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天陷仙大阵内却是丝毫不受这外界的影响,恍如一个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存在一般,周围的一切对这里而言不过都是一场幻梦而已。

出家修行,为了的是长生、飞升!何谓长生?何谓飞升?

所谓长生,亦不过是比常人活得久一些而已,如果这是一个多灾多难的世界,每时每刻都充满了灾难,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去,那么能够逃避灾难的你,何尝又不是一种长生?

所谓飞升,其实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死法?至少你离开了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从此又不是你想在回来的。就算回来亦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你不认识了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也早就不认识你了!

飘身而上的慕容小贤却是在这山巅看到了这世间的一切,这个大阵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投影般,好似那冥界的三生石般,将世间一切的悲惨之象都投在了这个大阵的天幕之上!

一切尽皆摧毁,那个如风中之烛的向雄国也在这一阵地动山摇之中灰飞烟灭,最后甚至连个块砖片瓦也未曾留下,所有的国民,所有的君臣,所有曾经的繁华,这个大陆上最后一个帝国,便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了。

创界大陆一片疮痍,处处是支离破碎,在没有什么山川河流,城郭村舍,一切好像都恢复到了那洪荒的最初时代,没有动物更没有什么之物,整个大陆更是没有什么色彩,一片的乌烟瘴气,处处是带着火星的浓烟飘过,地面时不时的窜起一股岩浆来,将那浓烟冲出一个空洞来。

创界山也在一阵的轰隆中也夷为平地,号称十万大山的创界山也顿时变得平坦无比,那无数的山石崩塌成的石块,混着雨水早就冲向了创界大陆,去填补那些创界大陆的支离破碎了。

而大阵外头的那百万大军的覆灭也是在顷刻之间,慕容小贤只是心头微微一沉,却是转瞬间就将那那抹不安从心内除去。看穿了生死不过早晚的事,而在这天地法则面前,人的生命却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和一只蝼蚁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还不如一只蝼蚁!

为什么自己会突然的生命看的如此淡薄,慕容小贤却是有些不解,只是,那个一直在心中不断想起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了!

无量峰顶的一切还是如旧,一如慕容小贤当初在的样子。比武场,半山殿,禅房,大殿,山后…..一切都还是那个样子。

收去身上不知名的界,慕容小贤将本体显了出来。自己曾经住过的屋子早已经被别人占了,里面的摆设却是多了很多。看了几眼,慕容小贤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后山走去。

在那里,那个呼唤自己的声音似乎更加的清楚,慕容小贤终于判定了那个声音的方向,正是那个藏花洞,那个一直影响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癫道人所藏身的地方。

后山的清泉依旧清洌,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水雾,就好像是十几年前的样子,只是那泉边的青石却是光滑了很多,显然还有很多人在这里洗衣,而那泉水里面慕容小贤当年留下的两个痕迹,却还是依旧历历在目,似乎在无言的诉说着什么悲惨的往事。

脚步声稀稀落落的在慕容小贤的背后响起,慕容小贤却是恍然未觉,他来这里,本来就是要做一个了断的。和玉虚门有仇?这件事情慕容小贤直到现在还有些模糊,但是,慕容小贤心中却是隐约的有种感觉,如果自己不来,这个玉虚门将是万世不变,永不会毁灭。而自己一来,却是会让这个玉虚门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毕竟,这个创界大陆已经彻底的毁灭了,你玉虚门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么?

丹阳子,墨阳子,青阳子等一干掌教弟子悉数露面,脸上却是凝重无比的神色,各个都是如临大敌的样子。而最让慕容小贤有些意外的是,沈日白竟然是一脸无辜的站在青阳子身后,一如当初他在无量峰的时候,那态度是无比的恭敬!

而慕容小贤最最意外的是,这些掌教们的实力,在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亦不过是最高九级修者的水平还不到,而此刻这些掌教们的实力却都是突破了修者的水准,更是在贤者的水平上大踏步前进,都达到了贤者巅峰的水准。这种实力上的飞升,慕容小贤倒是毫不奇怪,毕竟这个玉虚门可以炼制各种丹药,玉虚门有实力让一个初入门的弟子在一年之内直接蹿升到贤者水准的!更何况是这些位高权重的掌教弟子了?

只不过,这些掌教弟子却是极有分寸,很少有人去主动碰触那些丹药。因为那样得来的修为太过轻浮,远不如自己靠苦修来的实在,而靠丹药的修为精进却是绝对难以在修行的路上再进一步的。

“你回来了?你不该回来的……”丹阳子嘴角嗫嚅一番,却还是叹口气道。

“我不知道是该感谢你当初放走我,还是该说你当初愚昧。”慕容小贤头也不回的答道,却是一早就感觉到了丹阳子的气息。

“或许是我愚昧,或许是我看不开,可是,这玉虚门无量峰的基业也是百万年的积累啊!我放你走,却不是我的意思。当然,当初这放与杀之间的决定权,还是在我手中的。”丹阳子声音中异常的冰冷,不知是感情已经麻木,还是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很好,你已经有了这种明悟,实在难得啊!”慕容小贤仰天长笑一声,说出的话却是让周围的人大为不解。

“可是师尊,此人却是我玉虚门遗害,必须将其清理出去,如果师尊们顾忌身份不远出手的话,那么弟子便代劳好了……”沈日白走了上来,跃跃欲试,却是根本没有露出要出手的意思。

“罢了!光暗之主,或者是天魔,亦或者是萧微子,我究竟该如何称呼你才对呢?”青阳子慢慢的踏步而出,眼中却是充满了戏谑之意,让那沈日白却是顿时呆住了!

“你亦不必吃惊,我玉虚门怎么说也是百万年的基业,实力之深厚怕是你根本无法察觉。你不要以为你所作所为我们不清楚,只不过,你那时候羽翼未丰,而且这大陆上的形势却是需要你来推波助澜,所以,我们便任由你来胡闹。不过,今日却该是你授首之时,想来,你的本尊还在沉睡之中,怕是没有几年的时间是绝对难以苏醒的吧?”青阳子一声冷笑,犹如发出了信号一样,十大弟子走马灯般的将沈日白围在中间。

沈日白脸上慢慢的变得诡谲起来,就在杀气微露的时候,却是抬头看到了那天空中笼罩的杀气,已经凝成了无数柄巨大的杀气之剑,齐齐的对准了自己,只要自己的杀气再释放出一点点,那无数的巨剑便会瞬间将自己刺成筛子!如果自己仗着实力反抗的话,那么会引来超出这实力千倍的反击!

天魔实力强横,可是这里是一个完全被阻隔的世界,是一个极为独特的界!在这里,所有人的实力都要大打折扣,只要有了战的心思,动了杀机,那么便会被这恐怖的大阵瞬间毁去!

沈日白不敢动手,而十大弟子也是怀着同样的想法,他们也是不敢动手。眼见那天空不断凝成的无数把巨大的杀气凝成的剑,在对着场中的人不断的飘动着,自然都是噤若寒蝉。

“慕容小贤,你这些年来不是一直在寻找仇人么?喏,你且转身过来……”沈日白眼中阴毒的眼光一闪,却是一句话便将慕容小贤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慕容小贤转过头看着沈日白,眼中依旧是古井不波,只是毫无感情的看着沈日白。这种眼光却是看的沈日白有些浑身的不自在,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呐!

就好象神在俯视众生一样,没有一丝感情,更没有什么私心,正是视万物为刍狗的眼神啊!

“你且看这是什么?”沈日白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一方罗帕,却是少了一个角的。

慕容小贤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鼻子里却是哼了一声,根本未把沈日白这种举动放在眼里,慕容小贤知道沈日白的种种举动不过是刺激自己,好让那杀气朝着自己涌来而已。多年的隐忍,慕容小贤心里早已经坚硬如铁,根本不会被这种屑小举动极其任何的心情的波动。

“那,那在看看当年秋水观的真相吧……”沈日白陡然发出一声冷笑,伸出手指在空中轻抹了一下,就见那半空中忽然映出一个半丈大小的银色镜面,而那镜面上却是显出一幅幅连续的画面,就像是在放电影一样。

时光逆转,转眼是十多年前。

月光如水的洒落,如轻纱般的在晚风中飘动,一切都显得轻轻柔柔,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静谧。

秋水观一片雪白,看上去却是极为平和,一切都在,大殿,副殿,宅院都在月光中显得是那么的清晰。

跨院,数十个彩衣弟子便在这月光中缓缓的走了出来,她们的眼中却都是闪着金属般的光泽。其中三个人的身影却是慕容小贤极为熟悉的,正是月弦、星歌和阳舞三人。

画面一闪而逝,却又是转到另一个角落,在一个角落里,一个容貌普通的少女正在悄悄的跟在这些人的身后,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