老人家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心里感动,他看一眼杆子上抖成一团的马三,觉得有点可怜,这马三算卦相面也算得上有一技之长,多少学点武功也就行了,用不着这样折腾练胆。

想到这里,许知图将杆子转了一转,对马三嚷道:“闭上眼睛。”

马三刚刚闭上眼睛,许知图一掌击打在杆子上,那杆子猛然一震,马三酸麻的双手再也抓不住了,他像一只风雨中折断翅膀的小鸟突然从空中直直地落了下来,老人家一个跃身,把马三轻轻抱在了怀里,慢慢放在了地上。

“站在大地上的感觉真好!”睁开眼睛,马三腊黄的脸上有了笑容,悬在空中几分钟,站在坚实的大地上,马三突然觉得那么美妙,他又蹦又跳,“老人家,还是站在大地上好啊,你老的良苦用心我马三知道,是对我好,是对我好,不过老人家,你这样的练法可真把我吓死了。”马三揉搓着酸胀的双手,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拉起师爷的手,朝石桌走去。

沏茶倒水,揉背捶肩,马三觉得眼前的这位老头可真不简单,看上去晃晃悠悠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老头子,竟有这么大的力量,马三觉得这老头真不可思议。

时近中午,马三练出了一身臭汉,这小子纳了闷了,这连蹦再跳练了这么一通,浑身像散了架,倒没有觉出学了什么功夫,只觉得累,恨不能躺倒就睡,可他不敢,看到那神仙一样的师爷站在身边,马三知道上,别看这老头半睡不醒的样子,一旦瞪起眼来,那比老虎还厉害,一巴掌打在屁股上,我的娘哟,保准疼半天。

看到张一真朝自己走过来,马三擦一把满头的大汗冲师爷笑了笑,师爷知道这小子的意思,点了点头说:“练得不错,歇会吧!”

收回踢出去的那只臭脚,马三像刚放学的笨孩子,朝张一真跑去,拉住张一真的手,坐在石桌旁,马三神秘兮兮地对张一真说:“一真哥,睡觉的这会,我可学了一套真功夫,师爷给我开了个小灶,那功夫练得……”

张一真支起耳朵认真听着,马三说到这节骨眼上不说了。

“哎,你小子接着往下说啊,练得什么功夫,怎么不说了,我告诉你马三,以后再给我说半句话让人猜闷儿,小心我不理你。”

马三终于憋不住了,一真哥,我不让你猜闷热子,我说,我说,“我跟师爷学到了杆子功,我在那杆子顶端像只小猴子,爬上爬下,抓住,放开,身体一跃又抓住,再放开,练得那身子啊,就像小燕似的。”

张一真听着,觉得马三吹得邪乎,他跑到池塘边,拿来那根长杆,笑着拍拍马三的肩,“咱试试。”

马三一看到这长杆子,脊梁骨冒起凉风,头皮一阵阵地发麻,他咧开嘴巴,一脸哭相:“一真哥,你真想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