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冰肌玉色裳

“算了,睡觉吧。”云千城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便响起来了。

杏儿也闭上了眼睛,可她根本睡不踏实,每隔上一会儿,她就偷偷睁开眼睛去打量云千城。

屋内的烛火已经熄灭了,可院子里的月光还在,银色的月华透过窗户纸来散进室内里来,驱散了骇人的黑暗。

“你怎么知道我在撒谎?”杏儿终是憋不住,开口问云千城。

云千城没理她,连眼睛也没睁,直接转了个身,背对着杏儿继续睡觉。

杏儿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她盯着云千城的背影瞧了好一会儿后,最后冷哼了一声,也转过身去,背对着云千城睡起了觉。

这一觉,杏儿便睡到了大天亮。

日上三竿杏儿才从炕上爬了起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的往身边云千城睡觉得地方瞧了一眼。

云千城不在,被子已经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脚下。

“什么时辰了……”杏儿叠好被子,伸了个懒腰从炕上爬了下来。

屋子里的其他人还在睡,杏儿轻手轻洗漱了一下,随后走出了门。

日头已经高挂,看上去马上就要到午时了,梦花楼后院里却依然安静异常,似乎还没有从昨夜的狂欢中苏醒过来。

杏儿沿着墙根儿走着,隔着墙能听到外面街道上小贩儿的叫卖声,她一边走一边笑,脚步轻盈利落,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了前面的梦花楼。

楼前后两个门都大敞着,酒香四溢,大堂里四仰八叉躺着许多醉倒的人,旁边的角落里,还有坐在台阶上低着头打瞌睡的小厮。

杏儿趴在后门的门框上往里头瞧,打量着所有人都睡着了,她才迈步进了大堂。

越过地上醉倒的人,杏儿朝着梦花楼朝街的大门方向走了过去。

日光正亮,杏儿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脚下的地面。

木质地板上污渍斑驳,有倒下的酒,破碎的碗,还有碎掉的簪子,散乱的铜钱。

最多的,还是醉倒的人。

“好多铜钱……”

杏儿看到有散落在地上的铜板,就弯腰把铜板捡起来,揣进自己的袖筒子里。

“放下。”

婉转如黄莺般的声音从头上响起,杏儿吓了一跳,抬头往上瞧。

二楼回廊上,一个身穿银白色曳地长裙的女子正依在栏杆上,两只藕一般雪白的胳膊弯曲着拄在身前,身子微微前倾,低头看着杏儿。

“这些钱都散在地上,也没人捡……”杏儿一脸不乐意。

“那是姑娘们不稀罕要的碎钱,也是给一会儿来收拾场子的小厮的赏钱,这是梦花楼的规矩。”女子歪了歪头,眉头蹙了起来,“你是新来的?”

杏儿瘪了瘪嘴,伸手一点点从袖筒子里把铜板掏了出来,又放回了地上。

站在二楼回廊的女子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杏儿。”

“可是昨日从京城送来的?”

“嗯。”杏儿点了点头,“姑娘怎么称呼?”

“我是……”女子开口刚要回答,忽然被旁边不知何时走出来的一个公子伸手搂住了肩膀。

这公子生的唇红齿白,二十来岁的年纪,头上的发髻散乱,身上的罗衫沾着酒污,一脸宿醉头疼的模样,他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楼下的杏儿:“你连她都不认得么?这可是梦花楼的花魁,身世水云乡、冰肌玉色裳的白梅姑娘。”

“柳公子说笑了。”白梅冲着身边的公子轻笑一声,复又低头看向杏儿:“我是白梅,但并不是梦花楼的花魁,咱们梦花楼的花魁是牡丹姑娘。”

“胡说!”柳公子也学着白梅的样子,用手拄着栏杆,身子前倾看向楼下的青杏,一脸的语重心长,“这梦花楼的花魁就是白梅,牡丹姑娘太俗了,艳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