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每一下,都带出一管儿血来

床很快就铺好了,白季吹熄了灯,爬到了床榻上,冲着云千城招手:“快睡吧。”

“嗯……”云千城脸色发烫,蹬掉了鞋子,坐在床沿上,慢腾腾的钻进了被子里。

“白季?”云千城平躺在被窝里,眼睛直勾勾盯着床的顶棚。

“嗯?”

“你以后还是别过来了,万一被我师傅发现……”

“发现怎么了?”

“我……我师傅以为我失忆了的……”

“我知道。”白季伸手搂住云千城的腰,“是我让你为难了么?”

云千城伸手提了提被,一张脸有一半儿蒙在被子里,她深吸了口气:“是有些为难。”

“那你多担待吧。”白季轻笑一声,身子往云千城边儿上蹭了一下,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云千城的肩膀上,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白季……”

“白季?!”

“干嘛?”

“你能不能给我些时间,我办完这件事,就回白府。”云千城动了动肩膀,“白季?”

白季好久没出声,久到云千城以为他睡着了。

就在云千城叹了口气,准备睡觉的时候,白季忽然开口了。

“多久?”

云千城赶忙回答道:“很快的……”

“上次你还说要一年半的时间。”

“……”

“我能帮你么?”

“我自己可以的。”

“好。”白季侧着身子,搂住了云千城,说话声带着热气吹在云千城脸上,“我给你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回白府。”

云千城伸手挠了挠脸,脸颊痒痒的:“三个月,太快了。”

“快么?可是只有三个月了……”

云千城疑惑的扭头去看白季:“什么叫只有三个月了?”

白季没答话,而是探头吻住了云千城的唇。

第二日。

天还没亮,云千城便醒了过来。

她伸手摸了摸身边,白季已经不在了,可床板还是温和的。

云千城看了眼天色,马上就要到上早朝的时辰了,她虽然不用跟人一起去站朝,可皇上允了君子堂中人可以堂后听政,这几日又是要紧的时候,云千城不想错过了。

她匆匆洗漱,吃了早餐,便出了门。

云千城到了议政大殿,转到了后堂,搬了个板凳,靠着门坐着。在板凳上坐了没多久,大殿的门也开了,朝臣们鱼贯而入。她侧耳听着议政大殿内的讨论,无外乎在讨论对待孟将军的方法,是战还是和。

战的话,天晨大半的兵力都跟着孟将军跑了。和的话,天晨要牺牲什么。叽叽喳喳,大臣们几乎要吵起来,可却半天都没有个靠谱的主意。

最后皇上宣布散朝,于是满朝文武齐齐告退,算是不欢而散了。

赵机退了朝,刚要离开,一个锦衣卫跑上前来,对着赵机耳边耳语了两句。

赵机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你可看清楚了?”

“绝对没错,就是皇后娘娘。”

赵机一甩袖子,向着殿门的方向走去。

一直坐在内堂的云千城自然听到了这动静,耐不住好奇走了出来。

赵机穿过殿门,下了重重高台,一路走出紫禁城。

太阳才刚刚升起没多久,天边是一片青白的晨曦,微凉的空气中,孟兰江一身白裙,跪在紫禁城外的广场中间。

她头上插的那根易容的金针,已经被她拔出来了。

“果然是你。”赵机脸色更难看了,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孟兰江身边,低头看着她,“朕以为,你已经逃出京城了。”

“天罗地网,哪里那么好逃?”孟兰江抬头看着赵机,眼底是满满的仓惶,“你我夫妻一场,皇上真要如此绝情?”

“事到如今,你反而来怪朕绝情?”赵机被气笑了。

“难道绝情的不是皇上么?”孟兰江眼圈红的像是着了火,她强撑着站起身来,“你我一年多的夫妻,你却每日只知道埋首政务,对我不闻不问。你哪天不是忙到深夜,沾了枕头就睡?你提的政令无法下达,我便立刻回孟府去找我爹。你苦叹钱不够用,我便回娘家去凑。我见你一直穿着先帝的旧龙袍,为了给你做件儿新的,我甚至当了自己的首饰。可你呢?皇上,你对臣妾,哪里有半分的心?”

赵机被孟兰江说的一愣,他细细一想,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你若不出那样的事,朕自然会一心待你……”

“你何曾一心待过臣妾……”孟兰江从怀里掏出个红色的香包来,香包上还绣着鸳鸯,“这香包是臣妾出嫁前绣的,一直想送给皇上,可您竟然从来没给过臣妾这个机会。”

孟兰江说到这里,泪水已经流了满脸。

赵机看着那香包,好一会后忽然叹了口气:“你这是在怪朕冷落了你?朕冷落了你,你就可以下毒害朕?就可以私通外人?”

“事到如今,臣妾怎么敢怪皇上。”孟兰江深吸了口气,再次跪下,冲着赵机行了大礼,“臣妾知道自己罪大恶极,可臣妾不想做废后,请皇上让臣妾死在宫中吧。”

说完这话,孟兰江将那香包举过头顶:“皇上,这份礼物,也请您收下。”

赵机看了眼那香包,原本温和下的眼神多了抹疑惑。

再怎么说,现在孟兰江的父亲造反了,赵机又被孟兰江下过毒,他实在是信不着孟兰江。

孟兰江一直固执的举着香包。

赵机扭头看了眼身后,对着那一直跟在他旁边的锦衣卫说道:“去,接了香包。”

锦衣卫上前,将香包从孟兰江手中接下了。

“谢谢皇上。”孟兰江脸色苍白,她摇摇晃晃的再次站起身来,冲着皇上展颜一笑,“皇上可还记得,我们曾一起放过风筝?”

“嗯。”赵机点了点头。说来有些惭愧,一起放风筝,这是他唯一陪孟兰江做过的事了。

“要是能再放一次风筝,臣妾死也……”

孟兰江的话说了一半,忽然晕了过去,面色惨白,身子软软的就要摔在地上,像是朵凋零在枝头,马上要衰败落下的白色栀子花。

赵机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一把抱住了孟兰江。

异变突生,孟兰江忽然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冲着赵机的心脏便刺了上去。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都带出一管儿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