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一番不言而喻的眼神交流里,两位李安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老张有点迷糊但是知道是自己出问题了。

“那现在怎么办?”李安站在门口无语的把手一摊。

老张看看两边,搓搓手说:“今天确实是订满了,明天我一定再多留一间出来。”

男生揉乱头发在**再滚了一圈:“算小爷倒霉……”他东西还都在包里,书包一背站在李安面前的时候,李安被他这句话逗得想笑,小爷这样的词不适合他的年纪,要微微抬头才能见着这颗头发乱七八糟竖起来的头:“让给大姐你了。”

男生跟着老张下楼去,和睦的聊着婺源的景点,一点也看不出不高兴或者憋屈。李安把门一关,怕出现再次这样的乌龙,顺手就把门从里面锁起来,丢下背包,先去看那个喜欢的阳台。

果然是种满了各种花,可惜都叫不出名字。当时订房的时候看图片从外面一眼就挑中这里也是因为看起来很有情调的样子。

“诶!大姐,你跑出来炫耀吗?”楼下的声音很清亮且大声。

李安看着他心里无限的好感:“是啊,祝你顺利找到下家!”

李小爷冲着站在阳台上的李安妖媚的一笑:“已经找着了,不用担心。”

等李安收拾好下去点菜单的时候才明白李小爷说的“已经找到了”是什么意思,蹲在自来水龙头下洗菜还不时和老张聊天的人不是小爷是谁?

老张一看到李安就走过来问晚饭是不是在家里吃,李安说好。只选了红鲤,其他的随便。老张笑着说:“小菜是家里种的,喏,刚刚他跟我老婆去摘回来的,绝对放心……”

蹲在那里的背影似是感觉到来自后面的目光,顺着转回来,他脸上说不清是汗还是被溅到的水,眼睛很明亮,手里还抓着菜心就噔噔跑过来:“大姐选菜呢?吃菜心吧,我刚弄回来的,绝对新鲜。”

“你是这里的托吧?”李安看老张走远了才轻声说。

小爷倒是坦****的:“刚开始不是,后来张大哥收留我,那一刻,我就是他家的托儿了。”

李安被他的话这么一接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那我先上去了,等会吃饭喊我一声,行不?”

“行,当然行。去吧去吧!”小爷手一扬,顺便挥掉了下巴边一滴水。

真是每个动作都透着年轻青春奋发啊,李安刚进门就羡慕嫉妒的要死,被一口一句的大姐叫的还不了口,拿着衣服去洗澡的时候嘴里念了句:“你才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

把换洗衣服丢到洗衣机里,站在边上就想起自己现在在婺源,在一家这么小的家庭旅店里洗衣服,有种隔世的感觉。洗衣机放在二楼的厅里的阳台上,其实这个阳台更像是个榻榻米。外面可以看到晓起的景色,晓起像是藏在深闺的美女。

小爷上来就看到一瘦高的女生站在榻榻米上对着窗外望得专心,李安的房门大打开,明显里面没人。小爷喊一声:“大姐,李安大姐。”

李安听着有人喊,转回头去,小爷巡视的目光也刚好停在李安这里。李安素面朝天的穿着运动衣,塌着一张脸没好气的问:“干嘛?”

小爷楞了两秒才走过去:“大姐,你换了身衣裳,我差点没认出来。”

“还不是被你叫大姐?”李安哀怨的趴在栏杆上。

小爷笑嘻嘻的把手攀在李安肩上:“我这是实事求是,我要是叫你小妹妹的话你不会觉得我在讽刺你嘛?而且,只要比我年纪大一点点的女生我都叫大姐的,像张哥他老婆,我第一次见着的时候想要不要叫阿姨……”

李安噗的一声笑:“有这么夸张吗?老张他老婆撑死四十岁,你嘴太毒了。”

“我就是讲究个礼貌……”说的还一本正经的,小爷收回手,也看往远处。说实话着阳台上的景色真像是裱起来的画一样,又比画更生动。

洗衣机转停下来,发出滴滴滴的提示音,李安抱了衣服拿回去晾,小爷一下恍然大悟拍下头:“我来叫你下去吃饭的。快点快点!”

“嗯,我马上就下来。”李安晾完衣服看见他还站在门口,也就急急忙忙走出来关上门,跟着他下楼。

两位李安在一桌,小爷得瑟的介绍:“怎么样?我把桌子搬出来来了,没在院子里吃过饭吧?”

春天晚上的风还是有点凉,李安被这样的风一吹,直接白了那位自我良好的人一眼,里间温暖的热闹越发显得外面凄凉。

小爷还跟老张要了自家酿的酒,李安想着这样的温度要是不喝点酒明天准备在**挺尸了。跟小爷喝酒倒是件开心的事,他不找话题来敬酒,各自喝各自的,偶尔兴致到的时候也不用说祝酒的话直接碰一下杯子,不会说:“我干,你随意。”倒是偶尔说:“你干,我随意”这种白痴话。

一顿饭吃得很尽兴,从大导演李安谈论到断背山,从廊桥谈到廊桥之恋,好像总是围绕着电影的时候,小爷又说起大学,两个人同个大学,小爷就开始听大姐胡诌曾经大学的模样和风光的历史。

家里酿的米酒很香甜,也很有后劲。李安脑子晕晕的上楼,小爷眼睛还是一片清明。李安睡到后半夜口干,爬起来找水喝,在大厅里转悠一圈也没看到和饮水机相类似的东西,走到楼下去,月光把院子照的很亮,同样像在发光的还有李小爷。

“在干么呢?半夜三更不睡觉。”李安嗓子干干的,说话哑哑的。

小爷抬头看着天,悠悠的说:“在吸取月亮精华……”

“神经病!”李安转身进厨房里找水喝。

小爷跟着大姐进厨房:“干嘛?饿了?偷什么吃?”

李安从柜子边找出水壶接水喝,不理睬贼头贼脑样子的李小爷。李小爷顿觉无趣,拉着李安出来一起看月亮:“据说是十二年来最大最圆的一次,认真比较比较。”

李安仰着个头,看着盘子大小的月亮实在提不起劲,搁了这么远再有什么大小变化也看不出个什么来。揉了揉脖子,跟一心一意昂着头的小爷说:“不耽误小爷您吸收日月精华,我先回去睡了。”

到门边还不忘回头说句:“祝你早日得道成仙啊。”

小爷哪能听不出这话里的味道:“诶,你看不出真的大了十二分之一啊?大姐年纪大了眼神都不好了。”

声音不大不小,李安听到刚好。李安使劲瞪了他一眼,眼睛睁得老大,力图树立点威信,小爷只看到迎着月光看似有怒气的人表情却相当搞怪好笑,月亮照着她的脸庞,头发像是在发光一样柔和,很漂亮。小爷开心的笑起来。

“明早上早点起,带你看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