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上蹿下跳遭马蹄,崖下一真留痕迹

一夜无话,太阳升起一杆高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山下。

李紫蕊和马三走在最后,前面两个土匪端着枪探路,长棍刘骑着一匹黑马,瘦高个章顺牵着一匹小黄马跟在后面,这匹小黄马是张一真驯服的,马鞍上系了根绳子,拴在了狗三的手腕上。

转过一座山,他们看到了悬崖,悬崖有二十来米高,走进悬崖,狗三认真回忆着张一真可能掉下去的位置。

站在悬崖下面,马三顺着狗三手指的位置仰头朝上望去,只见悬崖上生长着几棵树,他仔细看了一会,又察看山下的情况,但见树木葱郁,杂草丛生,马三低头想了想,他觉得如果张一真果真从这个位置掉下山崖,生存的可能性很大。

吃饱喝足的狗三来到山下,这小子立马有了精神,像从笼中飞出的小鸟,感受到自由的可贵,虽然绳子还捆在手上,但这小了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来到这地方他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他眉飞色舞,一蹿一跳,红肿的嘴巴说个不停,抬头看着那几棵从石缝里钻出的松树,捆着的双手像作揖一样指指点点,扬扬眉毛,眨巴眨巴眼睛,冲着马三大声地说:“我敢断定,张一真一准没有死,他掉下去的位置恰好有树,凭他的功夫,完全有可能攀住树枝,从那儿跳到斜坡上,再慢慢下山。”

狗三在马屁股后面摇头晃脑,他不再眩晕更说不上害怕,那略微抖动的双脚早已挺得笔直,看着长棍刘,马三,李紫蕊都在认真地听他讲话,这小子简直不知道姓什么,一会弯腰一会抬头,手被捆着可他的两条腿可不闲着,在马屁股后面走来走去,一会儿踢块石头,一会儿又用脚丫子在地面上画着什么,阳光下他显得那么精神,两只眼睛冒出光来,嘴巴有用没有的说个不停,他觉得有了生的希望,也有了逃跑的机会,他要好好的表现自己,取得别人的信任,虽然捆着双手,这小子依然摇动着胳膊,忽而指着这里,忽而指指那里,好像他真的看到张一真掉在了什么地方。

那天夜里月光暗淡,狗三只是看到张一真一闪掉下了山崖,具体的位置他也搞不清楚,还好,现在似乎只有他一个明白人,他竟可以尽情地表现自己。

长棍刘,马三,李紫蕊都认为张一真还活着,这和狗三的观点相同,听到仨人的议论,看到他们的笑脸,狗三也偷偷地笑起来,他竟忘记了自己的屁股后面还有一匹小黄马。

这匹小黄马脾气暴烈,认生,对瘦高个章顺还算熟悉,可对屁股后面上蹿下跳的狗三可不认识,狗三背对着小黄马,这小子看不到小黄马正高高地仰起头来,耳朵前后摇动,不止一次的给他发出告。

突然,小黄马竖起耳朵,鼻孔里发出一阵响声,尥起了蹶子,马三正在兴头上,说得口出白沫,当他听到马的鸣叫,回头一看,这小子一下傻了眼,想躲闪已来不及了,那小黄马一抬屁股,双腿腾空而起。

马三大叫了一声娘,那小黄马可不管狗三叫不叫娘,叫爹也不管用,那双蹄如闪电一般,照马三的屁股蛋子蹄了过去,一个屁股蛋一蹄,恰好分配均匀,马三感到屁股一阵疼痛,双手捆着摸也摸不到,只好唉哟大叫一声,向空中飞了出去。

幸好有绳捆着狗三,这小子飞出不高就被那绳子拉了回来,要不然这小子非摔个半死,这小子扑通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咧开大嘴唉哟,唉哟地叫了起来。

狗三被长棍刘用手枪捅掉了四颗门牙,嘴巴兜不住气,那叫声像从鼻空里发出来,像个鸭子啊呀啊呀地叫。

谁也没有想到那小黄马看着狗三也不顺眼,听到狗三的叫声,几个人看到弓腰趴在地上的狗三,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听到笑声,狼狈不堪的狗三扭过头来。

他那脸蛋子被石头划出一道道的血痕,眼圈红肿,看到别人在笑得弯下了腰,狗三也不敢落后,咧开厚厚的嘴唇跟着笑了起来。

马三慌忙跑过来,蹲在狗三身边,拍了拍他的腰,狗三看到马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红红的眼里竟涌出泪来,翕张着红肿的嘴唇,满面痛苦地说:“马三,我他娘的又差一点死了啊!这畜牲要是把那蹶子再尥高一点,一准踢到我的后背上,我那五脏六腑呀非得被这畜牲踢碎,你看那大蹄子,比他娘的石头还硬,我是又一回捡了一条命。”

说到这里,这狗三难过了,他想拉住马三的手,可那双手捆着,他呆呆地望着马三,呜呜哭起来,边哭边说:“马三啊!我突然觉得你是那么地可爱,我当汉奸,跟着日本人干,做了那么多坏事,我知道错了,我也是个会喘气的人,以后不干坏了。我算是服了你了,你好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知道怎么做人,面也相的准,说我死不了,还真活着,那日本人没你这本事,他们就会烧杀抢劫,不会算命啊!马三,三爷,以后我叫你爷吧,别让活一两年,再给我续续阳,活他个百十年,我可不想死啊!”

马三趁机慢慢解开捆绑狗三双手的绳子,悄悄地说:“怕死做不成大事,越怕死你死的越快,告你说,我给给你续阳就能给你减寿,你要做个好人,我让你多活些时日,如果再帮着日本做坏事,小心你的脑袋。

听我的,找个机会快逃跑,记着,哪来的回哪去,你要做汉奸里的好人,就像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不然的话,我念段咒语就会取了你小子的性命,别说再活一两年,我让你小子活不过今天。”笑面虎压低了声间,他一脸神秘地恐吓着狗三,他知道,这小子几次死里逃生相信了算卦相面,今天,他要依了李紫蕊,放掉这个狗东西,或许这家伙真的有些用处。

从心里,马三很佩服李紫蕊,李紫蕊对仇人不但不主张杀死,还要网开一面放他回去,这得有多大的胸襟,怎不让人服气。

狗三用感激的目光望着马三,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又擦了擦鼻泣,抱住马三,小声说:“我听你的,再不做好人我就是一条狗,一条狗!”

这小子也顾不得屁股痛,咬牙爬起来,给马三使了个眼色,一瘸一拐地来到长棍刘身边,满脸堆笑地说:“刘爷,要不咱四处找找?”

长棍刘白了他一眼,把那长棍在地上杵了杵,“你小子他娘的命还真大啊,那小黄马也没有踢死你,刚才我看你就不大正常,好像吃了什么药,摇头晃脑上蹿下跳都不知道自己跳多远蹦多高,能不挨踢吗?没踢死就算便宜。”

“是,是,是,刘爷你说的对,多亏我挨得近,要是离小黄马再远一点,那一蹶子非踢到脑袋瓜子上,刘爷,我想想都害怕啊,那脑袋瓜子还不跟球一样踢飞了。”

离开狗三,笑面虎马三倒背着手,在张一真掉下来的位置转来转去,他觉得这儿似乎有人住过,烧过火做过饭,只是破坏了居住的痕迹,草木灰经了雨水冲洗已不那么显眼,但马三还是从那杂草石缝里发现了没有燃烬的木炭,他不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任何人,独自蹲在地上,想了又想,他觉得这深山老林,痕迹一定是张一真留下的,如果他还活着,会到什么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