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01.义和?义和(2.1)

北京城里胡同遍布,应是商户逃走或是关门歇业,有的胡同几乎没有人迹出没了。

夜深人静时,四周除了残垣断壁和烧毁的痕迹之外,便是一片阴森之气。曾几何时,北京城这座百万人口的城市,却在一晃眼间被隐去了烟火气,变得如此可怖。

在一条不被人察觉的胡同里,却见黑夜里有人影出没,如不是那条人影在晃动,若此时有人突然从此经过,一定会被吓破胆。那人影隐在漆黑的夜空里看不得真容,只窥得见一个高大的轮廓。

胡同里布满了粗劣地纸张,几张木桌椅被摔烂匍匐在商铺门口,那商铺也不见的完整,门牌都已被烧焦,斜斜拉拉地躺在一旁。

那个人影俯身,捡起了一张黄纸,细细地察看了起来。

只见纸上写着“广泽王爷有求必应,人有灾病急难之事,面向东南方虔呼’广泽王爷’三声,必有解救。1”—-解释1

隐约里,人影似乎皱了皱眉头,对黄纸上的内容疑虑起来。

正在他疑虑时,突然从胡同口不远处传来了几个嘈杂地脚步声,听声音似乎走得很急,那些脚步声踏在寂静的街道里异常清晰,显然马上就要路过此地...

他忙闪身躲进了拐角的暗处里,刚一躲开,几个人就从胡同口经过,有人甚至还打望了几眼幽黑的胡同深处,突地一阵风从胡同深处吹来,那人抖索着身子忍不住发出了咒骂:“鬼地方,瘆人!”

一个同伴忙转身催促:“愣着干嘛?走啊!”

那人甩了甩头,追上了前面的同伴,自始自终也没有发现胡同里的人影。

刚一走,那人影便从拐角走了出来,望着胡同口出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从何处来?

萧杀的夜晚,最容易滋生莫须有的“魑魅魍魉”来,封建迷信里长大的人最喜给此景加以描绘,如半夜不应该出现在无人的巷道里,会被飘**在深夜的“鬼魂”拖出二魂三魄来,人不痴也会傻。又如途径废弃的屋宅时,最好不要进内,会被屋里的“宅神”扣住心神...等等。

正如那黄纸上写的,“广泽王爷”保灾害危难一般,人们似乎很是信服,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因为凡是未被义和团祸害的百姓,皆每夜子时在院中焚香并向东南方虔祷2,那位“广泽王爷”似乎会听到他们的祷告,然后保佑他们平安顺遂,只有信了“他”,所有的坏事才会远离。与之相反,如不信服于“广泽王爷”,便会祸及上身,轻者房屋被毁,重者死于非命。—-解释2

那人影到底从何而来?难道真是鬼魅不成?

只见“他”终于挪到了步子,不急不缓地朝胡同口走去,甚至连声音也没有发出一丝,还真有些光怪陆离地意味来,彷佛真是鬼魅般悄无声息。

当然,这本来就不是一部恐怖小说,也没有那么多魑魅魍魉来让作者叙述,因为多少发生在封建迷信下的离奇事件,放在现代都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

远处似乎能听到些“鬼鬼祟祟”,像是哪家院落里飘出来的声音,带着“吟吟嗡嗡”的低泣,像极了夜半鬼魅,鼻腔里似乎还能闻到一丝香火气,人影靠着阴暗的墙角循声而去。

越是走近,越是听得真切。

终于,人影在一栋高墙宅院前停了下来,声音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一个女人幽怨的哭声从墙内飘出,旋绕在寂静的街道上像个“冤魂”得不到安息,正用一遍又一遍的哭泣来引起人们的注意,阴暗加剧了幽怨的发酵。

宅院大门上悬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有风吹来,摇摇坠坠的。

人影抬眼望向高耸的院墙,没了任何入内的思绪,自己不是跳梁小丑更不是翻墙的盗贼,又何必为了半夜的蹊跷入内?事出必有因,但那个因“他”并不想知道。

原来百年前的人们深夜都喜欢这样“装神弄鬼”?

此刻,人影没了方向,不知该往哪里去寻觅踪迹,“他”回身又朝身后的大街走去,碍于漆黑的夜晚看不真切,只听见几只犬吠得厉害。

“他”沿着来时的路径,准备跟去刚才那几人的方向看看。虽然没了现代工具的指引,但也不难分辨东西南北,绕是阴云密布的夜空,也是能见到几颗闪闪耀耀的星—尤以那颗北极星最甚。

人影望着那颗最闪亮的星星想,自己是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星空了?十年?五年?

街道里真的很暗,有时一脚踩在软泥里也不自知。

方才还隐约无声地脚步,此时却传出了皮鞋“嚓嚓”地声响,可并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人影循感觉朝前方走着,刚经过之前停留的那个胡同时,却突然被一声响彻天际的轰鸣惊起,瞬时,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夜空,地也跟着颤抖起来。

“他”感觉到那些低泣声更近了,彷佛就在耳边。

慌忙间,哒哒哒地枪声也随之响起…寂静的夜,彻底被惊醒了。

来不及做出考虑,“他”只能驻足依靠在一旁的墙角下,等待着震耳地声响赶紧过去。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确切的时间和位置,但人影却感觉彷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可那些枪炮声仍旧不肯罢休。

势要宣泄出所有的愤怒,朝这个漆黑的夜晚宣战。

人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时间的难熬和漫长,双脚已经麻木,耳朵也已经开始鸣响,那些炮火连天的声响已经被取代,变成了萦绕在脑袋周围的一圈炫光,下一秒,“他”感觉自己就要被这些炫光所击退,然后,晕厥。

电光火石间,所有的一切都在发生着改变,周围的景象开始急速运转起来。

“他”想着,终于要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了吧?

…….

黎明破晓时,不远处的巷道里响起了“梆梆”地敲击声。

借着光亮,终于可以看清四周的景象了,满街的破败和萧瑟,黄纸和破箩烂筐散落了一地,一排排民房被火烧成了败墙残壁,几片将倒未倒的木墙就立在街头,焦臭味儿从四面八方扑鼻而来,有百姓行至街头,皆匆匆来去,谁也没有发现街角的破墙下,躺着一个人。

一只瘦成排骨的小黄狗伸出了舌头,一遍遍舔舐斜躺人的脸,很快就舔得满脸皆湿。

似乎察觉到了脸上的作痒,那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就在一瞬间,“他”与那只小黄狗来了个眼对眼,小黄狗被莫名清醒的人吓了一大跳,退缩了几步“汪汪”地叫了起来。

那人有些不清醒,木木地看着小黄狗呲牙咧嘴的吼叫,可就是不敢上前来,他抬手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想要把那股郁气从脑袋里清理出去,这一抬手,反而把那只小黄狗吓得不轻,又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副“汪汪...你再动...再动...汪…我就咬你哦!”的“表情”。

如此举动,反而把那人惹得忍俊不禁,小黄狗作势的吼叫和瘦小的身体着实不成比例,最终,那人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见他朝小黄狗招手道:“连你都不欢迎我吗?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可小黄狗并不是一根容易妥协的“硬骨头”,仍旧对着他吼叫。

最终,他撑起了身子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不已,因为满眼皆是焦黑和土黄。

也许在他存活世间的这将近三十年里,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哪怕一场这样糟糕的境遇,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阵恶臭味儿呛得人要命,方才竟然没有发觉?满地的破筐里还有来不及扫走的烂叶剩菜,已经招惹了不少蚊虫围观。

这里真的是百年前的北京吗?他不禁在反问自己。

那只小黄狗叫嚷得有些悻悻然,见人不理牠,没趣般摇着尾巴跑开了。

经过一晚的困顿,终于可以看清这人的模样了,没错,他就是司徒赟。

他身上穿着的那件极具现代感的深色外套跟这里的场景一点也不搭,就像是一个戏台上穿着戏服的演员突然跑进了街道里,被周遭的一切衬得格格不入,惟一好过戏剧演员的,恐怕只有街道里的毫无人迹了吧?当然,他被那只小黄狗发现了,还舔了他一脸的口水。

昨晚被震耳欲聋地枪炮声怔住后,莫名地出现了奇异的炫光,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房间里了,可却依旧在这片“陌生”的土地里醒来。

不远处的“梆梆”声又传了过来。

紧接着,是一声声叫嚣声传来:“都给俺们闪开,别挡着神明的路了。”说着,便又听见一众声音响起:“广泽王爷神明,保予等康健,合城平安。3”—-解释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