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一个吻

黑衣人的手指很有力,云千城感觉自己的脖子马上就要被掐断了。

“云千城,临死之前,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黑衣人的声音像是掺着冰碴,刮刮擦擦地飘**在空气中。

云千城因为窒息,脸憋得通红,她费力地抬起胳膊,指了指黑衣人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黑衣人嘴角往上一挑,手上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加大了力量。

空气从胸腔中一点点被挤出来,云千城的眼前开始冒出了金星,身上的力气也渐渐流失,瞳孔开始涣散放大。

“云千城?”

黑衣人突兀地放开了手。

云千城跌坐了地上,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像是搁浅在岸上的鱼。

黑衣人屈膝蹲下,铸铁的面具后头,他的眼神跟面具一般生冷:“你这张脸,果然是天香国色。”

“是么?”云千城猛地抬起头,一双璀亮的眸子望着眼前的黑衣人:“你想要什么?”

黑衣人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我要的,你给不起。”

“那,你能给我什么?”云千城身子往墙上一靠,脸上因为缺氧而涌出来的红色也渐渐退了下去,她语气不急不躁,半点也不似刚刚死里逃生的模样,“你躲在面具后头,看来是见不得人。如此见不得人的人,既然能出来见我,而又不杀我,看来咱们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敌……你想让我帮你办什么事?你又拿什么来跟我交易?”

“交易?”黑衣人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乐的都要咧到腮帮子了,“我轻而易举就能杀死你,为什么要跟你交易?”

“杀死一个人,最简单了。”云千城叹了口气,“可莽夫能成什么事?你就是弄死了我,再弄死整个明王府,你顶多就是个连环杀手罢了……”

黑衣人的笑停下了,他原本上扬的嘴角向下耷拉着,眼神里透出危险的光。

“说吧。”云千城看着黑衣人的眸子,“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我算一下,看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双赢。”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个样子,着实讨厌。”黑衣人的视线越发阴冷,他手伸出来,掌心放着一枚金针。

那金针尖儿还带着干涸的血渍,针身色泽暗淡。

云千城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我在梦花楼捡到了这个,就在你住的那个房间里面。”黑衣人用两个手指捏住金针,“这东西怎么用?”

“不知道。”

“金针插进头颅中,人不会死么?”

“不知道。”云千城笑得很和煦,却悄悄把一只手背在了身后,紧接着她手腕一抖,那装着迷烟的铁管就从袖筒子里滑入了她的手中。

“既然你一问三不知,我只好自己试试看了。”

黑衣人站起身来,还不待云千城放出迷烟,黑衣人便伸出了手,一掌敲在了云千城的脖颈上。

云千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后,云千城便就醒了过来。

一阵阵的剧痛从后脑传来,云千城想到风月白曾经说过,金针拔出来之后,十二个时辰内若是再插回去,那人不死也会疯……

云千城的手微微颤抖着,往自己的后脑摸去。

金针,果然已经插了回去。

“我……没死?我也没疯……”

云千城又疑惑了。

耳边是刀剑相击的声音,云千城抬眼望去,就在离自己不过四五步远的地方,两个人一人执刀一人执剑,正打在一起,是那带着半边面具的黑衣人和锦衣卫的指挥使白季。

云千城支起身子,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载满稻草的牛车上。

放眼四望,尘土飞扬的黄土道两边是结满沉甸甸麦穗的庄稼。满目的金黄色,清风徐来,麦田里便滚起了波浪。

黑衣人和白季还在打。

云千城翻身下了马车,鬼使神差的往麦田里走去。

堪堪走到麦田边儿上,云千城后脑一疼,脚下一软,便栽倒在了麦田里头。

天蓝的刺眼,云朵像是迷路的绵羊。

云千城看着天,一阵疲惫从心底涌了上来。

“我费心费力龟缩在横关,到底在干什么……”

“若是云合没死,若是那碗送给皇上的元宵真的有毒……”

“我到底在报什么仇……”

“到底是谁,算计我到如此……”

“我父母双亲的死,又该归咎与谁?”

脑子里思绪纷乱,云千城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的打斗声结束了,有脚步声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阴影笼罩下来。

云千城睁开眼睛,便看到放大了的白季的脸。

白季的眼睛像是幽深的井,那般漆黑深邃,难得的是,这漆黑深邃中竟然还带着抹担忧。

“你在担心我?”云千城语气疏离,面无表情。

“你好歹也是我的妾。”

“还不是。”云千城躺在麦子上,动也不动,“以后也未必是。”

“怎么?你想在梦花楼终老?”

“……”

“走吧。”白季伸手将云千城打横抱了起来。

云千城吓了一跳,她本能得想挣扎,可还不待她挣扎起来,就被扔到了牛车的稻草上。

再去看白季,白季已经转身又回到了麦田边上。

那金光涌动的麦田,边缘的一排麦子被云千城压弯了腰。

白季蹲在麦田边上,正努力把那些还可以抢救一下的麦子杆儿支棱起来。做好这一切后,他捡起那些已经无法抢救的麦穗子,回到了马车边儿上。

云千城侧着身子,一手拄着脑袋,看着白季走过来。

白季一身金纹暗绣的大红蟒袍,漆黑的腰带跟袖口,行走间手中金色麦穗反着太阳的光芒。

“你在看什么呢?”白季走到云千城面前,“看我么?”

云千城伸出一只手,将白季从自己的眼前拨开,她的视线落在白季身后一望无际的麦田上,“我在看,大好江山。”

白季愣了一下,也回头望了过去。

耳边是碎碎的麦浪声,风里带着谷物特有的白香,一眼望过去,麦田无垠。

“大好江山。”白季弯起嘴角笑了起来,下一秒,他翻身上了牛车,在云千城身边躺下了。

“你干什么?这里很挤。”云千城皱着眉头瞥了白季一眼。

牛车狭窄,白季这一上来,两人的身子几乎要贴在一块儿了。

云千城赶紧坐起身子,要离他远点。

“大好江山,怎么能一个人看。”白季一把拽住云千城的胳膊,将她再次拽倒在牛车上。

“白季!”

“真是聒噪。”白季翻身将云千城压在身子下头,看着眼前人花瓣一般的唇,低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