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歉意的请求

“鸣哥,你来啦!”杨光热情招待,满脸的笑容令我顿时忘却了一整天的疲惫,“来得正好……今晚我准备了点儿好吃的,开饭晚了些,你来了正好,爸不喝酒,咱俩正好可以喝两杯。”

我正因怕打扰小晴一家的晚餐,特意晚了些来,却没想到还是叨扰了他们,因说道:“我倒是也吃过了,坐坐就回去,就不打扰你们晚餐了。”

杨光有力的大手将我死死按住,用嘴咬开酒瓶瓶盖,满杯的白酒便推在了我的面前。

“我说不行!不醉不归啊!”

小晴父母亦是百般劝阻,终于我没能挪动离开的脚步,坐在了餐桌旁。

“小晴她现在的状况怎么样?”我关心地问道。

小晴父亲摇了摇头:“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没见什么好转的迹象……”

小晴母亲拭泪,不住叹息。

杨光猛摇头道:“不,我觉得小晴已经在恢复了!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她的手指在颤动,真的!”

“这孩子……”小晴母亲道,“总说小晴的手指动了、动了的……我怎么没有瞧见过……”

“杨光啊……我理解你希望小晴早日康复的心情,我们也是盼啊盼啊,全心全意地期待着,可是……你关心则乱,莫不要把幻觉当成了事实啊。”

杨光无奈地摇头苦笑:“爸妈你们怎么就不肯信我的呢……我是真的亲眼所见,小晴的手指真的动弹过,食指,肯定是食指,就像点鼠标一样,哒哒哒的……一抽一抽的。”

小晴父母兀自不信,一个劲儿地摇头,岔开话题说道:“那个,小陆,吃菜吃菜!”

“那咋还就不信呢……算了算了,鸣哥,咱喝酒!说好了不醉不归的啊!”杨光微有些焦躁,举起酒杯扬脖便灌下了半杯。

饭毕,我和杨光在苏小晴的床边坐了一阵。细细看看宁静深睡的小晴,这妮子瘦得,锁骨和手腕都明显地凸了出来,脸颊和指腹上的皮肤又深深地陷了下去。整体的状况令人糟心,比起至少能够自理生活的秋期来说,苏小晴未免让人感觉到更多的绝望。

“我听说音乐疗法对于小晴这样的情况,疗效还是比较好的。”我取出为小晴买的音乐播放器,在她的床头支好环绕声的小音箱,试了试音,音效还算不错。

“这里有交响名曲、小夜曲合集、诗歌朗诵、班得瑞的轻音乐……”我一盘盘地将CD从包里取出,由衷地希望某天,当这其中的某一盘CD正当播放的时候,小晴能够重新睁开她玲珑的双眼,重新看一眼这个世界,重新看看守候在她身边的这个不离不弃的男人,杨光,重新拾起对这个世界的希望……

杨光眼角含泪,嘴角却依然洋溢着招牌式的微笑:“我相信她一定会醒来的,因为她还没有看到,我因为能够守护着她而开心的笑脸,她一定会醒来的,一定会的!”

……

杨光的乐观让我觉得,也许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事是真正难以承受和面对的,也许脆弱时的我们只是缺少了乐观的心态和坚强的勇气,在血腥的战斗还未真正打响之前便选择了缴枪投降。

身体极度疲惫,我却依然应约赶赴“选择”,午夜场的弹唱开始前,按照约定,我需要完成一个小时的民谣演奏。

时间并不是一条笔直无限延伸的直线,而似乎是一条只是看不出弧度的曲线,它绵长地回旋着、轮转着。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从前。我又一次坐在这习惯的演奏椅上,又一次面对着这些熟悉的酒客和听众。可唯一不同的是心境,从前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啊,恨不得听到一个音符,便蹦跳得像是沾了水的跳跳糖,如今冷漠、沉稳,我对酒客们浮躁的心绪视而不见,只想用自己手中的琴弦,舒缓一段心灵的芳菲。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哦~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很少唱《成都》这支歌曲的我今晚禁不住听众的一再请求,扯着早已喊哑了的嗓子弹唱了这支曲子。却没料到这般音色倒将歌曲演奏得别有韵味。

唱歌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林裳的身影。想着和她初见时她古灵精怪的俏皮模样,想她每每善良处事时清纯可人的模样,想她忧伤失落时梨花带雨的模样,想她……想我没有看到她时,恰如今晚,她可能的痛苦挣扎的模样……

人生的苦闷如潮信般时而来到、时而离开,却总也没有个了断。或许我只能够在潮涌的波峰到来时苦苦屏住呼吸、挣扎苦候,而只能在潮去的波谷出现时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猛烈轻松地呼吸,体怀这微乎其微的快乐。

我们的爱情便成为了牵系着我们的温暖港湾,两艘各有目的地远行的航船,心知那亮堂坚固的海港永远在守候着自己的归来……那么再猛烈的暴风雨、再遥远的航程,也算不得什么。

因为我们有爱,于是不论沧海桑田,心头上,终究开着一枝永不凋零的花朵。

走下舞台的我单独和肇可可见面。

“CoCo……”我结结巴巴说出了犹豫许久的话语,“抱歉,我想我必须为我的请求首先祈求你的原谅,可我必须……必须要支取一些……”

肇可可最近的妆容变得越来越浓,又黑又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目光却比以前更加清亮了。她笑着带我来到后台,打开小保险柜,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我的手里,道:“这些日子来你帮我、帮‘选择’酒吧,付出的时间和心血比这里头……可要多得太多了,其实,这里面都是你应得的酬劳,这些本就是我为你保存下来的,我知道自己有一天,必须要将它们还给你。”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推回信封道,“我说过要帮‘选择’,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回报……我只是、我只是……只是想在以后的时间里,多少赚一点生活费,你知道,我重新回到了校园……那点可怜的补贴……”

肇可可抿嘴笑了笑,伸出双臂搂住我的脖子,在我的耳边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开口我就明白,如果不是真正需要,你是不会食言的。而你既然已经‘食言’,就说明你是真的遇到了困难……陆鸣,我们之间不要牵扯太多客套的东西好吗?你我都明白,如果不是这段时间里你的帮忙,‘选择’可能就真的要从这丝管路上永远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