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7.突然遇袭(2)
汇丰银行就在紫竹林与维多利亚道的交界处，是英国商界在天津租界的商业巨头。
自入驻以来，一直是最受欢迎的外国银行之一。
有人曾拿汇丰银行做了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说是如果把汇丰在大清国的储蓄和放款总额放出来，肯定是整个大清国国库的好几倍之多，比喻的人是根据什么来推断的？当然也不是空穴来风，至少有一点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那就是汇丰之丰放在全世界也是不遑多让的。
天津汇丰银行是一栋三层楼的大理石建筑，是英国工会在租界的标志行企业，也是最早在租界开设的银行之一，可以说是它带起了维多利亚道经济的第一步，之后，各国也陆陆续续在它的周围又相继开设了属于自己国家的银行。
汇丰的背后有一座英国花园，这里也修筑着中国式的亭台楼阁，租界的英国人都喜欢来这里散步，而恰巧英国工会就在公园南边的一栋二层建筑里，和汇丰相邻。
阿山带着内森和司徒聘婷一路走，马路里行人寥寥。
海风吹起了街道里的灰尘，路旁的一排树也被吹得刷刷作响，原本繁华的街道变得有些“萧条”，这让内森感叹不已。
他看了看身边的司徒聘婷问：“你害怕吗？”
没来由地一句话，让司徒聘婷愣了愣，反问：“为什么要害怕？害怕什么？”
“战火的殃及，炮火的无情，还有人性的缺失，这些你不怕吗？”
司徒聘婷沉寂，片刻后才答复他：“谁不怕这些？我不能说我不害怕，但我却更悲悯，这个世道的不公，弱者总是被强者欺压，而贫穷的人连选择的权利也没有，为了生计不得不落草为寇。”她想了想又问道：“你在中国这么多年，知道什么是逼不得已落草为寇吗？”
内森答道：“我想我是知道的...可我…我觉得这是必然的结果，没有人能去阻止，也没有人能预料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不是吗？”
司徒聘婷听言，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他，并没有接话。
“是我说的不对吗？我在中国待了八年，在没来之前，看到的和听到的总是这个国家的负面消息，可这八年却让我很庆幸自己来了，并且去真正了解它。”内森又说道：“就如你在美国的那些年，你对美国了解多少呢？”
“在一个国家生活，并不能说明就能完全了解它啊！”司徒聘婷说道：“你们的国家一样有自己的问题，可这些事情本不是我们所能企及到了。”
“是啊！谁知道呢？”内森有些讪讪道。
两人用的是英文，阿山听不懂便茫然地看着两人，一副焦急地样子，彷佛在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情逸致聊天？”
“走吧！”内森当然也看到了阿山的表情，催促着司徒聘婷。
三人距离汇丰不远时，隔着一条马路就能看到门口人数不少，更有几个持着步枪的外国士兵在门前驻守，平时门庭若市的街道，早就一片寂静。
阿山再次催促道：“内森先生，请快一点。”说着，又快步朝汇丰走去。
到了门前，两个士兵见三人，便语气不善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士兵用的是英文。
内森答道：“我们是史密斯先生的朋友，来看看他。”内森撒谎了，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史密斯先生，而且他也不能保证，里面就有“史密斯先生”。
士兵见他也用英文答道，语气才缓和了不少：“现在不是很方便，你跟他有预约吗？”
“今天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预约。”内森又说道：“还有一位玛丽莲女士，她是法国工会和教会的官员，他的仆人说她也在这里。”说完，指了指身边的阿山。
阿山不明所以，还是聪明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两人的谈话。
内森问道：“你确定玛丽莲女士就在这里？”见阿山坚定地又点了点头。
只听见士兵又问道：“上午时分，这里发生了一次袭击，有几人受了伤，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玛丽莲女士，不过，你们可以进去看看。”顺手指了指汇丰大门。
“袭击？什么袭击？”内森惊讶，反而去问身边的阿山。
“我和玛丽莲太太从圣路易教堂回来，路过这里时，她见到了一位朋友，两人便进了大门，可就在进门后不久，一伙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他们对着银行开了枪，里面被扫射的乱七八糟，我来不及护住太太，就被一个木柜给砸晕了，等再醒来时，里面一片凌乱…我…我…找不到太太了。”阿山继续回忆道：“我匆忙地跑了出来，也不知该怎么办？脑子里只能想到您说先回海大道了。”后面的话也不需要阿山再回忆。
“长官，里面现在什么情况了？”内森又问道：“我能进去看看情况吗？”
”先生，这不是你该管的地方，请你离开。”那长官无情地拒绝道。
内森不理，又说道：“我是英国工会《京津泰晤士报》的记者，这里是英国工会的地方，我相信这样的理由可以让我知道一些情况吧？”
长官听言，便招招手，另一个士兵便走了过来问道：“上尉，有什么吩咐？”
“你给这位先生说说现在的情况。”长官吩咐道。
士兵领命说是，对内森说道：“一名银行职员中枪身亡，两名在银行大厅的客人中枪，已经被送往教会医院，里面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受伤的两名客人有一位女士吗？”内森问道。
“抱歉先生，我们来时这里已经被义勇兵保护起来了。”士兵答道。
“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了？“内森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抱歉先生，我们已经跟你们说了这么多了，现在请你离开，你可以去教会医院看看！”那名长官适时地阻止道。
内森被拒绝，并没有气馁：“我只是进去看看，马上就出来。”
那长官态度稍有些缓和，可能是因为内森的外国面孔，便说道：“先生，给你十分钟时间，请到时间马上出来。”
内森点头，朝司徒聘婷示意。
两人刚抬脚，又被长官阻止道：“这位小姐不能进去。”
司徒聘婷反驳道：“我是《纽约时报》的记者，也有权利知道真相。”
“《纽约时报》归英国管辖吗？”长官无情地反问道：“如果你像这位先生一样，我也可以放你进去。”说着，示意了内森。
“你们这样是歧视吗？”司徒聘婷反问道：“我可以央求美国工会出面跟你们的工会进行交涉，您觉得这样可以吗？只要您觉得这样不会破坏两国的交好。”
那长官一听，似乎真的考虑起司徒聘婷言语的真假来…片刻才说道：“小姐，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我并不是要为难你们，我只是跟这位先生一起进去看看而已，十分钟后也会出来。”司徒聘婷解释道：“这样并没有超出你们的权限吧？”
“那…请快一点。”最终，长官还是松口了，并摸出了怀表，提醒道：“你们还有九分钟。”
内森转身对阿山道：“你在外面等等我，一会儿就出来。”阿山点头答应了，并央求他们快一点。
……..
大门是两扇玻璃镶嵌在铁条里的，很厚重地样子。
可因为子弹的射击，其中一扇玻璃已经被损毁，碎渣散落了一地，混合着弹片有些触目，内森无意识地握住了司徒聘婷的手，走了进去。
大厅里有些暗，几个木柜斜躺在地板上，纸页铺满了地面。
司徒聘婷蹙眉问道：“你觉得是谁？”
内森摇头答不知道。
司徒聘婷又说：“看来袭击很严重。”她顺手指了指墙上的枪孔，继续道：“枪孔很深很密，那名中弹身亡的银行职员应该是当场毙命的。”
内森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徒聘婷转头看他，努嘴答道：“猜的。”
内森反而被逗笑了：“这也能靠猜？你真可爱，不如改行当探员吧！”
“我胆子小，当不了探员，当初在纽约大学上学时，原本是想去考曼哈顿警署的。”司徒频道打趣道：“可惜最后还是放弃了，不然纽约第一位华人女警探就是我了，而不是第一位华人女记者。”
暗黑的大厅里，两人的脚步踏在地板上，踩的地板里的纸张发出闷响声。
内森没有接话，而是热切地看着司徒聘婷。
彷佛是察觉到了内森的眼光，她转头问：“你看我干什么？”内森跟司徒聘婷认识也有几个月，可从没有听过她如此俏皮地言语，坦然地回答道：“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的？”司徒聘婷不乐意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我觉得你很特别，也很可爱。”内森回答道：“其实这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出去吧！”
“你等等。”
斜倒在地板的木柜一角，司徒聘婷发现了一顶女士的黑色礼帽，她认得那是玛丽莲女士的，对内森道：“你看看那是玛丽莲女士的吗？”
内森走近，捡起了那顶礼帽；“是的，今天上午在教堂，她就是戴得这顶帽子。”
“那是不是就可以肯定，被送进教会医院的两名伤员里有她？”司徒聘婷问道：“我们不要在这里待了，去教会医院吧！”
内森环顾了四周，发现没有多余的信息，便点头同意了。
刚出门，就见几名士兵准备进门，他问道：“怎么了？”
先前那名长官见两人出来，便走向前去说道：“你是内森先生吗？有一位法国人在找你。”内森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位翘胡男士正在跟阿山说着什么，两人似乎认识？
阿山也看到了他，便同翘胡男士说了什么，两人一同朝他走来。
“内森先生，这位先生是玛丽莲太太的教会同事，来找您的。”阿山解释道。
“你好，先生。”内森礼貌地向他问好。
“内森先生，请跟我去医院，玛丽莲女士想见你。”那位翘胡先生说道。
内森点点头，又问司徒聘婷：“你跟我一起？”
见司徒聘婷没有犹豫，也点头同意了，几人一同往医院去，根本没有发觉身后的街道里，舒怀信恰巧看到了。
舒怀信的表情不是很好，见内森还拉着司徒聘婷的手离开，更是气得直发抖。
他瞬时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