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用刑

一会的功夫,那银杏叶便被撕成了一小堆儿碎渣。

云千城又捡起一片叶子,继续撕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云千城脚下已经堆了一地的碎叶渣,她打了个哈欠,扭头去看白季所在的那间土房子。

不知何时,屋内那如豆的灯火已经熄灭了。

白季睡了。

云千城搓了搓胳膊,站起身来。腿已经麻了,她拄着石桌站了好一会,等到腿上的酥麻感退去,这才迈开腿往屋内走。

头上传来扑棱棱的声音,云千城被声音吸引,抬头看相天空。

黝黑中带着淡淡的青色的夜空中,星光璀璨,月光暗淡。

一只鹰隼正在其中盘旋,看不清鹰隼羽翼的色彩,只能瞧见一个暗淡俊逸的剪影。

“扶摇?”云千城迟疑了一下,并不敢确认。

那鹰隼在村子上空盘旋了一圈,便直接冲着云千城的院子飞了过来,它停在房檐上头,一双滚圆的鹰眼静静地盯着云千城。

离得近了,云千城方才敢确定这就是扶摇。

无论是在关内还是关外,海东青并不多见。

“你下来。”云千城压低了声音,冲着扶摇招了招手。

扶摇歪了歪脑袋,鹰眼眨了一下,没动地方。

云千城左右看了看,她想寻些吃的引诱扶摇,可院子里只有空酒坛和凉了的茶水。

云千城迈步走进了屋内,她刚想翻翻屋内有没有食物,就听到扑棱一声,扶摇也跟着飞了进来。

扶摇进了屋后就在地上一边蹦一边走,那姿态跟麻雀捡谷子的时候差不了多少,好一会后,它终于蹦到了桌子边,紧接着扑棱一下飞到了桌面上。

啪嗒一声,扶摇四仰八叉的躺下了,鹰眼一闭,看起来是要睡觉了。

云千城见惯了扶摇恣意的睡姿,倒是不以为意。

她伸手在裙子上撕下一条窄窄的布条,手指灵活的在布条上打了一排结,随后走到扶摇身边,弯下腰,将布条系在了扶摇纤细的鹰腿上。

扶摇睁开了眼睛,抬了抬腿,鹰脸上满是困惑。

“去找牡丹。”云千城抱起昏昏欲睡的扶摇,走出了房间。

扶摇还没缓过神来,云千城就顺势将它往天上一扔。

扶摇被扔上去后,立马往下坠,等它缓过神后扑棱了一下后,才再次飞上了天。

“去找牡丹。”云千城声音压的极地,她皱着眉头,心里也拿不准扶摇能不能听得懂她的话。

扶摇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扭身向着横关的方向飞去。

眼见扶摇飞走之后,云千城往屋内走。临进房门的时候,她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白季的屋子。

那屋子的烛火,竟然再次亮了起来。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云千城沉吟半刻,迈步走出了院子。

可还不等云千城走到白季的屋子前,烛火便又熄灭了。

云千城停住了脚步,叹了口气,返身又往回走。

白季的屋内,白季独自坐在烛台边儿上,烛台上的火苗刚刚熄灭,烟丝还在往上飘。

白季的眼底一片青黑色,连日的奔波,让他十分疲惫,他知道自己应该尽快休息,可躺在**却又偏偏睡不着。

“阿青。”

随着声音落下,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一直守在门外的阿青走了进来。

“大人。”

“云合,她是不会说出云千城藏在哪里的。”白季叹了口气,“用刑吧。”

“好。”

“我们时间不多,天亮前给我拿到答案。”

“让阿紫动手么?”阿青问了一句。

白季好一会后才答道:“阿紫手段狠辣,刑讯的速度最快,这事,就交给阿紫处理吧。”

“好。”阿青弯腰行了礼,转身离开了。

他反手带上了门,快步往对面的土房走了过去。

阿紫就住在那儿。

阿紫接到命令后,几乎是蹦着从屋内走了出来,满脸的雀跃:“虽然这里刑具不全,可是我随身还带着不少小家伙,保准不给咱们锦衣卫丢脸……”

“走吧,大人天亮前就要拿到答案。”阿青领着阿紫往那布满银杏落叶的院落走去,“撬开她的嘴巴之前,人别折腾死了。”

院落中间,云千城身子笔直的站立在那里,她的眼睛望着阿青和阿紫,似乎等待已久。

月上中天,横关笼罩在熏熏夜色中。

往日的这个时辰,正是梦花楼最热闹的时候。可今天,很是反常。

梦花楼里冷冷清清,不见半个酒客粉娘,便是有想来买醉的,人刚走到楼门口,便被楼前楼后围着的兵士吓得掉头就跑。

原本遍布楼中各处的八角琉璃灯,也纷纷撤下了旖旎的琉璃灯罩,只剩下如昼般的白亮,灯火通明中带着几分肃穆。

赵文青中了毒,命悬一线,整个横关中,无论达官显贵还是贫民百姓,万马齐暗,似都在暗处瞧着风向。

明王封锁了梦花楼,还谴人画下了胧月的画像,街头巷尾各个城门口悬赏通缉。

大公子赵勤也守在梦花楼里,似是担心弟弟,派人找了全城的名医大夫。可这些大夫,连赵文青的门都没进去,便都被明王轰走了。

赵文青在二楼的一间房间中沉沉昏迷着,风月白早些时候为赵文青放血排了毒。

这会儿,赵文青已经没了生命危险,只是昏迷着,不曾醒过来。

夜已过半,风月白守在赵文青床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好一会后,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儿上,推开了窗户。

夜色中一只雪白的鹰隼正好钻进了隔壁的房间内。

那是牡丹的房间。

风月白认识这只鹰,它会在半夜飞入梦花楼一点都不奇怪,可是,这鹰腿儿上绑着的布条……

风月白眼睛一亮了,转身便离开房间,几乎是手忙脚乱般推开了隔壁牡丹的房门。

房内没有点燃烛火,牡丹站在窗户边儿上,牡丹的身边,还站着娉婷。

借着暗淡的天光,风月白瞧见牡丹的手正在摸索那布条上的结。

这些结很是奇怪,各个结的间距不一样,有紧凑的,有疏松的。

“公子。”牡丹见到风月白,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

“是师妹传回来的信息么?”风月白反手关上了门,一脸的兴奋,“师妹说什么了?”

“大小姐让我们马上离开横关。”牡丹将手里的布条递给一旁的娉婷,“公子也一起走么?”

风月白脸上的兴奋潮水般退了下去,他神色有些奇怪,似是不知所措。

“公子不是早就想走了么?”牡丹扭头看向窗外,好一会后,她又转头看向风月白:“公子是担心赵文青身上中的毒么?他的毒排干净了么?他何时能醒过来?”

“我还没想好。”风月白的声音低的他自己都几乎要听不见,“我还没想好,我到底应不应该让他醒过来……”

“什么意思?”牡丹诧异的瞪圆了眼睛。

“是师妹给他下的毒吧……”风月白声音惝恍,“她给我的二哥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