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转过身抓着栏杆,站在横越马路上方的天桥桥墩,对着来往的车子?对着所有走在闹区的路人,嘶吼大喊。

“我!周书逸,喜欢高仕德!最最最最喜欢!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他!”

然后在高仕德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跳下桥墩,扑到他的身上勾住他的后颈,用力吻上那温柔又温暖的嘴唇。

瞬间,仿佛电影中的定格画面,停留在突破心防的那一秒钟。

大脑停止了运转,被动地让周书逸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透过贴合的唇瓣传向彼此的心口。

高仕德抬起手,轻轻搂在周书逸的背后,闭上眼睛深情回吻暗恋了许多年的人。直到生涩的亲吻让两个人都快喘不过气,才舍不得地分开。

周书逸漾著笑容,俏皮地问:“这,是你的初吻吗?”“不是。”高仕德看着眼前的人,摇了摇头。

“那个人是谁?”

浓浓的独占欲,不自觉地从这句话中透出。

“有一天,我救了个差点把自己溺死的笨蛋,在泳池里拉扯的时候,意外地吻上了他。”

“那?那个不算,你的初吻必须是我的。”

想起了,在泳池里的意外之吻,于是红著脸搂住另一个人的后颈,再次吻上。

***

喜欢一个人,究竟关谁的事?

谁被掰弯,谁该负责。

因为是你,害我不喜欢,也得喜欢了。

第7章 嘿,我喜欢你

餐酒馆

“没想到下班喝个酒也能被你们堵到。”

“喔嘶。”

裴守一撕开OK绷,大力拍在周书逸被项链划破皮肤的后颈,受伤的人低着头叫了声,立刻引来坐在右侧的人心疼地瞪着裴守一,发出警告。

“你轻点!”

“少在我面前放闪。”

男人对着从坐下来后,眼睛就没从另一个人身上离开过的高仕德,瞇起眼睛回呛。

被呛声的人不但没有生气,甚至将左手搭上周书逸的肩膀,得意微笑:“为你介绍你未来的‘家人’,周书逸。”

“家人?”

周书逸疑惑地看着高仕德,后者用眼神瞟向被学生们私下称作无良校医的男人,说:“裴守一,我的‘表哥’。”

“表哥?那他还说要追你,害我───”

脱口而出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害羞自动消音。

“害你什么?吃醋?”

忍不住把脸凑到周书逸的耳边,用低沉的嗓音问著。“……”

羞恼地移开视线,不敢去看被猜中答案的高仕德。

看着没说几句话就陷入两人世界的男孩们,裴守一露出受不了的表情,一边收拾从餐厅储藏室拿来的医药箱,一边埋怨:“啧,老是照顾你们这些小屁孩真够累的。好了,别光顾著放闪,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就点来吃。吃饱后就快滚,别妨碍我做生意。”

然后拎着医药箱起身,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周书逸看着男人的背影,好奇问著:“做生意?难道那个无良校医是这里的老板?”

“嗯。”高仕德点点头,把身体贴近对方。

从前,这样的距离他可望却不可得;现在,他却能很自然地踏进这个人的私人领域。

都说身体的距离代表心的距离,希望有一天,他会是走进这扇心扉?唯一的一个人。

“他怎么会跑来开餐酒馆?”

高仕德把视线从情人的脸上,移向坐在吧台前正和酒保聊天的裴守一,感叹地说:“表哥的家庭是所谓的医生世家,父亲是医生?母亲是医院院长,从小就接受菁英教育。除了成绩以外,他的父母根本不关心这个儿子,仿佛生下他只是因为必须有人继承家业。

“所以在取得医师执照后,表哥就和家人断绝往来,跑去当高中校医,后来又因为一些事情所以转来我们学校。”

小时候,羨慕过裴守一的优秀,可是后来,却心疼这样的表哥。

冷漠的家庭?高压的教育方式?用成绩决定孩子是否有价值的想法,将优秀的表哥一步步bī向封闭内心的墙角,直到长年歪斜的天秤走向断裂的结局。

‘仕德,我感受不到快乐。’

原以为只是心情不好的表达,直到被诊断出罹患“情绪障碍症”,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当他说自己很开心?很沮丧?很害羞?很恐惧的时候,表哥总会认真地看着他,反复问著。

‘为什么?’

仕德,为什么开心?

仕德,为什么沮丧?

为什么害羞?

为什么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在裴守一的世界,一切的情感全被绝缘,绝缘在他的世界之外,绝缘得让他感受不到。

所以透过唯一会接近自己的小表弟,透过唯一会不厌其烦回答他的问题的小表弟,挣扎理解人类该有的情感,挣扎地,想成为一个不会被当作异类排斥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