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168.共同秘密(3)

天光破晓,云影依旧是黑。

路灯打在窗台边的纱幔上,印着墙外的树枝像是一道漂浮的人影,让人猛地一惊又瞬时清醒,不过就是一些树枝的阴影而已!

莉莉安从**爬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满满当当的水,也许是真的很渴,她喝的急促水滴顺着脖子流进了衣服里,粘连着发梦时溢出的汗水,让她感觉黏糊糊的。

她按亮了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此刻是北京时间的凌晨4点钟,外面的天光已经有些破晓,只是云影遮住了许多而已!

心里感觉到慌张,于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远洋那头的祖母电话,当苍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时,莉莉安却无声地哭了,带着无尽地彷徨失措,电话里的祖母问道:“是安吗?”

莉莉安无声地紧了紧鼻腔,回答:“祖母,是我。”

电话里的祖母似乎很高兴,对着电话外的人大声地说道:“是安的电话,她从广州给我打过来的。”

只听到电话里的言外音也高兴地安慰道:“妈妈,就算是安也用不着这么高兴吧?”

祖母却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开始问:“安,你在广州过得还好吗?”

莉莉安回答:“一切都很好,祖母呢?”

祖母回答:“我也很好,你姑姑就在我身边,她也很好。”

对话显得那么家常,却让莉莉安觉得心安,彷佛刚才的仿徨失措被治愈了一般,电话那头的祖母又问:“你爸爸和雷蒙德还好吧?”

莉莉安回答:“他们也很好,爸爸似乎很喜欢这里,雷蒙德每天都很闲暇的样子,似乎也不讨厌这里,要是祖母也能来,就好了。”

电话里祖母的语气有点遗憾:“可惜我太老了。”

莉莉安听出了祖母的无奈,安慰道:“您身体那么好,等什么有空了,我就回来接您啊。”

祖母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也许是受到了祖母的感染,让莉莉安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心里的那点阴霾被一扫而空。

莉莉安问祖母:“您还记得儿时跟自己父亲的往事吗?那时候的广州是什么样的?”

祖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那时候的中国很穷,人人都在为吃饭发愁,出门几步就能见到几个流落街头的人,父亲心善,总会带着我们去给人送吃的,可人人见到我们的面容时都会惊奇。有一阵子,我也为自己的长相疑惑问父亲,为什么我跟其他人的头发不一样,为什么我会这么白之类的问题。父亲每次只会笑笑不回答。”

莉莉安觉得好奇不已:“你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祖母说:“父亲是个很伟大的人,但是不常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却会用行动去证明,会带着我们去各处走走看看,会给我们买好吃的东西,小时候我最喜欢跟着父亲去泮溪吃早点,那里的蛋黄酥总是我现在都还在想念的美味。”

莉莉安又问:“您以前也经常去泮溪吗?”

祖母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啊!不过那里是父亲最爱去的地方。”

莉莉安突然问:“祖母,您看过您父亲的那本笔记本吗?就是您交给我的那本。”

祖母显得很平静:“看过啊!那可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后对话了。”

“那为什么您要把它交给我?”莉莉安一直很好奇,若是祖母如此在乎的父亲遗物,那也是应该珍重起来的,为什么要交给自己呢?

“因为…我想把它交给你。”祖母却这样回答她。

“可祖母…自从我得到这本笔记开始,总是会被各种各样奇怪的梦打扰,它们都好像是真的存在过那么真实,每夜都会搅得我疑惑又失措,您能体会那种感受吗?”莉莉安突然有些情绪失控,刚才还抑制住的泪水,现在再也藏不住,还是在电话里哭出了声。

祖母安慰:“安,这都是上天的安排,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什么时候?”莉莉安哭诉着。

“就在该来的时候吧!”祖母的语气里倒显得平静不已,像是一位智者,随即又安慰道:“安,不要哭,要做个坚强的人,好吗?”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哪怕一个人来到了陌生的国度也没有害怕。可…祖母,您能体会每次从一个个梦境里被惊醒后,我都要对着黑暗发呆,苦思冥想为什么会这样?”莉莉安却突然情绪失控,发泄着自己的悲愤。

祖母突然在电话里哭着道歉:“安,对不起,本来不应该让你这么痛苦的,都是我自私地想让你去中国看看的,因为自私地想让你去了解我生活过的地方还有回忆。”

“祖母,您不应该道歉的。”莉莉安说。

“不,安,我就是自私的,对不起,如果你想回来的话,那就回来吧!”祖母回答。

“祖母,我并不是不喜欢这里,只是讨厌每夜的梦境而已!”莉莉安却安慰道:“这里的人都很友好,带着善意和宽容,我挺喜欢的。”

“可为什么还要哭?”祖母问。

“为什么害怕一个人从黑夜里醒来时的无助和彷惶。”莉莉安回答。

“那就给我打电话吧!我会时时刻刻挂念你的,安。”祖母宽慰道:“或者告诉你的父亲,亨利也许不知道你的梦境内容,但却知道其他的所有事情。”莉莉安很疑惑:“可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把这些告诉我呢?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祖母回答:“我们只是不想让你们烦恼而已!”

莉莉安:“祖母,没有什么烦恼,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的秘密?”

祖母又开始道歉:“对不起,今后不会了。”

…….

此时的老宅另一边,走道里响起了脚步声,似乎带着急切步子有点细碎,周思律慌忙地敲开了司徒赟的房门,见他还是那身黑衣打扮,也不等人让出路来,就自顾自地挤了进来。

司徒赟无奈,随手关上了房门。

周思律左右环顾了一圈,屋子里有点黑,却还是看清楚了沙发边的那只小黄狗,随即问道:“赟希,你什么时候养起狗来了?”

司徒赟漫不经心地回答:“不是已经很久了吗?一般都是春姐帮忙照顾牠。”

周思律像是没话找话说:“哦,之前可能没有注意到。”

司徒赟又问:“舅舅,您来就是为了巡视我吗?”

周思律回答:“我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安全到达而已!”

“那现在看到了吧?那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司徒赟彷佛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的人,对周思律的到来并不满意。

“赟希,我现在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为什么你还是要这样武装自己?不累吗?”周思律抱怨道:“况且,你也知道我的秘密了,我们不是更应该关系紧密了?”

司徒赟哂笑:“可舅舅,现在是凌晨,谁会在这个时候跟别人关系紧密,除非是我的爱人。”

周思律有丝尴尬,讪讪回答:“我们不是爱人关系,却比爱人间的关系更亲切啊!”

“谁要凌晨跟你关系亲切?”司徒赟丝毫不给面子,严词拒绝道:“如果不是因为您是我的舅舅,也许这个门也都是进不来的。”

周思律有些生气:“你个小混蛋,是想过河拆桥吗?”

司徒赟:“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可我们都是拥有共同秘密的人了?你就不能表现好点儿?非要跟我装吗?”

“舅舅,这就是我,是我一直以来的性格,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比别人好很多了?难道不是吗?”司徒赟一直觉得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之间非要搞出一副对等的关系来?就比如两个情人之间的你侬我侬,比如朋友之间的两肋插刀,比如家人之间的互助,这些不都是人际交往里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吗?为什么还会有人为之疯狂?

“赟希,不是我说你啊!你有的时候把自己活得太累了,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轻有为的人,整天一副你离我远点的态度,要不是我是你舅舅知道你的性格,估计早就被你的低气压给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