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花锦绣

娉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白府的,等她缓过神来,人已经在白府大门口了,再一摸自己的脸,脸颊上满是泪水。

哽咽了一声,娉婷迈步走上台阶。

正巧这时候,云千城的马车回来了。

“娉婷?”云千城下了马车,就看到娉婷背影踉跄,正晃晃悠悠地往府内走,“你怎么了?”

娉婷身子僵了一下,没回身。

“娉婷?”云千城又唤了一声,人已经走到娉婷身边来了。她绕过娉婷的身子,站到了娉婷对面,视线落在娉婷那一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上,“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娉婷揉了揉眼睛,越过云千城往府内走。

“你站住!”云千城喝了一声。

娉婷便站住了,她依旧是背对着云千城,也不说话,就是低声的哭。

“我会让人别难为你的父母,你也尽快去套套话,总归把事情捋明白后,就能放他们出府了。你也不用这么难过,锁个柴房而已,有什么的,荒天野地咱们不是都住过么……”

“谢谢大小姐了。”娉婷慢慢地转过身子,眼神依旧空空洞洞。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云千城叹了口气,迈步往府内走去。

云千城回到白季的住处,她刚跨进院子,就听院子内有金属相击的声音。

白季正拿着把绣春刀,跟阿青两个人打得你来我往。

“毒都解了么,这么精神……”云千城绕过两人,往内室走去。

白季看到云千城进了屋,连忙收起了刀,给阿青使了个眼色,阿青便退出了院子。

“怎么样?风回林怎么说的?”白季往桌子边儿一坐,翻过两个茶杯来,给自己和云千城倒上了茶。

“没看到师傅,他不见我。”云千城语气恹恹的。

“风回林是生气了?因为我没答应他去西北?”

“跟这个没关系。我上次去丞相府的时候,师傅便已经不愿意见我了。我守在会客堂睡着了,早朝的时候师傅出门,他才悄悄把雪莲藻放在了堂屋里。”云千城一脸的懊恼,“我睡的太死了,还没来得及跟师傅说句话……”

白季正喝茶呢,听到这话,茶盏举在嘴边不动了,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在丞相府的会客堂,等他等到天亮?”

“嗯。”云千城伸手从桌子上拿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都怪我,我回京之后,一直没去看过他,头一次去,还是去求他的……”

云千城想起白季中毒的那天夜里,她回京后头一次登丞相府。她是奔着风月白去的,可刚进丞相府的门,云千城便看到了风回林。

风回林步子匆匆,一看便是特意从府内赶出来……

他是来看自己的么?

云千城的眼圈有点红:“自从云家出了事后,我一心想报仇,忤逆了师傅好多次,师傅生我的气,也是正常的……”

“别哭哭啼啼的。”白季皱着眉头看着云千城,“风回林老奸巨猾的……”

“你说什么?”云千城猛地抬头,一双通红地眸子瞪着白季。

“当我什么也没说……”白季低头,滋溜了一口茶水,一脸讪讪的。

云千城心里烦躁,又琢磨着白季吃药的时间到了,便站起身往门外走。

云千城的身影刚一消失,白季手里的茶杯便碎裂开来。

“不过求一颗药,犯得着晾人一宿么?”

白季将碎了的茶杯扔到桌子上,又扫了扫手,站起身走到屏风后头将自己的衣服拿了出来。

换了一身大红的蟒袍,腰上配上锦衣卫的牌子,提上了绣春刀,白季出了门。

“大人。”阿青正在院子口守着,见白季出来了,连忙跟了上去。

“把阿紫也叫上,咱们去诏狱。”

顿了顿,白季又问阿青:“咱们不是抓了个跟妃子私通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他还活着吧?”

“大人不是说过那翰林院学士是风回林的学生,不让弄死么?”

“嗯,活着就好。”白季沉吟了一下,“我记得风回林夸过他,说他……”

“文章锦绣,一时无两。”阿青倒是记得挺清楚,“那学士名字就叫花锦绣。”

阿紫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跟在阿青后头插了句嘴:“我瞧最一时无两的,是那花锦绣包天的色胆。花锦绣连妃子都敢私通,他进诏狱之后,风回林可真是气坏了,面子里子是一起丢了个干净……”

“我还看过花锦绣写的文章。”阿青冰山脸上起了一丝变化,“花锦绣进翰林院前,还写过自己跟女狐野鬼的**小故事……”

“……”白季和阿紫齐齐望向阿青。

“你,还看这个?”阿紫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南城八虎他们……”阿青赶忙摆了摆手,“他们非得塞给我看的。”

阿紫下巴一缩,眼睛上挑看着阿青,一副呦呦呦的表情,摆明了不信。

“大人,这花锦绣只是个写文章的,审不出什么东西来。”阿青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不审他,我只是想见见他,若是看得上眼,明天我就把他从诏狱里放出来。”

“那熹王爷要弄死他了……”阿青的脸又变回了冰山脸,“熹王妃现在还念念不忘那个花锦绣呢。”

“熹王爷和熹王妃,一对老夫少妻,难免的嘛。”阿紫冷笑了一声,“更何况这个熹王妃,还是孟家出来的,什么都不怕……”

三天之后,丞相府。

夜阑更深,书房内烛火噼啪燃烧着。

风回林坐在书桌后,肩膀上披着一件青色的仙鹤纹长袄子,正认真的读着书案上的奏折。

敞开的奏折上面,朱砂笔勾勾点点。

这些都是皇上批完的折子,只是还没有返还下去。

“老爷,你又改皇上批好的折子了……”小厮承平站在风回林的书桌旁,满脸都是担忧。

“你觉得我越权了?”

“不敢。”承平叹了口气,“我是在担心您,皇上已经把您视为眼中钉了,您何必在这种小事上,给皇上添堵呢?”

“这是小事?”风回林将改完的折子扔到一旁,又继续翻起了下一本,“皇上从小在民间长大,他明白老百姓的疾苦,可皇上虽体恤百姓,但却不体恤官员。所以我才会改他批的奏折,总不能让官员们寒心,让天下无官可用。”

顿了顿,风回林抬头看向承平:“这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