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221.却要分离(2)

沈路至见伍子洵这般解释,甚是诧异;“女子还是应当在家妥当。”

一旁的锦秋觉得他的言语里太多不屑,却也不服气:“沈大哥,何以对女子这般偏见?这要是在我们的家乡,女子也是可以上学堂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沈路至一副不满地样子。

“这就是愚昧顽疾,何时才能摒弃这般让人讨厌的传统观念。”锦秋的脾气也上来了,也不管你是谁,遇到不满就是要宣泄出来。

沈路至被锦秋噎得够呛;“如此脾气,如何能跟男子高声阔论?”

伍子洵见两人大有争执不休之意,却也有些不满沈路至的迂腐;“沈大哥,何以这般传统?女子怎么不能同男子谈论?女子为何就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简直胡闹。”沈路至丢下一句后,也不再搭理两人。

伍子洵不允许有人这般辱没锦秋,于是牵起她的手就往门外走,绕是再知道封建愚昧的顽疾,可也从未见过如此这般不明事理之人,就跟锦秋说得那般,这般顽疾何时才能摒弃?

其实锦秋的反应也并未真的入了心,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上,只是这沈路至的言语直接了一些罢了,女子现如今的处境就是这般。反倒安慰起伍子洵来;“哥哥,何故这般动气,不值当,这样的人锦秋也是有见识过的,别人如何评价,其实我也不怎么在意,只要身边的朋友理解就好。”

“可是…”伍子洵还想再辩解两句,却被锦秋打断了话。

“可是什么?若是我们都为别人活了,那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伍子洵思量片刻,却也是那么回事,可仍旧替妹妹难过;“女子不易我早已知晓,可今日被这般嘲讽也是觉得难受,妹妹是好女孩,哥哥知道的。”

“这样已足矣。”

内森和玛丽莲太太其实就在门外等着两人出来,见两人出了门,便上前来询问:“如何?”

伍子洵只顾摇头:“原本是个可怜人,但可怜之人未必让人可取,是个极度迂腐愚昧之人,但从言语来看,也许心并不坏,只是被世道所迫才入了义和团吧?”

“那为何摇头?”内森不解。

“此人言语激昂,对锦秋颇有歧义。”伍子洵回答。

“是因为锦秋是女子吗?”玛丽莲太太一听伍子洵这般说,便就下了结论,她在远东地区待得时间太长了,对于症结所在也算是了然于胸。

伍子洵怔然;“果然瞒不了玛丽莲太太。”语气有些潸然,不是所有女子都如锦秋这般特别,处处受掣肘也是常事。

“何必在意他人看法呢?”玛丽莲太太安慰,看锦秋一副无所畏惧地模样,却也问:“锦秋不在意他人的评价吧?”

“就像我刚才安慰哥哥那样,若是在意他人看法,那我这一生就太累了。”锦秋无所谓地回答。

“难得这般心性,却也不易。”内森也接了一句。

也是自那日以后,谁也没有再去在意那个沈路至了,彷佛都是一场小插曲般,玛丽莲太太对他的管顾已经算好;让他先把伤养好,可以选择继续留在玛丽公馆做一名仆人,当然也可以离开,一切都由他自己决定。

司徒聘婷仍旧每日来与他们相聚,日子突然有了一个疲乏期,这个疲乏倒不是说大家两看生厌,而是从天津的战火停歇开始,大家不再每日蜷缩家中,几个好动份子又有了新奇的想法,内森通过司徒聘婷已经算是跟他们交上了朋友。

内森也愿意跟他们分享自己这些年在远东各地的见闻,几人无比羡慕不已。

尤其是年纪最小的霜降,总是喜欢缠着内森说东说西,内森也好脾气地回答,如果遇到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时,也会露出钦佩之色。

比如内森去鲁西,遇到过几个当地的土匪,还跟他们打了一架,结果当然以内森的负伤胜利结束,其实不光是霜降表现出一副心疼模样,司徒聘婷和内森的关系也许跟他人还有区别,这些事情是她也不曾听过的,她会幻想内森当时是多么地无助,会想要替他感同身受,如果自己也在身边,会不会变成他的拖累?当然这些都只能在心里默默想一想就好。

再比如内森在印度时,碰上一群英国士兵喝醉酒耍酒疯,打砸了几个小贩的板车,他会上前去制止那帮酒鬼的行为,结果当然是被哪群英国士兵狠狠地教训了一番,身上的伤足足养了两个星期。

内森在说这些往事时,总是带着一副嬉皮笑脸,虽然都知道他想故意说得让大家轻松一些,可几个年轻人都在懵懂的阶段,刚一听到便进了心,所以他几乎成为了他们当中的焦点,就连艾尔斯、傅梦吉、霍斯特那样稳重的人,也难免羡慕和钦佩不已,更不用说几个从来没有走出过华北平原的丁家人了。

彼得很好奇地问内森:“以后还会再去其他地方吗?”

内森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低头作思考状,几人也跟着他低头的动作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也许都想要知道他的答案,尤其是司徒聘婷,总觉得他在犹豫什么?于是悄悄地侧开了身子,让自己不去注意内森的表情,因为内心里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半晌才听内森反问:“你们会去其他地方吗?”

司徒聘婷原本还在沉思,甫一听他这般问,于是侧身又朝内森的方向看去,这一侧身,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原来内森也再看他,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彷佛就只是刚好转到她的方向而已!她有一瞬间地尴尬,忙将头低了下去。

有人还真照着他的问题思考起来;“我也想要去外面看看,不管是哪里都可以。”是丁玉璞。

活泼的霜降也回答:“我也要跟着大哥去外面看看。”两兄妹相视一笑,又朝丁玉琰望去,果然亲兄妹的默契十足,因为丁玉琰也附和了大哥的话。

彼得问身边的伍子洵;“子洵,你呢?什么时候去美国?”

“不知道,也许和锦秋先回了广州再说。”伍子洵回答,却也没有太大的起伏。

“我也要跟哥哥去美国的。”锦秋也顺着伍子洵的话说道;“可惜因为我耽误了一些时间,不然哥哥现下已经在大洋彼岸了。”

“并无影响,早晚都是要去的。”

“惠,你呢?什么时候回广州?还是要回香港?或者又去美国?”内森突然问司徒聘婷,此时司徒聘婷正兀自思考内森的问题,被他这一连串地问题难住了。

“我也不知道。”她这样回答。

“天津如今的局势也算是平稳了,我觉得大家真的可以想想离开的事情了。”内森提议道。

“那你准备好要去哪里吗?”彼得问。

内森不回答,而是去看司徒聘婷,没来由地问她:“惠,你觉得我该去哪里?”

司徒聘婷被这样毫无预兆的一问,表情管理的不到位,一副受惊吓地样子;“为什么问我?”

“难道你不知道吗?”内森意味深明地问。

“你是有自己思想的人,别人又如何能左右呢?”司徒聘婷不想让身边的朋友误会,于是撇身说道:“一切都是你自己决定。”

“如果我要你帮我决定呢?你觉得我应该去哪里?”内森不依不饶,仍旧让司徒聘婷回答他。

司徒聘婷索性大方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想去香港。”内森回答她。

“那就去香港。”司徒聘婷也顺应道。

“那你给我一起吗?你家人不是都在那里吗?”内森又提议道。

“我?我…还没有做好打算。”司徒聘婷却犹豫了,其实她是很愿意跟内森一起回香港的,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就一起吧!”内森试图给她做了决定,可司徒聘婷有些犯难;“可是…我回香港能干什么?”

“记者的职责不就是四处采集信息吗?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也没意义,是吧,彼得。”彼得正狐疑两人你来我往的谈话,这猛一被点名,还有点惊讶,一会儿在司徒聘婷身上看一眼,一会儿又在内森身上看一眼,像是发现了重要事件,撇嘴笑了两声回答:“是啊!惠,以前在广州时你就不爱出去,还被我嘲笑过报道太局限,这不就来了天津嘛!内森说的没错,你们可以一起去香港。”

司徒聘婷错愕:“我之前的新闻稿还没有完成,可能不能马上离开,况且天津现在的局势是平稳了,可北京不见得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