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俩蠢货审姑娘,慌乱马三无主张

可以看到,狗三和疤脸在一个姑娘面前怪态百出,他们习惯了遇到情况就掏枪,好象只有枪才是最安全的保障,一个突然站起的姑娘竟把疤脸吓得一脸紧张,这小子用枪指着姑娘,见姑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炯炯地望着他,没有一丝的胆怯害怕,他突然觉得,一个大男人,面对一位如此美丽又如此镇静的姑娘,掏出了枪,有些唐突,脸色羞红,那块圆疤在脸上红里闪着白光。

狗三哼了一声,拍了拍疤脸拿枪的手,感觉疤脸的手有些发抖,“瞧你这点出息,芝麻粒的胆量,面对一个手无寸铁,受伤的姑娘都能把你吓成这德兴,你说你还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疤脸咧开了嘴巴,收起枪,一脸不好意思地说:“习惯了,没有办法,一听共党我心里紧张,看看她的眼睛就慌张,睢她那看不起人的眼神,一点也不把我,把我们放在眼里,她不怕死,我就怕她跟我玩命,怕她一下扑过来,咬掉我的耳朵,你是知道的,我还没娶媳妇,脸上有疤再咬掉一只耳朵,这辈子就甭想娶媳妇了。”

“唉,我这不是正开导她吗?咱好言相劝,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要是被日本人打死,多么地可惜。”说着话,狗三直视着姑娘,“细川五郎队长也没有断定就是共党,只是怀疑。疤脸你怕她有什么用,虽然她不怕死,那也只不过是一时糊涂,生命可只有一次,慢慢想想,家里的亲人,多么地挂念,也许已想得泪汪汪。”

木子好象没有听到狗三说的话,她紧咬着嘴唇象个受伤的女神,一言不发。

狗三见姑娘不说话,觉得自己的一番开导有了效果,他得意洋洋晃着身子,来到姑娘身边,断断续续地说:“姑娘,情况是这样,只要把事情交待清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想,你肯定明白,只要是沾上共党的边,不管什么真假共党,用日本人的话来讲,就是死了死了的。”

姑娘看着两个自以为聪明的汉奸,心想:我得慢慢和这俩蠢货周旋,想法设法逃离日本汉奸的魔掌。

这个聪明的女孩正是男扮女装,七七事变死里逃生的李紫蕊,那次战斗,他和马三在一起,战斗打了很长时间,她亲眼看到自己的表哥和赵六被敌人的一发炮弹击中,倒了下去。

那时的她顾不得生死,想冲过去看表哥一眼,可马三死死地拉住她,恰在这时又一发炮弹落下来,这发炮弹威力更大,将她和马三震昏,掀起的尘土将他俩掩埋起来,过了很长时间,马三首先醒了过来,看看四处无人,阵地上还滚动着烟尘,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发生的一切,枪声,炮声,刺刀,火光,鲜血,战友,还有身边的木子。

他觉得自己活着木子也不会死,他疯了一样用手扒着尘土,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疯了一样寻找木子,泪流满面不敢呼喊一声,他象一只兔子飞快地扒着,恨不能一下找到。

趴了一阵,城里方向传来阵阵枪炮声,他警惕观察四周,天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好趴在几乎被炸平的战壕里,仔仔细细地听,城里方向火光闪闪,马三顺着战壕快速地扒着,手被弹片划出了血,虚弱的身体不停地摇晃,他索性跪在地上,两只手不停地扒啊扒,嘴巴里痛骂日本鬼子,小声呼唤木子的名字。

马三和木子虽然当兵时间不长,但战友之情生死之谊让马三不能也不敢放弃,就算累死也要找到木子,看看木子是死是活,他会觉得心安。他相信木子还活着,木子就在他的身边,自己没被炸死,木子一定也活着,趴出去几米,扒出来几具尸体,有的血肉模糊,有的缺胳膊少腿,他感到无比的恐惧,来时活蹦乱跳的小伙子,转眼成了尸体。

战争给活着的人带来巨大的心里阴影,只有经历了才会明白:战争不单单是绞肉的机器,还是身心的杀手,在战场上,最值钱的是生命,最不值钱的同样是生命。

生命瞬间成烟,生龙活虎的人,转眼成了空壳,仿佛天堂和地狱的大门同时洞开,正义和邪恶的较量把人推入不同的方向,不管如何的祈祷,也只好听天由命,没有了高贵与卑贱,一切都化尘而逝。

马三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他成了一台机器拚尽全力扒着挖着,每扒出一具尸体,他都要把手轻轻放到胸前,感受一下心脏是否还在跳动,再把食指放到鼻孔感受一下是否还有呼吸,一次次的失望让他有些绝望,当他把手放到最后一位战友的胸前,马三几乎惊叫起来,他还活着,一阵惊喜一阵颤栗,他摸到了木子坚挺娇小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触觉,手被火炭烫着一样,立即收了回来,抖动的手又悄悄伸过去摸了一下,断定眼前的战友确实是个女人。

他不相信这残酷的战场上会有女人出现,难道遇到了女鬼,他的脸颊剧烈地**起来,手和膝盖并用,迅速后退了几步,呆若木鸡望着面前这个模糊的女人。

马三的眼前浮动着一幕幕可怕的场景:披头散发的女鬼眼睛喷射着蓝色的光芒,伸出爪一般的长指,朝他舞动;日本鬼子那狰狞面目,如魔鬼在眼前浮动,带血的刺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马三喘着粗气揉了揉眼睛,壮着胆子又往前跪走几步,借着微弱的光,他凝眸仔细观瞧,马三知道这个女人还活着,他感到了她的心跳,不管是人是鬼他都要搞个清楚,时间不能耽搁太久,没有他过多考虑的时间,多待一分就多一分危险,在恐怖死亡的阴影里,他变得无所畏惧,坐在战壕里,他抱起那个女人,慌恐的眼睛直视着她,把无数次呼唤的名字,又一次小声地叫了出来,“木子,木子,木子。”

那女人竟醒了过来,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好象梦中一样,她望着天空的星星,轻声问了一句:这是哪里?天空还有星星。

马三看到她那转动的眼睛,那眼睛圆润而有灵光,在夜色里闪亮,迷离中含着侠气。

看到木子在怀里轻轻地点头,马三禁不住,两行热泪立时涌出来,他带了哭腔轻声说:“真好,你还活着。这是我们守卫的阵地,我带你回家。”

马三费力地背起木子,摇晃着消失在黑夜里。

来到一个村庄,在一户老实的大娘家里,他们说明自己的身份,大娘慌忙将他俩扶进屋里。

他们在大娘家里住了一段时间,觉得恢复了体力,还好他们只受了些皮外伤,伤好了,马三却坐不住了,他要到城里打探一下消息,寻找一下自己的部队,他想念张一真,想念陈团长还有尤季,赵六,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他想找到他们。

马三在城里装扮成算命先生,乱世总有有钱人要算命,预料吉凶,他们有日伪军,汉奸特务,少爷,小姐,老爷太太,等等一帮乱世的有钱人。

有人搅他的生意,马三总是凭着自己的能说会道化险为夷,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也没有打探到战友的消息。

他手里有了些钱,出城再次来到大娘家,马三推开屋门,却只见大娘在屋里,马三立时慌了神,忙问大娘:“木子呢,那个姑娘去了哪里?”

大娘昏花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马三,反问:“她没有找到你,这么长时间你不回来,她不放心,说去城里找你。”

马三急得在屋里直打转,他搓着手眼里急出了泪,“我的好大娘,你怎么不拦着她。”

大娘拍着大腿,满面后悔,“我拦了,可咋能拦得住,我一个老婆子,没有她那力气。”

马三抽了自己几巴掌,嘴里不停地说:“大娘你千万不要自责,都怪我走得急,没交待让木子等我回来。”

大娘拉住马三的手,眼里有了泪光,她望着面前的马三,心疼地说:“孩子,你好不懂事,这不等于打我的脸吗?我心疼还来不及,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我梦里都想她做我的闺女,住我这里这么长时间,真舍不得她离开。”

“大娘,真的对不起。”马三说着跪在大娘脚下,“我一时冲动错怪了你,都是我不好,求老人家别生气。”

大娘拉起马三,“别净说些没用的,快去城里找找,日本鬼子搅得鸡犬都不得安宁,一个姑娘家出门多让人揪心。”

马三泪眼望着大娘,他似乎一下明白过来,慌忙跑出屋子,刚跑出几步,他又折回来,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钱扔在土坑上,还没等大娘反应过来,马三已跑进了巷子。

马三和木子就这样失散了,白天马三在角落里摆地摊算卦相面,眼睛直楞楞地望着行人,盼望着木子出现,晚上他跟幽灵一样四处打探,甚至不顾危险到治安维持会等地方冒险。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马三得知木子被抓的消息,他简直疯了,呆呆地望着昏暗的天空,捶胸顿足,慌乱之中他一时没了主张。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马三用头抵墙,双手捶打着墙壁,一遍遍地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