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224.蒙特利尔(2)

2011年8月末,广州。

一场场暴雨降下来时,城市总是带着朦朦胧胧的虚幻,天空阴沉的厉害,雾气和水幕把能见度降到了最低点,道路里的车辆成了一座座小小的孤岛,被堵在了大雨磅礴里那么可怜,只有一排排车尾灯尚且在雨雾中带着一抹亮红色,让“孤岛”上的人们有一丝真实感。

周思律不住地抱怨着夏季的雨水泛滥,就跟破了洞的水坝一样,三人从番禺往市区赶时,刚巧赶上上了下班高峰期,又加上雨水的阻挠,只听他说:“这鬼天气,一天得下几场雨啊?”

“夏季总是这样的,舅舅还没有习惯吗?”司徒赟倒不如周思律那般急躁,反而能从车窗外的雨雾里窥见到城市的别样气息,只是属于这座城市的。

周思律顺着他的目光也投向了车窗外,可除了朦胧不清的路灯和不远处建筑里灯光的影影绰绰,他就近的视线甚至被路道中的花坛挡住了。

“有时候我们身处在浩瀚的世界上,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弱小的就跟一只蚂蚁一样,那些钢筋水泥当不了我们的遮蔽物,还有可能会压得我们无法喘气,人们可笑的自以为是这个世界上的主宰和高等物种,其实都不过是假象而已!就跟外面的世界一样,我们甚至轻易地就被这样一场雨给阻挡了视线,看不见真实。”司徒赟没来由地说道,彷佛这般感慨不过是一次呼吸间的平常。

“大雨只是大自然的儿戏,又为什么非要把它引申到人类身上?”莉莉安不解;“如果你是在做一个比喻的话,那大可不必这样,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世界上的高等物种。”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司徒赟转头去看莉莉安。

“当然。”莉莉安坦然地回答了他。

“我们讨论的话题未免太过于烦闷了吧?很多事物本来就是无法用现今的思维去解释的,就跟我们的穿梭时光之旅。”周思律也加入了谈话的队列里来;“谁会想到一场梦就能让你随意地回到过去?”

“你能想到吗?”他转头去问后排的莉莉安。

“我不能想到,因为我只是梦境,并没有你们那样的经历。”莉莉安诚实地回答。

“所以这又是一个难解之谜。”周思律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此时的“孤岛”终于开始移动,三人谈话也很快就过去。

下午在周伯家的发现,除了那几滴已经干涸的血迹以外,并没有找到那本周家族谱,也许它正躲在一堆杂物里,也许已经被人取走了,又也许是被周伯生前放在了某个地方?

如果大胆地假设,杀害周伯的凶手为的就是这本周家族谱的话,那么是出于什么目的?寥寥无几的内容在司徒赟看来,没有任何可用之处。

这样的假设,司徒赟没有告诉周思律或者莉莉安,因为没有证据和线索,更不要提把这样的猜想告诉两个社区片警了。

至于那两个无比热情的警察,司徒赟也始终在等待林朝德的解释。

三人到达司徒老宅时,天空又放了晴,甚至还透露出了一丝晚霞之气。树叶被大雨洗去了一身的灰尘,绿油油的挂在枝头,老宅大门外的街道边还有一滩水迹没有干透,恰巧司徒赟将车停到了此处,周思律下车没有注意,一脚踩在了上面,发出了一声“凄惨”地喊叫:“赟希,怎么把车停在这里啊!你看我的鞋全踩在水里了。”

司徒赟被周思律这一喊叫,假意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舅舅,你小声点,我又没耳朵聋。”

“司徒赟希,你是故意的吗?”周思律几乎是咬着牙控诉道。

“什么故意的?”司徒赟不解道。

周思律立即将自己已经打湿的鞋子展示在了司徒赟面前;“说你是不是故意停在水边的?”

司徒赟一看,讽刺:“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不就是鞋子湿了点嘛!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说完,径自往大门而去,留下周思律泣不成声。

好歹后下车的莉莉安安慰了两句;“伊文,都是小事,我们进去吧!”说完,也没等周思律,跟着司徒赟的脚步进了大门,周思律觉得自己受到了两人不同程度的无视,立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愣。

……..

距离克里斯给司徒赟发邀请函已经过去了数日,司徒赟起初没有给予回复,期间克里斯又发过两次催促的邮件,司徒赟和莉莉安说起过此事,后来自己也思考了一下,终于给克里斯回复了邮件,答应他在八月末去蒙特利尔见面,克里斯很快就回复了他,大概是当时很高兴,内容也透露出了无比的喜悦;加拿大的夏季最是好时候,到时候不光是谈合作的事,还可以约着一起去森林里进行短期的徒步旅行,当然也可以带上你的朋友们,我将热情欢迎你的到来。

司徒赟觉得克里斯的回复带着一丝仓促,甚至察觉到他是专程邀约自己去徒步旅行的,可为什么呢?最近遇到了很多事情,都可以用“为什么”去应对,但还是客套地回复了他;感谢你的邀约,到时候在看吧!自己在蒙特利尔停留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终于到了出发的那一天,队伍也变成了好几个人。

司徒赟、莉莉安、周思律三人从广州出发先到香港,然后和在香港的雷蒙德汇合。

雷蒙德起先到香港时是住在酒店的,后来不知道是谁告诉了司徒信思,然后这位热心的大姐便找到了酒店,把雷蒙德给劝去了自己家,理由也十分充分;在我家当然比在酒店好,至少我可以给你做好吃的,酒店里那些没有人情味的东西怎么能让你们外国人感受当地气息?

司徒信思已经年过七十,是位儒雅的老太太,但也是位热心过头的老太太,平日孩子们都不跟自己住,只有过年过节会聚在一起,老伴离世的早,一个人孤孤单单住着个大房子,司徒老爷子曾经心疼自己的老女儿,让她回到广州跟自己一起住,可人老太太直接回了句;“我不想住在老房子里,感觉自己都跟着老了,我还是喜欢香港的高楼大厦,至少让我感觉自己是活在有**的世界里。”

老爷子不高兴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什么**?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腰。”

可老太太直接回嘴;“就算赟希和思律在,我也不会回老宅住的。”

司徒老爷子跟自己女儿说这话时,正好亨利就在旁边陪着,老爷子的电话声开的奇大无比,亨利当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于是趁着老爷子歇话间出了个主意;“不如让雷蒙德去吧!”

老爷子一听,觉得甚好,于是又对女儿说:“你去把雷蒙德找出来,让她陪你住几天也好。”

果然,信思老太太高兴坏了,当天就去酒店找人了。

两人之前只在广州老宅见过一次,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把人给找出来的?反正就是,雷蒙德整个人懵圈了,正巧此时亨利打电话来说了这事,于是,就被老太太给带回家了。

也许是雷蒙德长着一张特别讨老年人喜欢的脸,老太太对他的照顾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敲门叫人起床,中午必有广东靓汤伺候,晚上至少还会问过他喜欢吃什么,然后再准备餐食,雷蒙德觉得又惊喜又惊吓,才刚住了两天就“苦不堪言”。

有一天给司徒赟打电话抱怨;“肖恩,我快要被你姑姑搞疯了,我是来休假的,不是来集训的,每天雷打不动的作息时间,比时钟还要准时。”

司徒赟在电话里直嘲笑他;“姑姑是个特别热心的老太太,你就当她是你妈妈就好了。”

雷蒙德哭诉:“可我妈妈已经过世了。”

“那就当是你祖母,虽然你祖母比她大得多。”司徒赟又说。

雷蒙德在电话里沉思了一会后说:“要不,我还是搬回酒店住吧?这两天搞得我都不敢去酒吧了。”

“你可以试试,看看姑姑会不会再把你揪回去。”司徒赟解释道:“我姑姑就是个孩子,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热情,尤其是对你这种高富帅,完全带着一颗’少女心’,以前舅舅住在她家时,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她的热情,所以现在去了香港,舅舅都不敢跟姑姑提。”

“那我该怎么办?”雷蒙德简直想哭了。

“没事,不就是每天像个集训的人嘛!不刚好修养身息嘛!”司徒赟宽慰,可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的揶揄,似乎还憋着笑。

雷蒙德半信半疑;“你这是在安慰我吗?怎么听着像是在嘲笑?”

“怎么会?你可是我过命的朋友。”司徒赟继续憋着笑解释。

“肖恩,你姑姑真的太可怕了。”雷蒙德仍旧有些挣扎。

司徒赟一听,佯装生气道:“我姑姑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姑,怎么会可怕,那是你这个外国人不懂我们中国人的热情好客而已!”

“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她想进房间都是直接进,我可是已经三十岁的男人,哪怕她是长辈,可也不能不顾别人的隐私吧?”

司徒赟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然后问雷蒙德:“那就回加拿大吧!你的假期还没有结束吗?我和莉莉安月末会去蒙特利尔,你要一起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