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何为“一语成谶”, 又论何为“不是冤家不聚头”。

阮陶看着面前倚在门口一脸惊愕的盯着他的少年,嘴角忍不住抽搐。

少年身着朱袍银带、墨发雪肤、眉目疏朗看上去贵气逼人,手里还拿着一根奇怪的玉雕。

呦呵?!变身器?还挺齐全。阮陶心里默默吐槽。

随后他有些尴尬的四处望了望, 现在该说点儿什么好呢?

还好这时引着阮陶来的小侍机灵,他先是朝着门口的朱衣少年行了个礼:“王相, 您来了。”

随后,他向对方介绍阮陶道:“这位便是我们公子常在信中向您提起的阮先生。”

沉默被打破, 两人相视尴尬一笑, 随后便是一阵商业胡吹。

什么久王相大名, 王相年少有为阮某实在佩服云云, 又是什么阮先生才可谓是后生可畏,半仙之体, 王某人能得见仙人实在是三生有幸等等。

见他俩开始攀谈, 小侍十分有眼色的、不顾二人的挽留,执意离开了。

小侍离开了院子,一路来到了后边莲池的一处莲心亭中。

长公子此时正坐在亭中, 身边是如璧的莲叶, 他一袭墨色的暗花织金的袍子端坐在其中,好似一株刚从淤泥中褪出来的佛莲。

“公子。”小侍行礼道。

“他们二人碰面了?”扶苏端着一盏茶,轻吹着茶面儿上的浮沫, 声似玉泉。

“阮先生一进门儿就与王相碰了个正着, 两人一见如故, 聊得正高兴呢!”小侍眉飞色舞的说道。

“一见如故……”扶苏嘴角轻轻往上勾了勾,“那便让他二人先聊会儿, 暂时不要让人去叨扰王相与阮先生叙旧。”

小侍嘴上应下, 心里却有些莫名照头脑, 阮先生不是蜀中人士吗?王相自幼长在京中, 二人如何能是旧相识?

随后,他转念一想,阮先生有天大的神通,王相也是一位绝无仅有的其人,众人都道其是神仙下凡、天佑大秦赐了王相。

如今不是说阮先生也是观音转世吗?

故而着两人在天上认识?

小侍恍然大悟,心底对他们公子的敬佩之意又深了几分,他们长公子能在一群仙人之间周旋运筹,实属不易!

“对了!”扶苏再次开口,将小侍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中拉了回来。

小侍连忙回过神:“公子还有何吩咐?”

扶苏有些奇怪的瞥了一眼身边有些慌乱的小侍,但也没多问没怪小侍当差不仔细,他对身边的人一直都挺宽容。

扶苏放下茶盏,继续说道:“赵公公那边安排得可还妥当?”

小侍瞬间正色:“回公子,都已经安排妥帖了。”

“安排妥当便好。”清风夹着荷叶的香气轻抚过他的鬓角,他抬眸看向远方,“赵公公初来边塞之地,恐有不习惯,一定要好好照顾,不可怠慢。”

“是。”小侍敛下眼中的精光。

***

今日乃是为王相与赵公公准备的接风宴,这两人一个是当朝新贵极受圣上重用;一个是打伺候在陛下身边的贴身近侍,如今宫里谈不上哪位娘娘受宠,能巴结着在宫中说上话的人也就赵公公了。

况且这次的参宴之人不仅李太白、诸葛孔明、杜子美等,还有孔先生的得意门生,放着高官厚禄不要,转身至边陲小城经商的子贡先生。,以及哪位在京中被人吹成观音转世的阮先生。

因而,来敷衍的亲贵们都将这当宫宴准备着,此时的前院可是热闹至极。

子贡一边与来往认识的人攀谈着,一边留意着被带到后院去的阮陶。

见这么久人还没回来,他心里有些急了。

长公子有什么话过后说不得,偏偏这个时候说?

长公子素来欣赏王相,这时单独叫了阮陶过去不会还有王相在场吧?

万一这小子一时脑壳不好使在王相面前露出了什么破绽该如何是好?

子贡越想心里越慌。

他四处张望着,总算见着了被簇拥在人群里投壶的孔明。

他穿过人群,一路上不断有人向他问好,他敷衍着笑着点头还礼,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挤到了孔明身边。

见他来,孔明端着手中的羽箭,笑道:“子贡先生?子贡先生今日雅兴,也打算来与亮一争高下吗?”

子贡对上对方眼睛的那一瞬,心里一滞。

长公子身边所有人中最让人看不清、摸不透的便是这位人送雅号“卧龙”的孔明先生。

这人心里细腻、极其善于洞察人心,好似当真有通天彻底、未卜先知的本事似的。

子贡最不愿意的便是与这人正面交锋。

自己行走在商路、朝廷多年,自然不算是心思单纯之人,但与面前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譬如现在,这么冲着他这么一笑,他便知道对方已经晓得自己要问什么了。

“先生,沉下心。”

孔明走到子贡身边,笑眯眯的将手中的羽箭递给了他,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您放心,纵然京中的人想要动他,公子也不会允许。在这赵府,他是绝对安全的。”

子贡端着手中的羽箭,在众宾客的嬉笑声中装模作样的对准了不远处的箭壶,压低声音道:“所以,公子这是故意为之?为何?”

“那小子确实有几分灵气,但卓灵阁内比之天赋强大的术士不知有多少,公子何必执着与一个阮陶?”

昨日,阮陶还对他说了一件事。

那便是长公子借杜子美的口邀他进卓灵阁。

卓灵阁乃陛下所设立的专供天下术士大显身手之地,能够进卓灵阁并往上爬,将来自然也有机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所在。

如今,长公子手里的牌在外人看来已经够好了。

于内有孔明、外有蒙恬,还有王相、李太白、杜子美等这样似天外之客的人在其身边辅佐着。

真要论起来长公子也就是在卓灵阁上没怎么下功夫,但长公子素来不喜鬼神之说此事天下皆知!

如今为何又在意起来?

难不成是因前段时日的事让长公子改了主意?

说起来胡嫦这种妖怪的存在,确实足够让人心惊。

但,长公子要在卓灵阁中布置势力,卓灵阁内多少天赋极佳者任由其挑选,为何偏偏执着于一个年少轻狂、做事不按章法、半罐水的阮陶?

“你同意了?”子贡当时问阮陶道。

“自然没有。”阮陶捻着果子回答,“我从前去上郡的卓灵阁看过,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让我与他们在一处我不愿意。”

“再说,我这性格久完全不适合混那种地方,那些阿谀逢迎、奴颜婢膝之事,我做不来!”

听到阮陶这般回答,子贡方才送了口气。

按照阮陶的性子,若真进了卓灵阁那还不得让京中那群人给撕了?

一山难容二虎,一渊不纳两蛟。

天下已有了个前无古人的王相,自然容不得再来一个阮陶。

“你且放心,长公子爱才若爱珍宝,自然不会委屈了阮陶。”孔明笑着,“你还当真是如李太白所言,将那孩子当儿子养呢?”

“现如今不是说笑的时候,孔明先生。”子贡压低了声音,“我不明白了,长公子为何偏偏执着于一个阮陶?”

孔明看着远处侧门不断朝内院一箱一箱抬东西的小厮们,答非所问:“今日王相与赵公公自京中来,带了不少奇珍异宝,公子最喜欢的便是那些明艳漂亮的东西。只是苦于身在其位需位各位公子、天下百姓做表率,克行简朴,连衣裳都从来不能穿过于艳丽的颜色。”

子贡微微蹙眉,手中的箭矢朝前掷出,正中壶内!

“漂亮!!”

“许久未见子贡先生了,不曾想今日还能再此相见!”

“子贡先生不愧是孔先生的得意弟子!六艺绝佳!”

“……”

满堂喝彩声将子贡的思绪搅得烦乱。

长公子喜欢明艳漂亮的东西?

何意?

子贡愣了片刻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看向身边的孔明。

孔明只是笑,他笑得坦坦****并未有多余的神色供子贡揣测。

孔明笑得坦**,但子贡心理却直打鼓——

所以……长公子对阮陶?!!

**

此时,正尴尬的脚趾抓地的阮陶并不知道自己在好友脑海中,已经从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在边塞策马的潇洒小半仙儿,变成了一个年纪大了被抛弃、在京城西市天桥下流浪卖唱的男*宠形象。

上一次他这般尴尬是什么时候?

阮陶端着茶盏,看着盏中碧绿的、打着旋的茶叶思忖道。

大概是他在告诉他奶奶他喜欢男孩子,对女孩子没有兴趣之后,他奶奶便去找了个男孩子来和他相亲之时吧。

两人对坐着捧着茶、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相顾无言——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他与王莽已经就这尊玉雕、这个变身器,讨论到人变成光粒子的可行性,再从奥特之星,讨论到了奥特之母的双马尾的长度。

如今,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阮陶这时才发现,面前这人眉眼间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不过正如子贡所言,他长得比自己要“爷们儿”点。

应当是年长几岁,所以属于男性的轮廓感更加锋利一些。

罢了!狭路相逢勇者胜!

“王相相与阮某谈的应该不只是光之巨人的脸型是否符合三庭五眼的标准吧?”阮陶将手中茶盏放回桌上,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人。

王莽原本低头数着自己杯中茶叶的片数从而避免与阮陶对视来缓解尴尬,却不料对方突然转守为攻,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既然对方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自己哪有再回避的道理?

只见他呷了一口茶深吸了一口气,架势做得很足。

阮陶默默抓紧了自己的袖口,有些紧张。

王莽目光如炬的看着他,神色又期待又紧张:“积分是微积分学与数学分析里的一个核心概念。通常分为定积分和不定积分两种,若f(x)在[a,b]上恒为正,那么可以将定积分理解为?”

阮陶:“……”

“……抱歉,念一个’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很难为你吗?”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解释一下,主要是今天回家的时候不知道眼睛是进了个什么东西还是落了根睫毛进去,卡得睁不开!

睡一觉也不见好,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去楼下买了瓶眼药水狂滴了半瓶才见好!抱歉TVT!

积分是微积分学与数学分析里的一个核心概念。通常分为定积分和不定积分两种,若f(x)在[a,b]上恒为正,那么可以将定积分理解为?——(忘了是哪本数学书上的定义,数学我的一生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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