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哪来的女侠!?若知道是救了一个人渣,只怕后悔不迭。我还是去追我的小糖的好。

武纯青将小糖搂进怀中,闭目睡去。

可惜,一声惊诧地尖叫直钻他的耳膜,纵然他临近昏迷,也能感觉到这声音真的是刺耳无比。呜,怎么一个宁静的死亡上苍也不想给吗?

啊——

惊叫,尖叫,女声。

“姐姐,快看,这具尸体爬着绿蚂蚁在啃骨头!”

“香儿,要死,一双耳朵快被你叫聋了。”

她们正是一袭红衣的花香儿与一袭白衣的明心竹。她们一路游历,路经附近时被花香儿的佩剑——诛邪,引至此处。名剑诛邪原是明心竹的佩剑,花香儿到底是她高徒,于是将自己佩剑赠与徒儿。

诛邪,漆黑的鞘,冰白的剑体。此时,两者合一,握在花香儿手中。

“姐姐,诛邪果然是名不虚传,隔了十多里居然也能闻到妖气。”花香儿兴奋地说,手指一勾,长剑以她手掌为圆心飞转,奏出呼呼清锐的风声,竟盖住了呼啸的自然风。

“香儿,把剑给我,这两位再不救治就没有希望了,当然若是完全康复得要很长时间。”明心竹皱紧眉心说,心中感喟下毒之人好残忍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烂他们的皮肉,这位男子更是惨不忍睹,腿骨与臂骨正在一点一点被毒蚁啃蚀。令人惊异与钦佩的是他们居然俱是安静的面孔,这位男子虽然面容模糊,但是嘴角舒坦的模样透露了他的坚忍的品格。

什么,两位?难道小糖还没有死?哦,不,不要施救,既然女侠你不能令我们很快康复,这样残损的样子岂不是更痛苦?我和小糖一起死也是一件快事,至少黄泉路上有熟识亲密的人相伴不会害怕。

武纯青搂着小糖一动不动地思维,他真想大叫一声,女侠,请你走开,走开!无奈,他真的一点力气没有了,睁开眼皮的力量也没有。

明心竹从徒儿手中的黑鞘中拔出冰白的剑,以气驭剑竖悬于他们身体上方。

只见,绿色成片的从四周聚向剑体,不论毒蚁还是毒液,碰上剑身化作细碎的星星点点,消失。

大约一刻钟,他们的尚为完整的肌体光洁如初,伤口结痂。

小糖的除了脸孔,其它皆斑痕淋漓。武纯青除了手,其它皆凹凸不平。

但是他们活了,呼吸渐渐均匀。

不知他们睁开眼后看到彼此这样恐怖模样会是什么心情?

武纯青一直醒着,他不敢睁眼,他能感觉到洌风拂过腿骨与臂骨的钻心的感觉。他心中在讥笑,人们形容多年的寒风刺骨,他终于领略到。

小糖还未醒。

“姐姐,这样子他们会更痛苦的。”花香儿不敢看他们,心中难过。

“那还有什么好方法?”明心竹叹息。

“杀了他们好过这般鬼样子。”花香儿说着挥剑削向他们的脖劲。

明心竹欲阻已然不及,不禁花容失色。花香儿的剑技可与她一比,因为花香儿除了习剑其余皆不太有兴趣。

突然,不知为何诛邪从花香儿手中脱落,飞空。

花香儿大怒,正欲破口大骂他祖宗狗崽子时分,看到半空有一对璧人现出徐徐降落。她知道是有人在捣鬼。

只听那个男的笑着说:“小丫头,这个男的可杀不得,你杀了他,会让一个男孩子负罪一辈子。”

武纯青大惊,来人是谁,似乎知道他的特殊感情。糟了,听这人的油滑的口吻不会训斥他却准要数落他到头点地。

只见那个女的随意的一挥手。

顿时,武纯青与小糖的肌体在一团柔和的白光笼罩下从头到尾瞬间复原,破损的衣服也复原如初,没有丝毫血迹。

花香儿眼睛睁大到极点,呀,起死生、肉白骨!这两项传说的绝技真的有人精湛。

但是更令她惊叹的是,降至地面的这对璧人中的男子,竟然!

竟然比傅足还美上一分!傅足是标准的苗条型男孩子,而这位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是标准的健壮型男人。嗯,此人已不是男孩子,看得出来,与他旁边的美人无关,而是他一脸邪魅,扬起半边嘴角在笑,此时正在眼睛发亮地徘徊在她与她姐姐之间。嗯,最讨厌这种男猪,就算他再美上一百倍,也还是傅足好,那清清纯纯的外貌与眼神正是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电光石火间,花香儿将无时无刻不在回想的傅足再次回想一遍,脸上浮上一层温婉的美丽光辉。但是,看到眼前陌生邪男,不由怒从心起,两道秀眉拧起,她伸手一招,意欲从他手中取回诛邪剑好杀了他,这样的邪男见一个杀一个,杀一个少一个,少一个天下姐妹们安全一分。

谁知,那家伙似乎故意与她玩上似的,让诛邪剑轻而易举飞到她手中,突地,又莫名其妙地飞到他手中,然后再在她的招手下飞入她手里,还未拿稳又飞到他手里。

这样数次,那家伙颇觉好玩似的,哈哈笑。那笑容绝对震撼人心。

可恶之极的猪!本姑娘不用剑也照样能杀了你。

花香儿右手五指一并,三柄寒气逼人的飞镖夹在指间。

她正欲挥出飞镖时分。

“香儿,不可鲁莽。”明心竹及时劝阻,她看出这位出色的男子风流却不下流,再者他的功夫远远超过她们,可不能自取其辱。花香儿这孩子太年轻气盛,遇事不知冷静,看来以后要对她进行沉着淡定方面的修炼。

“姐姐,这东西不杀等于是姑息养奸。”花香儿振振有词,声音坠地有声,但仍是收起了飞镖,她听她姐姐的话。

“哇,这个小丫头真像她,但仅就外貌,性格可一点也没有她的温柔。老姐你说她像谁?”帅男看着花香儿笑说,笑问。

“恶,对人家小姑娘不要嘻皮笑脸的好不好!”美女严厉地教训他。

“善,你不知道这小丫头在心里怎么骂我的,简直粗俗不堪。”恶笑眯眯地说。

他正是恶,傅足的第一个朋友,金发蓝眼睛,一袭长黑风衣,敞怀,内穿高领白毛衣,配黑长裤黑皮鞋。衣饰与人的散漫性格刚好搭配,看起来很闲很酷。

她正是善,与傅足有过一面之缘的善,蓝眼睛,金发垂腰,一袭米色长风衣盖住鞋尖,双排扣,系腰带,穿得整齐规矩。看起来很端庄很优雅。

本来恶是不想来地球的,因为可恶的傅足跟他新认识的狐朋狗友们勾结在一起,他不屑和他们在一起。但最终硬是被他老姐善拖了来,因为她很久没看到傅足的真人了,平时恶给她看魔镜中的傅足,虽然一举一动、音容笑貌均能看见听见,但是她不要看这些,她要看真人。她一直跟恶说,她的弟弟要是傅足那该多好,气得恶哇哇叫。

既然来了地球,就先看一下曾经的故居——唱歌墙的所在地。这里正是唱歌墙的所在地,金派的首城飞月城的边界,曾经这里人声喧哗一片热闹不分春夏秋冬,现在却荒芜寂静好不冷清。

在他们愿意的时候,他们就让你看到他们的形象,听到他们的说话。

“你敢说你姑奶奶粗俗不堪,我看你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绣花枕头一堆草。”花香儿秀眉竖起,驳斥,“把剑乖乖地奉上,饶你不死。”

“哈哈哈——”恶大笑,“小丫头,信不信我一个眼神叫你拜倒在我的黑裤子下?”

“恶!”善扬高声音训他。“这里没我们的事了,走吧。”抽出恶手中的剑走到花香儿面前双手送与她手中,温和说:“姑娘心地善良,气度宽广,必不会与这种劣等男人一般见识。”

恶以手覆额哀呼:“老姐,我好歹是你弟弟,不要这么贬损人家好不好?这小丫头特别气人,我跟她斗斗嘴已是很客气的了。你看我对这位白衣美女就是万分的尊重。”

善不与他争论,拉起他的手,欲去。

“善,还有一件事很重要。”恶说。

“什么事?”善问。

“让那小子雪白的头发变黑了,让我们那朋友瞧着也宽心点。”恶指着依然躺在地上的武纯青。

“可以。”善点头。

就在她抬手欲要一挥时,武纯青跳起来,抱拳恳请:“我喜欢白头发,请二位不要强人所难。”语气坚定,代表他坚定的抗议。

明心竹惊呼:“武家侄儿,怎么会是你?”武纯青一直搂着小糖,脸埋在她的发间,她没有看出是他。她急切地走过去,关心地问:“身上还有地方疼吗?”她叫武纯青为武家侄儿,因为他是她那早逝的姐姐明心菊的夫家的侄儿。可怜姐姐嫁入武门刚刚一年就香消玉殒,可恨他的叔叔武峻满腹才智一身武艺竟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更可怜姐姐的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痴情于姐夫。唉,情为何物,直教人心不由主,甘做感情的奴隶。

武纯青摇头,退后两步,因为明心竹已伸手欲扶摸他脸庞。在我心中,她是我永远的痛。她是金派地盘内的女人,虽然不属于金派,但是对于少掌门武纯青我来说这没有区别。我曾经疯狂地追求过她,有礼有节有恒心的追求过她,不在乎她是我叔叔的小姨子,也不在乎她比我大很多。最终以失败告终。她总是以长者身份自居,严肃地告诫我不要违背伦理道德。我问她,除了这点她会不会爱我,她说我没有半点条件够她的择偶标准。我再问她什么样的男人是她想要的,她说她爱我叔叔武峻,她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我沉默了,我彻底走了,我爹生的儿子怎么可能像叔叔,或许她从我爹爹身上看到了我的未来,那就是不会为一个女人付出一生。她是我情窦初开时看中的女人,那时我是那么纯洁。惟一能够让我用心去对待的女人却不要我。我是早慧型的人,十岁对她倾心,追了她整整五年,最后一次她一耳光打醒了我,是的,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怎么能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死缠不放的下三滥的手段。我十五岁开始堕落了,金派的非金派的送上门来的美女统统来者不拒。现在,我不爱女人了,开始爱男人了,但我不认为这是堕落,虽然也很痛苦,但也很愉快,我爱的女人不会跟我说说笑笑,我爱的男人可以跟我说说笑笑,这不是很好吗?

小糖醒了,看到她的公子和自己完好如初,不禁高兴,继而迷惑不解。

武纯青扶起她,说:“在场的四位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小糖感激,感动,感恩,双目流下晶莹的泪花。

大恩不言谢。

他们深深一鞠躬,走了。

“站住,臭小子。”恶大叫。

他飞身而起,拽起武纯青的后衣领,隐没于设定的结界。

小糖紧张,大呼:“不要伤害我家公子,不要……”她太害怕又一次的对公子的残害。

善过来,微笑说:“姑娘不必紧张,你家公子不会有事。”

小糖顿时安静下来,因为眼前美丽女子的声音就是保证安全的力量,宛如无边的黑暗中露出的一线光明,让人温暖心安。

花香儿微笑地温和说:“你们姐弟俩真是天地之别,人如其名,罕见呀。”

善微笑说:“姑娘烈火般性格令人钦佩,但是得学会辨别人性,有时巧妙的言语会很有作用。”

花香儿脸红,别过头去,拧眉,心中有点不服。哼,本姑娘从来是直来直往,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还不会,永远也不会。

明心竹挽过香儿,微笑说:“香儿,这位姐姐说得对,对的就要接纳改过,别使小孩性子。”然后她用眼睛对香儿说:“那个黑衣男功夫很高,我也斗不过他的,你姐姐功夫只是微乎其微。”

花香儿惊讶,眼睛说:“姐姐,那我们都要被那猪欺负了。”

明心竹眼睛说:“别瞎说,黑衣男风流不下流,世上的男子还是有几个不坏的。”

花香儿嘟囔一句“讨厌的男猪”,依偎在姐姐怀中。

结界中,四面流光溢彩。

武纯青扫视周围,除了眼前长相至美一脸邪魅的叫做恶的家伙,不见其他事物。对此,他明白,别说他现在体虚无力不是对手,就是曾经那个神采飞扬的他也不是对手。是以,他很老实地盘腿而坐,以手支颐,看看这家伙怎样数落他。

恶抓起武纯青的一缕白发,左看右看,口中啧啧有声,脸布同情状。九流诗句自他口中吟出:“亲爱的,如果你体会不到我对你的爱,请看看这一头坚毅的雪发,它纯白无瑕,代表我纯洁永恒的爱。你知道一根黑发全部变白需要多长时间吗?你不知道。你知道所有黑发全部变白需要多长时间吗?你还是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让我告诉你我对你的心如这头白发一样沧海桑田终不渝。”

武纯青不响,面不改色。既然这家伙什么都知道,既然事情已发生,那么不必遮掩了。

恶哈哈一笑,坐在他旁边,一手搭上他的肩,说:“武纯青,你看我怎么样,这脸蛋这身材哪样都比傅足强上两分。你如果爱上我,我回报你更热烈的爱。”他脸上一副“此言绝对不虚”的样子,并且两眼放电施以强劲地挑逗。

武纯青缓缓说:“你我是同类,我头脑再昏也不会对你有感觉。”

恶哈哈笑,说:“不错,我们是同类,泡在女人堆里的男人。看得出你头脑很清醒,过够了五彩缤纷的脂粉包围的糜烂的日子,想追求一种清新的生活,这很好。可是——”他顿一下,板起面孔,“你不能打我朋友的主意,知道吗?要不是看在你一片真心的份上,你小命早没了。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武纯青立刻说:“你放心,我不会再消沉,为了小糖也为了我自己。”是的,司嫣嫣折辱小糖一事令他心中至痛,他明白他有义务保护跟随他的人。

恶鼓掌,说:“很好很好。”忽地,望进他眼睛里去,“那么你对我朋友?”

武纯青站起,不答反问:“你认为我这种感情可耻吗?”神色认真。他看出恶并不是一味奚落人的家伙。

“这怎么说呢?”恶抓耳朵,站起,“我是很自私的,我只关心我的朋友。本来你是敢做敢当的令人佩服。但是,你让我朋友不痛快,我对你非常有意见。”

武纯青不禁欣慰,这家伙没有否定他的感情,也就是说他这种情感不可耻。

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不痛快,我会将他放在心里,就像我曾经爱过一个女人一样。”顿一下,“你让我头发变黑吧。”嘿,我不是不能控制情感的人,只是有时喜欢固执一下,昏睡经年有余应该醒了,所谓醒,应该是外表看起来很正常的,那么内心也会有所克制吧。

恶高兴,一挥手,让他满头银发变乌丝。

随即,恶搂着他耳语,并用手遮挡,有模有样。

呵,本就两个人,不知他故弄什么虚?

只见,武纯青眼睛发亮,哈哈笑。

恶也笑。

“咦,瞧他们笑得不怀好意样!”花香儿鄙屑说,她眼尖在他们刚刚在半空现身便看到他们的欠揍的尊容。

瞬间,恶与武纯青降落地面。

“公子,你笑得真开心,真好。”小糖微笑着跑上去握起他一缕黑发,“公子,以后你会很好的是不是?”

“是的,小糖,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叫他死得很舒服。”武纯青微笑说。

他看向明心竹,心中也已释然,说:“明姑娘,我叔叔好像就快来了,你如果愿意的话,不妨到我们的居所小憩一下。”

明心竹幽然说:“见了又如何,说上三二句还不是各奔东西。”她婉言谢绝,携花香儿飘然离去。她忠情,却不痴情。如果不能形影相随,那么一次一次意外的邂逅也是好的。如果刻意地安排相会那是无味的。不知道时间的际遇才有惊喜。

恶吐吐舌头,说:“武纯青,这件事失误,下件事一定成功。”

武纯青笑。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语,什么意思只有当事人他俩知道。

恶挽起善的臂弯,说:“老姐,我们也走吧。”他们消失。

小糖揉揉眼睛,叹息:“像做梦一样,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世间绝色,聚也匆匆散也匆匆,公子,他们都是谁呀?”

武纯青笑而不答,拉着小糖的手大步走远,背影很轻快。明心竹是谁他知道,他不想说了;花香儿是谁他也不知道,所以不说;恶是谁他知道,他不能说;善是谁,他知道是恶的姐,小糖也知道,所以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