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扶苏问道。

“当年周四姑娘去世后, 回来过,不过……”阮陶顿了顿,“看她这个样子, 不像是来报仇的。”

人之怨念而化鬼,鬼通常会将残害自己之人杀死报仇, 再去阎罗殿认罪伏法。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除了部分走尸与厉鬼, 化作鬼回人间的人通常会选择直接去找杀死自己的人报仇, 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而周四姑娘则是跑来了祠堂, 这模样虽说恐怖了些, 但阮陶能够看见她身上并无杀意。

反而是在看到周幼菱的一瞬间有些局促,似乎是怕吓到面前的小姑娘。

如此, 便证明她心有怨却无恨, 她不恨这群害死她的人。

又或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害死的!

周家四姑娘坐在蒲团上,将年幼的周幼菱从供桌下抱了出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幼菱, 你为何会在这儿?”

周幼菱颤抖着被周四姑娘抱在怀中, 小孩子不理解生死,但是一定害怕鬼怪。

她或许不太能够理解死以为着什么,但家中长辈、玩伴都时常说鬼是会吃人的。

“别怕, 你怕我吗?”周四姑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柔一些, 奈何她的声音依旧粗粝的可怕。

紧接着, 她像是为了逗面前的小姑娘开心,也为了让她不害怕自己, 她拨开了挡在自己脸前的长发。

原本四人以为他们看到的会是一张腐烂的、血肉模糊的厉鬼的脸, 然而在水藻般被泥水和鲜血沾满的长发拨开的瞬间, 他们看到的是一张温柔静默的脸。

说不上多么的漂亮, 但是温柔得让人窝心,可以见得这是一个性格敦厚、静雅的好姑娘。

年幼的周幼菱见状直接扑到了对方怀中,咯咯的笑着:“四姑娘!”

又是一阵铿铿锵锵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的——戏子登场了。

然而四人等了半晌却没有等来唱词。

最终是面前的周家四姑娘开了口:“我原是准备走了的,只是我放心不下你……”

她的声音颤巍巍的向上吊着,好似唱戏一般,他们在那间山神庙中遇见周幼菱时,对方也是这么说的话。

“怎么周家四姑娘回来一不□□、二不与自己的情郎诉衷肠,最后她最放心不下的居然是才跟着自己没多久的小丫头?这是个什么道理?”王莽提出疑问。

“哎!是哈!”杜子美道。

阮陶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一个听上去十分荒唐的可能性:“如果周四姑娘是母子蛊……那周幼菱?”

***

入夜风露重。

赵府上,赵高坐在案前提笔给京中写信。

只闻得院子外又马嘶之音,赵高手中的笔一顿,却没有停下。

这时,有小太监进门来,低声说道:“干爹,李大人与诸葛大人刚刚回来了。”

赵高应了一声:“他们脸色如何?”

“这……看不出什么。”小太监回答道。

赵高停下手中的笔,轻笑了一声:“倒是沉得住气。”

随后,他将手中的信折了折塞进了木匣中,递给了面前的小太监:“将这东西快马加鞭送回京中去。”

“是!”小太监接过木匣道。

“且慢。”

“干爹有何吩咐?”小太监折回来谄媚道,“可是要人从京中捎带什么东西?”

赵高斜斜的睨了他一眼,不满的啧了一声:“这么些年你跟在我身边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逗没有?一天到晚就想着这些小恩小惠的玩意儿!”

小太监脸色一变,连忙跪在地上直称该死!

赵高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行了!起来!”

小太监被踹得一个踉跄,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干爹您吩咐。”

“这封信你亲自送进宫,送到陛下面前。”赵高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这……”小太监有些犹豫。

上郡临近西域,与京城千里之遥!快马加鞭的送急报回去一路上风吹雨打的……

小太监是从宫里出来的,虽说是奴才,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也算是娇养的“贵人”了,对于这种苦差事自然不是很乐意。

赵高轻轻挑了挑眉:“怎么?不乐意?”

“不不不!”小太监哪里敢说一句不乐意的话,“只是……干爹,这是为何?”

“不为何,你送回去便是。急得要急、要快!”说着,他端起桌边的茶盏轻呷了一口,“入京城前一天一夜不许睡觉、盹儿也不许打,进宫之后你将信亲自呈到陛下面前,告诉陛下长公子情况危及,让陛下速速派徐大人来上郡!”

听到“徐大人”三个字,小太监有些懵:“徐大人?可是徐大人不是……”

赵高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小太监立马会意,连连点头称是。

“徐大人?徐大人闭关了三月,如今长公子有难,他身为大秦国师自然该为陛下排忧解难。”赵高放下手中的茶盏,烛光明明灭灭照得他苍白如纸的脸像是阎罗殿内的夜叉像。

“干爹说的对。”

“你且去吧。”

“是。”

冷月入勾,高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悬与夜空之中,仿佛随时都能落下来要了人的脑袋似的。

翌日,孔明与李太白起了个大早,骑着马出府去玉泗街与子贡几人回合。

可到了玉泗街却只看见子贡一人,不见阮籍与嵇康。

“嗣宗与叔夜呢?”李太白问道。

“他俩?”子贡翻了个白眼,“姓阮的说,咱们去他便不去了,他起不来。”

李太白、孔明:“……”

“行了,咱们走吧!他不着调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功夫了,他们阮家这一辈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生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子贡无奈道。

“行了,咱们走吧。”孔明轻笑道。

三人策马一路出了城门,城东虽说风水不怎么好,但风景却是独一佳。

上郡临近西域,位于大秦以西之地,相较于江南干燥不少,虽没有水乡的温柔多情了,却有难得的大漠中的豪情恣意,但在山水方面确实差了不少。

不过刘季侄儿这住处选得倒是挺好——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是处难得的好地方。

只可惜三人是有急事来找人帮忙的,无心欣赏这精致的山水。

至昨日刘季侄子的小院外,孔明上前轻叩柴门,不一会儿里头的人应声开了门。

“你来了。”少年人的笑似夏日里山间的风,吹得人十分舒服。

他的语气十分熟稔,仿佛他们已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

孔明脸上原本公式化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他垂袖拱手向对方行礼道:“叨扰了。”

见状,子贡与李太白也相继向对方行礼。

“几位先生不必多礼。”刘玄德拱手回礼,接着将几人迎进了门。

进门后,他将几人邀进自己小院儿的中堂内坐下,又叫小童子端了茶来。

“我哪位朋友已经回来了,昨儿他回来的时候,我将几位在打听那座坟的事儿同他说了,我这就叫童儿去将他请来。”刘玄德说道。

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小院门外传来一阵争执之声。

“不是!玄德兄请的是我来,你死皮赖脸的跟着作甚?”

“我怎么不能来了?我不是怕你一个小孩儿被那大耳贼骗了吗?”

“小孩儿?你可仔细睁眼看清楚了,小爷我可比高了好大一截儿!”

听到门外的争执声,刘玄德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道:“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门应声而开。

只见小童领着两名少年进到了院内,两名少年其中一个个子稍微矮一些,但五官更加坚毅;另个身子修长高挑,生了紫发碧眼异于常人,但实在漂亮。

不过,上郡与西域通商,多得是金发碧眼的胡女,故而堂中三人并没有多么惊讶。

倒是那个个子稍微矮一点儿的少年的出现让几人一愣。

“孟德?”子贡有些诧异,“你不是在洛阳吗?何时也跑来上郡了?”

孔明只觉得这人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这人究竟是谁,还是一旁的李太白提醒道:“曹孟德,就洛阳曹家的那个孩子?”

“哦。”孔明应了一声,也知道到底有没有想起来。

后者见到面前的三人也很是惊讶,他微微愣了一秒,随意向三人拱了拱手道:“不知几位先生为何在此?”

“就是他们要打听那座坟的事儿。”刘玄德问那紫发少年道,“你兄长呢?怎么是你来了?”

“兄长昨日喝多了,今早起床便头疼,所以我代他过来了。”紫发少年乖乖的回答道。

刘玄德笑了笑引着二人进堂中来,又命小童下去再沏两盏茶上来。

“没想到你们与曹兄认识。”刘玄德笑道。

“不熟!”曹孟德连忙否认。

而后,他凑到紫发少年的耳边,低声说道:“这群人可都是从京城来的?他们事闲得蛋疼找你打听那座荒坟的事儿?要我看,这刘大耳朵怕不是想将你卖道京城去吧!”

“胡言乱语!”紫发少年低声反驳道,“玄德兄才没有你这么无聊,你不是也是从了洛阳来的?要我说你就是想坑骗我,然后好让我对你放下戒心将我哥卖到洛阳去。”

说罢,他又加了一句:“孟德兄,要我说你要是实在闲得厉害不如去找个牢坐,前几日不是说那什么什么观音被抓进牢里去了吗?要我说,你进去还能让他陪你消遣消遣!”

“啧!你这小子,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呢?”曹孟德很铁不成刚。

这时,刘玄德将紫发少年拉上前来,说道:“没想到几位先生与曹兄事旧相识,那便不用我多介绍了,我那同窗因早起病了一时间过不来,这是他弟弟,问他也是一样的。”

见此,孔明三人皆起身向对方行礼。

紫发少年回了礼,然后退回到刘玄德身边坐下,他附在刘玄德耳边低声道:“玄德兄,这些人靠谱吗?你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这……人家不过来打听个消息罢了,你何出此言?”刘玄德一脸懵。

紫发少年一脸严肃:“我看着感觉不怎么像好人,尤其是坐在中间的那个眯眯眼儿,怎么看都像个骗子。”

孔明:“……”

作者有话说:

哇呀呀呀呀呀!!!!搞错了!!!抱歉!!!抱歉!!

我把之前的废稿弄混了!TVT

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是处难得的好地方。

——《三国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