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高翔特意在老吉祥菜馆街对面的冷饮店等着,他一边在脑子里筹划着具体的行动方案,一边透过玻璃窗盯着老吉祥菜馆。没过多久,他就看见瘦猴马六和一个脑袋长得确实像葫芦的家伙从出租车里下来,勾肩搭背地进了菜馆,靠着玻璃窗坐下,点了菜,喝起了酒。高翔离开了冷饮店,疾步穿过马路,推门走进菜馆。他冲服务生大声喊:“一碗牛肉拉面,一盘酱驴肉,快点儿,我赶时间。”说着他东张西望,假装找座。然后,完全意外地、纯属偶然地看到了靠近玻璃窗坐着的瘦猴马六和葫芦。马六和葫芦也正因为他的大嗓门循声看过来。目光交汇的一刹那,葫芦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高翔就一个箭步冲过去,三下五除二把葫芦的胳膊反剪到了背后。葫芦的脑袋被压在了面前的麻婆豆腐里。

葫芦拼命挣扎,嘴里喊:“马六,你他妈还不赶紧帮帮老子。”

马六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哐”的一声在桌子上敲碎。半截玻璃瓶带着冷冷的尖锋。马六冲高翔比画,却不敢真下手。高翔给他使了个眼色,马六才偏过高翔的头往胳膊上扎去,高翔有意躲得慢了点儿,让碎酒瓶划伤了皮肤,他松开了葫芦。葫芦一打挺儿站起来,抬腿就要跑。高翔伸出脚一勾,葫芦就稀里哗啦倒在了地上,带翻了一把椅子。

高翔大喝一声:“警察,别动。”

马六一下子扔了酒瓶,喊着“葫芦快撤”。撒丫子跑出了老吉祥菜馆。

葫芦一听是警察,顿时不敢再动弹了。他趴在地上,主动把两只手交叉放在脑后,“是,是,我不动,不动。”

菜馆里吃饭的人尖叫着跑没了影儿。年轻的服务生和收银员蹲在收银台的后边,听说是警察,才哆哆嗦嗦从收银台后面中趴着台边往外瞧。

高翔看葫芦老实了,拎着他进了一间雅间,回手把门关上。“知道拒捕和袭警是什么罪吗?”

葫芦佝偻着腰,耷拉着两条胳膊,低着脑袋说:“大哥,我,我是真不知道你是警察啊。一下子被摁在那儿,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是碰上道上的混混了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您高抬贵手,从轻发落。我可是什么坏事都没干过。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真的,我说的全是真的。”

“什么坏事都没干过?柳堂巷的一霸,销赃二手手机,西水街上卖**场所的常客,还敢说什么坏事都没干过?你小子不太老实啊。”

葫芦偷眼看高翔,不是辖区派出所的片警,却对自己的底细门儿清,言谈举止透着威严,刚刚的擒拿手法更是干净利落,他知道来者不善,干脆闭起嘴巴耍上了闷棍。

高翔心想这家伙果然是个老牛皮糖。“本来呢,找你也就是个治安处罚的事儿。”高翔说着看看胳膊,血正从皮肤下渗出来,“现在看来,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哎,大哥,大哥,扎伤你的可不是我啊。我,我,我不是一直被你摁在桌子上的吗。我揭发,刚才扎伤你的那小子叫马六,我认识他,他是一个小地痞,净干坏事了,早应该逮起来。不过……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儿。”

“哦……扎伤我的不是你?”

“不是我,肯定不是我啊。您这不都看着呢嘛,我,我根本就没机会动手啊。”

“也对,刚才那小子才是真凶。你等一下。”高翔说着走出雅间,葫芦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高翔已经回来了,手里捏着两个碎酒瓶,“看看,刚才那小子是用哪个扎的我。”

葫芦接过去,仔细看了看,把带血的碎酒瓶递给高翔,说:“这个,还带着血呢,肯定是这个。”

“肯定是这个?”

“就这个,绝对没错。”

“嗯,那行了。放那儿吧。”

葫芦把半截酒瓶放在高翔面前的桌子上,“那,那,没我什么事儿了吧?”

“没了。”高翔边说边自顾自地端详着碎酒瓶,看葫芦犹犹豫豫想往门口蹭突然说:“还别说,指纹挺清楚的,要不你先回去?”

葫芦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大哥,我错了。大哥,你就饶了我这回吧。大哥,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随便就进局子啊。大哥,你饶了我,我就是做牛做马、做狗做驴都得报答您。”

“没那么严重。这四蹄动物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起来坐下吧。先问你点儿事,看看你愿不愿意说?”

“愿意,愿意,您问,只要我知道我全说。”葫芦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抹了抹额头的汗。

“先说说你和林巧珠的事。”

“谁?”葫芦一半是装傻,一半是真的有点儿傻。他纳闷他和林巧珠的事当年调查林巧珠被杀一案的警察都不知道,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警察是怎么知道的。

高翔注视着葫芦,没有再重复。

“哦,林巧珠。”葫芦舔舔嘴唇,“我和她睡过觉。”

“还有呢?”

“没了。”

“看来,你杀人的事儿还真不太好查啊。”

“大哥,我没杀人,我哪有那个胆儿啊,那是掉脑袋的事儿。她,她可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

“那行吧,她不是你杀的,我是你扎的,咱们先回局里再说。”

“别,别,大哥。我真没杀她,不过我知道杀她的人是谁,肯定是网络上的那个假大款。”

“编,还编。你是不是以为死不认账就治不了你的罪啊?”

“大哥,我真没编。”看高翔满脸的不相信,葫芦急了,“我跟您说,林巧珠刚从乡下来的时候和我近乎是没错,我也一直罩着她,可是这娘儿们见利忘义,仗着小模样吃得开,后来她就不听我的话了。她一门心思想找个有钱有权的,就算嫁不成也要争当个二奶。结果鬼迷心窍,被网络上一个骗子给蒙了,到了被人给宰了。”

“你怎么知道是网络骗子把她杀了?”

“她死的头一天,”葫芦一急把本来不想说的说出了口,也就豁出去了,“她死的头一天晚上,我在西水街贵妃斋请一兄弟吃饭,让她陪酒来着,本来是想让她陪那个小子,谁知道那小子不禁喝,桌上就醉得跟死猪似的,我就让她到我那儿,干,干那个事儿。她亲口跟我说的。第二天要去见那个网络上的大款。”

“第二天什么时候见?”

“那她倒是没说。”

“在哪儿见?”

“也没说。”

“什么大款,她怎么知道是大款?”

“要不说她个傻子,二百五呢,她说那家伙说自己搞房地产开发的。”

“他们怎么联系?”

“用叫PP还是QQ的玩意儿。”

“就没用手机联系过她?”

“还真没有,所以她还挺美,说肯定是个真的有钱人,不像其他男人随随便便就告诉她手机号,然后就着急要见面、睡觉。”

“QQ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