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穷水尽的高一（31）
不仅父亲的离家出走，会对陈路凡的精神方面有一定的影响。
在这一学期的最后一个月，陈路凡甚至连食堂里的伙食费都交不起了。
1998年-2000年，这三年左右的时光里，陈路凡一家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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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1998年这一年，全国范围内的大洪水不说，德惠县向阳屯这里却发生了百年不遇的大旱灾。
整整20亩玉米地，连7000斤玉米都没产出来，产量足足减少了80%。
那一年不光旱灾，夏天里的一场大冰雹，也使向阳屯的农业减产了很多。
那一年的大冰雹，在狂风的协助下，把很多迎风方向的老杨树的树皮，全都打脱落了。
那样的场景真的很惨很惨。一直到2010年左右，那一排皮开肉绽的老杨树，都依然还没有“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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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邻村有一户人家正在南沟子边上放牛。也就只有三五分钟的功夫，正当壮年的老黄牛就被冰雹打死了。
三伏天啊，冰雹结束已经三个多小时了，南沟子的河岸边上，依然还有很多融化未尽的冰雹存在。
陈路凡是幸运的，当时正在四伯父搭建的，专门用来看鱼塘的小矮房子附近放牛。
他连人带牛全都进了小矮房子里，这才躲过了那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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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路凡高一这一年，二姐陈永娟刚好22岁。
二姐陈永娟在初中期间的学习成绩本来也很不错，而且还是班级里的班长。
但因为父亲陈万权的病在那几年里正是最艰难的时候。再加上她本身的性格也是不太喜欢读书的，所以就在1991年15岁的时候选择了辍学。
辍学以后先在长春的一个朝鲜族饭店里面做服务员，做了没多久就被小学校长李福春招到向阳小学做了一名民办教师，专门负责教幼儿园的小朋友，每个月有六十元钱的工资。
不过那时候还不叫幼儿园，而是叫育红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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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春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和她老婆杨玉玲两个都很喜欢二姐陈永娟，就想让二姐陈永娟将来给他家的小儿子李冬做媳妇。
李冬也是个帅小伙，也很勤奋，比二姐陈永娟早一年辍学，在长春市学厨师。
他和二姐陈永娟是同班同学，也蛮喜欢二姐陈永娟的。
父母亲包括二姐，当时对这门亲事也都挺满意的。但是后来却因为两个人性格不合，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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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二姐嫌工资实在太少，也不想等着转正，所以也就辞职了，然后又继续回到长春市打工了。
在此期间，认识了临县农安县的一个男孩儿袁刚，然后两个人就谈起了恋爱。
袁刚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老实本分，很帅气，高高大大的，而且还很聪明。
他和二姐陈永娟的感情原本非常好，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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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为此，他和二姐两个人才一起在他的家乡农安县，合伙儿开了一个小饭店。
与此同时，二姐陈永娟把大姐陈永梅也带到农安县开了一家杂货店。
但非常非常遗憾，大姐和二姐开的这两个小店，到最后却都没能经营下去，都亏了不少钱。
尤其大姐陈永梅，在西山屯的日子原本才刚刚红火起来，也才刚刚盖了三间新房，一下就都赔了个精光，而且还欠了两万多元的高利贷外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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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八年前后，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年代，很少有人能够在这一两年前后做生意赚到钱。
首先是1997年，席卷整个东南亚的经济危机，紧接着是香港回归，再然后紧接着就是大陆支持香港阻击索罗斯。
而这些，毫无疑问全都严重影响了中国的经济发展。
尤其是1998年夏天，长江和淮河洪灾，直接死亡了4000多人，经济损失更是高达2500多亿，而整个国内生产总值也不过才8万亿而已，足足3%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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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全国范围内正式拉开了轰轰烈烈的国企大改革的序幕。而这其中最首当其冲的就是东北老工业基地。
但也正是在这一年，在全中国的电视观众面前，喊出了最激动人心的那句话——“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勇往直前，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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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年的大哥陈永国，则刚刚从远在内蒙古的二舅姜秀峰家回来，同样没办法给家里提供任何经济方面的援助。
而这一年的三姐陈永秀，刚刚开始读高中三年级，正在冲刺马上就将到来的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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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陈路凡高一第一学期的最后一个月，只用了50元钱的伙食费。
而那一年的高中食堂，最便宜的菜是五毛钱，里面一点肉都没有。白米饭是二毛钱一两，而二两饭也才只有一小碗而已。
而那一年的陈路凡，刚好处在长个子的关键时期，饭量出奇地大，无论吃多少饭都不觉得撑得慌。
那个年代，即便饭量最小也最节约的女生，至少也要七八十元钱的伙食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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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放寒假回到家里，尤其是过完年三姐开学的那段日子，陈路凡更是首次萌生了退学的想法。
因为家里的日子，真的有点过不下去了。
三姐陈永秀是高考冲刺班，学校统一补课，正月初十就开学了。
她走这一天，连伙食费都没有带，只带了118块钱的学杂费。
倒是饿不死，因为她当时可以在外甥女于春丽开办的私人食堂里吃饭，伙食费可以先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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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118块钱，一直到今天，陈路凡都非常清楚地记得。
尤其是最后的那1元钱，是陈路凡将两张断掉的1元废币，用透明胶布拼补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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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三姐陈永秀送到公路上以后，陈路凡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了村里在长春市学厨师的侄子陈发生。
陈路凡想让陈发生带着自己偷偷地去学厨师，这样子至少还能把三姐陈永秀给供出来。
但是这个消息被陈发生告诉了母亲姜秀英，然后母亲姜秀英就把陈路凡狠狠地打了一顿。
那一顿狠揍，打了足足半个小时。
打累了就歇一会儿，歇过了以后再接着打，一边打母亲还一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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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陈路凡没哭，自始至终都没哭，只是跪在那里默默地流眼泪，却始终都没哭出声音来。
在陈路凡的记忆里，从小到大，母亲姜秀英只打过他这一次。
除此以外，连一根手指都没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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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路凡高一下学期的学费，是二姐陈永娟提供的。
因为在1999年正月十八，二姐陈永娟订婚了，婆家给了她两万元彩礼钱，然后很快就结婚了。
二姐陈永娟在1998年秋天，刚刚和男朋友袁刚分手。然后在六姨姜秀云的介绍下，和六姨同村的小伙子彭超结了婚。
彭超也是个蛮帅气的小伙子，家里面也蛮富裕的，而且只有他一个儿子。
但二姐陈永娟之所以急着结婚，是因为她在农安县做生意的时候，也欠了人家一笔钱，需要着急还。
所以她就用这笔彩礼钱，还了她借的那部分债务。
而且当时的彭超，各方面的条件也都很不错，所以虽然急了一些，倒也还说得过去。
但是这种没经过充分了解，也没有长时间恋爱基础的婚姻，终究还是有隐患的，这一点我们后面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