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

“来人啊!冤枉啊!”

“我要见太守大人!”

阮陶抱着实木牢柱, 朝着牢房外高声呼喊道。

同样的牢房、同样的人、同样的话语,也不知道这衙门与阮陶,到底是谁克了谁。

“别喊了, 兄弟。要是喊有用,咱们早就出去了。”旁边牢房里的一个短衫壮汉说道。

“我是冤枉的!”阮陶说道。

“你问问进到这里来的人, 谁不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壮汉说道。

“秦律严苛,就算你是观音该定罪还是得定罪, 逃不过去的。”很明显这汉子认识阮陶。

“我又没罪!我就站在树下吃个栗子, 我招谁惹谁了?”阮陶扶着牢柱坐下, 心里十分委屈。

此时已是正午, 哪怕夏日的太阳在头顶烘烤着,但大牢内依旧阴冷。

见此, 那汉子坐得离阮陶近了些, 问道:“话说,阮观音你是犯了什么事儿?怎么好好的进牢里来了?”

“别叫我观音!”阮陶现在听着这两个字就脑壳大。

犯了什么事儿?说出来吓似他!

他将大秦的长公子——弄丢了。

但这事儿当真与他无关,他不过当时就只是在柳树下吃栗子, 正好好的和扶苏说着话呢!谁知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买包子回来的杜子美三人见阮陶一个人站在树下, 便问长公子在何处?

阮陶如实回答,几人吓得包子直接扔在了地上,连忙将李太白与子贡从胡姬的帐中拽了出来, 开始分头找扶苏的下落。

李太白动用了原本藏在暗处的龙禁卫, 开始满城寻找长公子的下落。

偌大的上郡城, 西域各国来往的商贩、游客,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灯, 几人都快将整个上郡城翻过来了, 甚至连西域商户的骆驼圈、扬州舞姬们的罗帐都找了遍, 依旧没有找到扶苏的下落。

最终, 众人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长公子丢了。

而当时唯一呆在长公子身边的阮陶,理所应当的成了第一嫌疑人。

长公子来上郡一是陛下为了历练他;二便是为了稳定边疆的民心、军心,现如今公子丢了,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说、大张旗鼓的找,但是要瞒上面自然是瞒不住的。

如今人找不到了,龙禁尉身为陛下直属的禁军该往上报的自然得往上报。

在赵府里的赵高得知这个消息后,晕过去了三次。

他来上郡,乃是奉陛下之命看顾长公子生活的,如今看着看着,长公子居然在他手中丢了!这让他如何敢回京去?如何敢面见圣上!

“将……那阮陶……给咱家拿下!”病得快成一张纸的赵公公在帐子里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苍白瘦削的手。

阮陶本就是第一嫌疑人,当时长公子失踪的时候只有他一人在场,因此他又再一次回到了太守衙门的大牢。

可巧的是,连牢房都没换,依旧是他上次进来的那间。

“阮陶,有人来给你送饭。”衙役说着,打开了阮陶的牢房门,将人放了进来。

阮陶听到动静转身一看,杜子美正提着一个红漆木的食盒站在牢门口,他一袭藕荷色的袍子,人看上去苍白憔悴了不少。

“季珍!”

“子美!”

阮陶起身,两人紧紧抱了抱,随后阮陶拉着杜子美在牢中的小凳上坐下。

杜子美坐下后,端出了食盒中的酒菜,一一给阮陶盛好,自己也舀了一碗陪着阮陶吃。

“难为你这几日天天两头跑给我送饭。”阮陶替杜子美夹了块儿小酥肉。

“本就是因着我们,你才又遭此无妄之灾。”杜子美叹了口气道,“如今公子依旧下落不明,大家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寻找公子的下落,还要应付如何回陛下,还得瞒着四处打听的有心人。”

扶苏失踪的消息,若是被其他心思不轨的人知晓,譬如胡人的探子,让他们先一步找到了长公子,转头以长公子为质、威胁大秦、威胁陛下,事情可就当真没法收场了。

再或者,免不得哪位公子在这时动了什么歪心思,直接偷偷将长公子撕了票,那就更糟了。

阮陶现在只恨自己为何嘴馋两颗栗子,如今将事情闹到了这般境地。

“孔明说,如今盯着你的人太多了,你呆在这里外面都是咱们的人,反而安全些。”杜子美呷了一口清酒,“子贡让我告诉你,他已经写信回京给他的师兄弟们了。”

“他写信回京作甚?”阮陶有些紧张的问道。

难不成子贡打算将他师兄弟们叫到上郡来劫狱吗?

阮陶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群儒家弟子拿着书简、刀剑,将他从大牢中劫出来,最后一群儒生被逼上梁山……

杜子美适时打断了阮陶的幻想:“他自然也不敢透露长公子的事儿的,不过威胁一下赵公公还是可以的。”

“子贡对赵公公发放了话,若是他敢借此亏待你,对你用私刑,就让他师兄弟们写文章骂他,让他遗臭万年!说,你怎么进来的,就要怎么出去,若是少根头发,都同赵公公没完!”

说着,杜子美笑道:“你是不知道,赵公公听了这话,原本就白惨惨的脸更是白了又白,差点儿没再晕过去。”

“我就不明白了,我同那劳什子的赵公公又没仇。”阮陶不解道。

“你同他是没仇,但长公子失踪时只你一人在场。到时候公子没找到,陛下问罪下来,他好拿你顶罪推脱。”杜子美说道。

“他怎么想的啊?”阮陶觉得甚为无语,“先不说我如何在那么多人、还有龙禁尉的眼皮子底下将长公子绑了。”

“就算他咬死说我回妖术,用妖术将长公子变没了。那我为何要这般呢?这又于我有何好处?”

“一来我与长公子素无过节,反倒还有几分交情;二来,我也不渉朝政。我不过是一孤儿,父母俱丧,谈不上和朝中的哪些人有瓜葛,要陷长公子于不义。”

“咱们陛下乃是一统六国的千古一帝,又不是傻子!他将我交上去,陛下会信?”阮陶道。

“连你都明白的事儿,赵公公这个在宫中几十年的老狐狸会不明白?”杜子美放下筷子,“公子失踪突然,他也是急了,病急乱投医。”

“病急乱投医,只会将自己死。”阮陶咬牙切齿道。

“况且……”杜子美看着阮陶的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你或许是年纪小,你父母也没有告诉过你,你家也并非未涉朝政。”

阮陶筷子一顿:“何意?”

**

赵府里头乱糟糟、外头沉沉好几日了,亲贵们自然也看出了端倪,却也都不敢多问。

及至午后,七月流火,一辆翠幄清油车停在了赵府门口。

守门的伙计照例说家中主子病了不见客,车中人从车窗内探出手,递了一张拜帖来。

守门的伙计看了帖子,这才将人迎进西角门。

彼时子贡正与孔明、王莽、李太白在孔明的院子里商量阮陶与长公子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院外停了一顶青布小轿。

一支开得正艳的夹竹桃挑出院门,寂寂的垂在墙边。

轿中人一前一后下了轿,一只骨节分明洁白似玉的手,叩响了院门。

“扣扣。”

闻声,孔明起身道:“我有客到了。”

随后,他便吩咐小侍又沏了两盏淡茶来,自己亲自起身开门去了。

在座几人相顾不解。

“这种时候,能是谁来?”王莽看着桌上新添的两盏茶,不解道。

“我说呢!”李太白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对子贡道,“这茶名为‘泻云’,是他老婆制的。他老婆你知道,生了副八面玲珑的水晶心肠,做什么都是顶尖儿的好。譬如这茶,连陛下与公子都贡进宫里的茶都比不上这茶好。”

“确实好。”子贡道,“我也难道喝到这般淡雅回甘的茶。”

世人都知子贡乃当今天下最大的儒商,手中家财不知几何,能有他说难得的东西,那当真是难得。

李太白轻“哼”了一声:“这小子偏小气得很,我之前问他讨了许久他才只肯给我一小罐儿。我说今日怎么这般大方,拿了这茶出来,原是有贵客到访。”

“制茶辛苦,且我听闻黄夫人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子贡道。

“所以,不知今日是谁能配得上这盏茶。”李太白好奇的朝外眺望。

正说着,只见孔明开门迎进来了两个人——两人均身长八尺、一袭轻衫。

一个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一个清举似花间月,绝代风华。

见二人,在座三人均诧异起身。

“叔夜、嗣宗?你们怎么来了?”李太白上前,亲切的问道。

“他们是同我和赵公公一块儿启程的,不曾想他们轻车简从,居然比我们还晚到这么多日。”王莽倒不是很惊讶。

见到阮籍,子贡心中了然对方的来意,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阮籍都来了,也不知现在京中究竟乱成什么样了。

不过,他二人乃是同王相与赵公公一同出京的,那应当不知道长公子失踪,阮陶牵扯其中之事。

孔明引着二人入座,阮籍端起茶盏拨了拨浮叶,抿了一口茶朗笑道:“我与叔夜是来看观音的!老早就给孔明兄写了信了。”

他素来不爱理这些俗物,所以在他父亲告知他,他还有个私奔的叔叔,多年联系不上,如今好容易得了消息,却得知叔叔与婶婶已在蜀中病故,只剩一个独子跟着漂泊来了上郡。

所以,他父亲让他来上郡是为了将他这位堂弟接回家记在族谱,再好好养着,说这大点儿的孩字没了父母亲,独自飘在外头定然吃了不少苦。

彼时阮籍听了这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对这些什么叔叔婶婶、哥哥弟弟的完全不感兴趣,于是便将这差事推给了侄儿阮咸。

上郡路途遥远,况且又是这么无聊的事儿,阮咸自然也不愿意来,奈何迫于家中长辈的**威之下,只得打点东西准备起身来上郡。

谁料,这时京中开始盛传上郡出了一个“观音”,传得那叫一个邪乎!

说其容止:行乃清风涑柳、静若莹月照花。还能化身坐莲观音,降服千年蛇妖,以护得长公子周全。

好巧不巧,这个观音不是别人,正是他家中那位漂泊在外的堂弟!

闻此言,阮籍瞬间对自己这个从未见过的堂弟来兴趣了,因而又从阮咸手中将这差事夺了过来!

阮咸因要去接自己这位远在天边的堂叔原本还不情不愿的,但听到京中这般传闻,也对这位堂叔感了兴趣,正准备高高兴兴的往上郡来,结果又被自己叔叔截胡了。

他本来还想着,让叔叔带上自己一块儿来也不是不可,两人一起还能互相照应。

谁料,他叔叔说要带嵇叔夜一块儿去见见世面。

他俩准备轻车简从,不准备带太多东西,一路慢慢悠悠的去上郡,顺便看看沿途的民风古迹,若是再带上他就累赘了。

阮咸闻此言,气得两天没吃饭!

阮籍进京前便写了书信给孔明,上郡城这么大,他们也不知阮陶具体住在何处,于是决定现在孔明这处落脚,再由孔明领着他们去见阮陶。

“嗣宗同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觉得实在新奇!怎么他们阮家还能出个观音来?不知那小观音如今何在?”嵇康问道。

闻言,在座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子贡无奈的轻笑一声:“何在?你们家观音,多半是属扫把的。”

阮籍、嵇康:“????”

**

“你是说我还有亲戚?!”

太守衙门的大牢里,阮陶手中的酒盅倾翻在了桌上。

他隔壁、对面牢里的犯都已经被调走了,以防别人听见他与杜子美说话。

杜子美点了点头:“你外租父、外祖母都还健在,祖父祖母虽说离世了,但你嫡亲的叔父、姑妈也都在。”

“你叔父阮瑀现任太常寺卿,乃九卿之首,你外祖李鼎现任兰陵太守,你还有个舅舅李承允现任光禄寺卿。”

“因你父母的缘故,至今太常寺与光禄寺的关系都不好,三日上朝两日都要掐架,偏生他们掐架的理由还都找得让人无话可说,陛下为此很是头疼。”

“我……从来不知道。”阮陶一时有些无措。

好端端的突然冒出一堆从不认识的亲戚,他本不欲与朝堂由过多牵扯,如今杜子美这一席话分明就是告诉他,他摆脱不掉。

上天给他的这具身体,他的父母亲人,无一不与朝堂由瓜葛。

现如今长公子丢在了他手里,若是稍有不慎不是他阮陶一个人的事,定然还会连累到他从未见过面的至亲。

他们也是倒了天大的霉才摊上自己这么个孙子,他也是倒了天大的霉才撞上长公子扶苏。

冤孽!冤孽啊!

阮陶仰天长叹了口气,随后连着灌了自己好几盅酒,道:“ 这些话是孔明兄让你说的吧。”

杜子美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与李太白平白无故不会对我说这些,孔明兄是为我好,让我早点儿清楚自己的境遇,至于王相我同他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阮陶说道。

“王相人其实很好的。”杜子美说道,“其实,孔明兄让我对你说这些,主要是为了让你安心,你背后有我们、有子贡、有阮家和李家撑着,你没做过的事赵公公扣不到你头上来。”

阮陶向杜子美举杯:“谢谢!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杜子美举杯与他轻轻一碰:“哪里的话?还有,孔明先生让我告诉你,今日你家中人来寻你了。”

“咳咳咳!”阮陶一口酒没能上来,呛在喉间,“什、咳!什么?”

“你堂兄阮籍和他的……呃,知己好友。”杜子美道。

“阮籍?”阮陶觉得这个名字听上去十分耳熟。

杜子美点了点头:“阮籍累迁步兵校尉,和他一块儿来的是嵇康现任中散大夫。嗣宗与叔夜都是当今名士,你定然听说过。”

原本阮陶听到阮籍二字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嵇康时方明白这二人是谁了。

嵇康一首《广陵散》当年他奶奶教他弹琴时叹了许久,却不料他阮陶还能有幸得见本尊?

“这两人都是门荫入世仕,简单来说便是朝廷求着他们做官,他们还不乐意。”杜子美笑道,“这一点,足以见得你与阮籍的确是同出一脉。”

“孔明让我来告诉你这些,还有一点便是让我先提醒你一下,按照他二人的性格,这事儿非得将赵公公脸上的粉刮下来两斤不可,让你提前做好心里准备。”杜子美拍了拍阮陶的肩膀道。

同样是被冤坐牢,谁曾想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差距就这么大。

想之前他被关在此处,因一时没来得及通知子贡,最后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如今不仅每顿好酒好菜,还有那么多人帮他周旋。

阮陶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他独来独往惯了,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一直都是孑然一人。

从前的牵绊最多是奶奶和师父,但他二老去世后,他一个人轻飘飘的在那世上过得也挺好,偶然穿书至此也是轻飘飘的一个人、一间屋、 二两碎银。

后来与因机缘与子贡交好,才算勉强有了牵挂。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在这里轻飘飘的过一辈子,逍遥自在,却不想曾想外头还有这么多沉甸甸的东西。

所谓亲朋、所谓家族世俗、所谓朝政利益。

阮陶沉默的吃完了这顿饭,连着灌了自己好几盅酒,心头依旧压得慌。

饭毕,杜子美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离开之际,他轻轻拍了拍阮陶的肩,拉着他的手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这回变故太大,你一时间难以接受。你同你堂兄、太白兄是一路人,乃是酣游浊世的仙人。”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有了这些牵挂,也不要觉得害怕和厌烦,人生在世便是如此,你不要将其当成包袱,你依旧是你,你不愿做的事情,也不会有人逼着你去做。”

闻言,阮陶笑道:“这些话,定然是孔明让你同我说的。”

杜子美微微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小小年纪学着人家装什么深沉,日后有你装的时候。”阮陶笑着。

“谁说的,我昨天还写了一首诗去暗讽赵公公呢!太白兄都夸我写得好!”杜子美道。

“哟?写得什么?”阮陶好奇道。

“你先安心呆着吧!”杜子美提着食盒道,“我晚饭时候再来看你。”

“幸苦你了。”阮陶道。

“对了!”阮陶叫住准备离开的杜子美,“我之前让你说的那件事儿,你同他们说了吗?”

“说了!”杜子美道,“如今,巨君已经拿着官印通知了卓灵阁,卓灵阁说还需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怕是到时候你们长公子都可以直接超度了。阮陶暗自腹诽。

“你乖乖的,我晚上再来看你,孔明兄说早则明日、晚则后日,咱们定然能将你接出来。”杜子美道。

阮陶应了一声,之后杜子美便提着食盒出去了。

待杜子美走后,四下只剩了阮陶一个人。

他刚吃饱,又吃了好几盅酒,到头在干草堆上睡下了。

一觉起来日已偏西,杜子美又来给他送了饭,两人吃过饭后,他悄悄朝杜子美袖中塞了个东西,子美看了他一眼没有声张,照例回去了。

彼时,夕阳照枯枝,阮陶透过牢中的小窗看了看天色。

时辰应该合适了。

只见他伸出手屏息掐诀,先是见手中生气了一缕青烟,见状阮陶越发专注,终于一簇幽绿色的狐火徐徐在燃在他掌心。

看着掌中的狐火,阮陶十分惊喜!

这还是他与胡嫦结了妖缘之后,他第一次尝试用狐妖之力,不曾想居然当真可以用?

阮陶好奇的用另一只手戳了戳掌心的狐火,丝毫不觉得灼烫,只觉得暖烘烘的。

看来奶奶还真没诓他!

不过现如今,不是为此高兴的时候,阮陶收起玩闹的心思,从怀中掏出了几片青柳叶。

这是他从那日扶苏失踪的那棵柳树上薅下来的。

他将柳叶放入掌中的狐火之上,刹那间绿色的火焰瞬间变作了血红。

紧接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黄符剪成的纸人,又将纸人置于掌心的火上。

纸人在火上像是活了似的,先是烫的跳了几下脚,紧接着嘤嘤呀呀的叫了几声,圆圆小小的头上多出了便将狐火尽数卷入口中,最后发出一声尖锐短促的尖叫,倒在了阮陶手上。

此时原本黄色的纸人被烧得焦黑,其身上由火星勾勒出两个字——城东姑娘坟。

作者有话说:

我这不是修文,我是重写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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