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足今非昔比,一目一页,翻书像风吹。当然,这必须是在高度全神贯注的情况下。

按照人类大脑记忆的特点,这种大片大片地吸收信息,可以过目不忘,而且理解率百分之一千。

“好极了,总用时八分零三秒。”

仙铭拥抱他。

“哦,我累死了,我想睡觉。”傅足头歪在他肩上无力地说,身体软绵绵,真的很累。喔,老天,这比打一场仗还疲乏人。要是真把整室的书籍装进大脑,岂不要真的累死我。

仙铭拥着他,笑说:“别跟我说累,你懂得多少?听我为你慢慢详解。”

是的,傅足初次接触这样的信息,他只理解了百分之八十多点。尽管这已经很好了,但是仙铭是个要求完美的人,他要他能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仙铭是个严师,如果他是个教育者的话。

傅足又被感动了。他喝过一杯水后,认真地听他讲解,可喜地是他还不断提问。

然后,他获得批准,可以在室外玩一会儿。

车房里有数辆不同款式不同色彩大小各异的四轮机动车。

傅足选了一辆帅气的黑色甲壳虫式的车子,开车门,上驾驶座,发动引掣。

他为什么会开车?刚才吸收的知识里恰好有一项是教如何开车的。可见那什么十大天琴科技是实用技术,里面图文并茂,内容十分详细,再加仙铭的口头指点,掌握起来是没问题。

甲壳虫从蜗行牛步到自由的奔驰,无论在小径与大路,还是在障碍物之间。当然,其间撞坏一些东西是在所难免的。

仙铭大声赞他:“棒极了,加油!快点,再快点!好,一个驾车高手诞生!”

傅足乐得飞飞的。感叹一番辛苦没白搭。这东西真是好东西,普通老百姓都可以用啊,既防风挡雨又跑得快。对他这样飞来飞去的异人虽然没什么大的用处,却能带来乐趣。

“半小时到了,学习继续。”

一声师令,傅足立刻下车回到书房。仙铭这家伙可不成了他的老师。真是笑话,平白地让他高升一级。

仙铭所说的话,现在的傅足都能听懂。

九天后的黄昏,书房里的书架上的书籍被傅足彻底阅了一遍。这时的他感觉自己真的像个白痴,一点没有知识充沛的欢乐。那种感觉很深刻,你懂得的越多,空虚感越重。人类的悲哀之一。

他觉得仙铭害了他,跟他大闹。

仙铭坏坏地说:“我要你跟我一样疯狂。”

傅足深懂这句话背后的苦涩。仙铭一定是懂得太多太多,所以倍感无聊与空虚,所以他觉得什么都不对劲。听他说他一出生就精神紧张处在疯巅状态,他一出生就是神脑吗?许多年,他是怎么捱过的?他已存在了一百六十年呵。天琴空间的生命这么漫长,可见不是好事。

两人紧紧拥抱。傅足吻他。千万别误会,纯友谊的亲密。

生命的真谛是过好今天。聪明人都深懂这个道理。

三个家伙都是聪明人,所以伤感归伤感,欢乐更洋溢。

期间,夜晚睡眠前,傅足都主动修炼,能力跃进一个大阶段。他知道他修炼的是什么功,无法用所谓的科学解释。总之,内力控制意念力,意念力可以随心所欲。

既然来了就玩上一玩。傅足决定和古灵一起在天琴空间的王宫外走上一走。他没试是否能直接将古灵带出草莓小屋的园艺区。他向天琴王要人去了,他觉得这样是尊重。他没理由地相信天琴王一定会答应,只要不和古灵强行离去,他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哦,对了,至今不知道天琴王将我和古灵软禁在这里有何目的?待会儿一定问问仙铭。

在天琴王宫殿的宫门外,遇到那个专骗人同情的家伙,丹鲁佑萌。他正好从里面出来。

他居然胆大包天,上来主动搭讪:“嗨,还认识我吗?”

傅足注视他好一会儿,没有印象。但他的眼睛中有些微熟识的调皮,是谁?白皮肤,过耳的黑色卷发,一身浅灰半新不旧质感很强的衣裤,雪白衬衫系雪白大花领结,足登棕色皮鞋,十八九岁左右。秀气的面孔,修长的身材,活跃的气质。

丹鲁佑萌颇为失望,说:“为什么记不得我?”

傅足笑:“我应该记得你吗?”

紧接着,他讶然,指着他轻呼:“你?!故技重演可讨不了便宜哦。”呵,原来是这小子,叫什么丹鲁佑萌。

是的,他变脸成那天执行任务时的相貌,淡棕皮肤,金棕卷发,朦胧气质。

这家伙随即恢复原形,不知为何高兴莫名,双手大力拍着傅足肩膀:“哈哈哈,好样的,一点也不生气,大肚量。”

傅足竖起拳头,说:“怎么你想我小肚量,想挨揍?”

丹鲁佑萌毫无畏惧,说:“做个朋友?”他伸出手期待友谊的一握。

呵,这家伙并不讨厌喔。

傅足大力与他相握。

“王在里面等你。”

“他知道我来?”

“没有王不知道的事。”

傅足大步走进宫门。一路上的侍卫对他全部躬身为礼。

没有人引路,他凭着感觉走。如今,只要和他见过面的人,他就能感应到那个人的所在。

不想,走到一个寂静的米白色的精美雕刻的长廊时,遇见最渺楼。

傅足完全认不识他,与他擦肩而过。只是觉得迎面而来的男子怪怪的,步履缓慢,双目盯牢他,似喜欢又似痛苦,满脸胡须,无精打彩,仿佛经过了几个沧桑世纪。

在交错的瞬间,这个人一把拉住他,紧紧拥住他,让他透不过气来。他听到呜咽声。

一个疯子抱住我哭?岂有此理!

傅足稍微一使力,挣脱他。正欲拂袖而去,听到似曾熟识的声音。

“傅足,陪我一会儿。”无限恳求。

“小,小楼!你,是小楼!”傅足不可思议。

“是我。”声音低不可闻。

“谁欺负你了?”傅足要为他打抱不平。

“什么都别说,让我看看你。”

他伸手贴上眼前人的脸庞。

傅足退后。他心中骇然,这个该死的家伙不会是为了我吧?

他小心地试探地问:“你怎么了?”

最渺楼直言不讳:“日夜想念你。”声音很沧桑很苦涩。

瞬间,傅足愤怒,喝斥:“瞧你没出息的样儿。天大的事也不值得一个人去糟蹋自己。”然后,他别过头去冷酷地说:“对这种事,我从来不负责任,因为错不在我。告辞。”

最渺楼急急拉住他,哀求:“我不想这样,可就是发生了。请你对我不要怪罪。”

不怪你怪谁,放任自己的情感不知约束,还是个存在了几百年的家伙呢!

傅足嘿嘿两声,心平气和地这样问他:“请问,如果我不是这张面孔,你是不是就安然无恙了?”

小楼无语。

很好,默认。

傅足给他出馊主意,说:“你们的医术那么发达,找个人整容成天琴世界中最好看的人,可以整天陪你。”

小楼痛苦地摇头否定:“不,那只是个木头。”

接着,冒出一句令人吓一跳的句子:“你应该被活活烧死。然后,我追随你。”

傅足哈哈笑:“在很久之前,我会为这种事憎恨自己。但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每个人的心都能够自控,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全是咎由自取。”他拍拍他肩膀,“我相信你死不了。”

可怜的小楼看着傅足那么绝决地爽快地离去。他无力地靠在廊柱上,无声地饮泣,心中既悲苦又喜欢,不管怎么说,让那个害人的家伙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感情。这没有什么难为情的,在天琴世界这种事非常合法。哎,他说我死不了,他错了,心死了的我,从今只是行尸走肉。傅足,你会令很多男人痛苦的。你不知道,男人爱上男人要比男人爱上女人要强烈刻骨得多。

本来很好的心情,被该死的小楼搅没了。我有错吗?没有,一点都没有。爱上一副美丽皮相多么肤浅,这样的感情算是什么?垃圾感情。

既然没有错,就继续开心吧。我小小的脑袋装不下沉重的东西,哎——

傅足走在美丽的喷池花园边,拾起台边上堆积的一颗彩石子狠狠砸过去,让所有不快都随着石子而去。

没想到看见天琴王竟是这样一幕落寞凄凉的氛围。只见深沉的大厅,暗似无月的夜,天琴王正在软椅上,默默地吸烟,玻璃几上的大烟灰缸里装满烟蒂,烟味浓郁,白烟弥漫。他的前方是一个舞台,上面是一支六人乐队,正在演奏低沉的令人想哭的音乐。年轻的男主唱配合着节奏用悲音唱着一支歌:“……为什么你的欢颜从来不为我,为什么你的尖锐总是对着我……在我灵魂飞散的时候你是否能对我灿烂一笑,在我生命结束的时候你是否能给我片刻温柔……”

傅足在大厅门口好一会儿才适应这里悲凉的暗。

呵,这里的人都怎么回事,个个不开心地要命!

他大步流星到了天琴王面前,正欲开口。

天琴王已先说:“来,坐这儿。”他拍拍旁边空阔的位置。

傅足未动,说:“不。”

天琴王听出他语气有些不悦,说:“怎么谁惹你生气了,说出来让大哥来教训他。”

真是老狐狸,看到我心里去了。

傅足立时哈哈一笑,轻快地说:“没有。我来和大哥说件事,我和古灵要到王宫外转转,特来通知大哥一声。那个如果我要离开这里,一定会和大哥来个公平对决。”

天琴王略颔首,微笑说:“可以,大哥相信你。”

傅足一鞠躬,说:“多谢大哥。”转身走人。

“哎——”天琴王有话要说。

“什么?”傅足回头。

“谢谢你让仙铭那么开心。”

“他也让我开心。”说完走人。

“哎——”天琴王还有话要说。

“大哥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傅足跳到他身边质问。

“那个,那个……”天琴王吞吞吐吐。

“你是说最渺楼神官吗?”

“……”

“他自作自受,与我无关。还有话吗?没话走人。”

“小楼,他,不是,故意的。”天琴王说得很艰涩,似乎颇为同情又难以启齿。

“哈,那么是我故意的了。我为大哥有这样的臣子悲哀。”

天琴王讶然地看着傅足迈着明快的步伐离去,哑然失笑,摇头。喔,这个小家伙真是厉害角色,害人痛不欲生,他一点责任没有。呵呵,他确是一点责任没有,难得他看得这样明白。哎,小楼啊小楼,你何苦呢?本王千能万能,对于情症却是束手无策,你慢慢疗伤吧。

他用烟头引燃一支整烟,深吸一口,吐出漂亮的蘑菇烟圈,在悲凉的黑暗中反复聆听这支悲凉的歌。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这支歌他听不够,听不厌。他的怪癖,喜欢在黑暗中独听这支悲歌。歌词中的“你”是一个令他魂牵梦绕的男孩子,金头发,蓝眼睛。无数次在梦中与他嬉戏玩耍,笑语声声,醒来后方知空梦一场,紧接着心中一阵绞痛。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一位堂堂大世界的王,竟尔也有常人一样的烦恼无奈。呵,众生平等,莫过于此。有空一定问问该死的仙铭与他哥是怎么一回事?那支歌真是叫人伤感,再加刻意营造的黑暗氛围,我听亦是泪暗潸,痛钻心。

傅足凭感觉就知道那是一支期待仙铭的歌。他飞快地穿过各个建筑,到了草莓小屋前。

他欢快地大叫:“古灵,快出来,古灵!”

他心爱的人似乎一直在等他,话音一落,她从门口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