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玉楼之死

国公府里最近闹鬼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萧君如好好的在自己的闺房里睡觉,一觉醒来却变得疯疯癫癫,眼看着婚期将近,他们请来御医会诊,结果越治越厉害,最后还请来道士驱邪,仍是无济于事。

从她疯疯癫癫的话语中,她的家人知道她做了什么,一定是良心不安才会得了失心疯的。为了怕这件事传出去,他们把萧君如送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去疗养。

国公亲自上殿求皇上退了这么婚事,说她的孙女儿福薄配不上明王。皇上有些为难,只能让萧君如先养病,婚事以后再说。

相比起国公府,钟七小姐,突然醒了过来,外界传言钟灵萱只是昏厥,得到意外云游橧人相救,才能死而复生。

外界传言明王身上煞气太重,一般女子根本承受不起,才会一个疯,一个差点死掉,这种传言真真假假没人知道。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些妄图想要爬上明王床的女人,都要思量一下了,看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当六安把这些传言讲给钟灵萱听的时候,他和蝶儿都快笑破肚子了。尤其是蝶儿,真是大快人心,小姐这招真高,不仅除去了情敌,还让王爷背上这样的恶名,杜绝以后再有萧君如那样的女人,只怕明王是只能吃了这个暗亏了,如今他是过街的老鼠,除了他家小姐,没人敢嫁他。

不过她的思虑是多余的,因为慕容锦枫根本就不在乎,对于府里的那些传言,他只当没听见。

这件事解决之后,钟灵萱心情大好,终于可以不用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了,连老天都帮她。等她嫁给他之后,她自然有办法不让他娶其他女人,他想纳妾,想都别想。

就在成亲的前一天,朝中突然发生一件大事,搞得每个人都人心惶惶。这件事一发生,立刻压下了明王克妻的事情,跟这件事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朝中一片混乱,百姓们议论纷纷,恐怕战争又要开始了,毕竟楼兰国的太子是死在东越国的驿馆,这不是一件小事。

钟灵萱正在府里美美的等着做她的新娘,可是玉楼死了的消息传来,一下子把她惊呆了。她不敢相信,前两天还陪她一起赏星星,教她弹琴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呢?他的笑容依稀还在眼前,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我都相随。”

那次一别竟成了永别么?她不要相信,她可以不计较他的身份,可以不计较他还隐瞒了她多少,她只知道他是她的知己,她的朋友,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手拉她走出沼泽的恩人。

皇宫里他们默契的配合,他的眼神总能安抚她躁动的心。她拼命的奔跑,向着他所在的驿站,她要去见他,或许她也和自己一样是炸死,不管他是不是有阴谋,如果是炸死她一定能看的出来。

等他跑到驿馆的时候,慕容锦枫已经带着御医和仵作在现场了,看的她也是一怔,他看到她满头香汗淋漓,可见来的很急,眼中是焦烁的不安。他心里有丝酸意,她好像很关心楼兰太子,只因为他们在宫里的合作么?

御医和仵作走上前来,无奈的说道:“回明王殿下,楼兰太子确实已经断气,吾等无能为力。”

“我不信。”还没等他们的话说完,钟灵萱大吼一声,推开前面的人向里冲了进去。

侍卫本要上前阻拦,收到明王的指示,都退到了一边。

钟灵萱冲到太子的卧室,看着**躺着的蓝衣男子,却怎么都不敢向前,她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他的身份已经得到了证实,他的确是玉瑾太子。”不知何时慕容锦枫出现在钟灵萱的身边,轻声说道。

“我不信……我不信……”钟灵萱喃喃着向**躺着的人走去。入目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孔,仿佛昨天还在对着她微笑,他温润的笑容,身上淡淡的竹香,仿佛还在她身边萦绕不去。真的是他么?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人的脸可以易容,但是眸子的颜色不会改变。”慕容锦枫看出了她的心思,她那伤痛的眼神,也刺激了他的心。

鬼使神差一样,钟灵萱走向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的挑起他的眼帘。

蓝色……

蓦然后退几步,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她用力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因为他说过他喜欢看她笑,不想她难过。

大骗子,还说要带她去五湖四海遨游,还说要听她弹琴,她每天都有练他教的琴,可是他却再也不愿意听了。

“他……对你很重要么?”慕容锦枫发现他很不喜欢看她为别的男人落泪,问出的声音竟然是沙哑的。

钟灵萱转头看到慕容锦枫眼中有一丝受伤的表情,本来要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怔怔的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被暗杀的。”慕容锦枫回答的很平静。

“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他的命?她的心里很难过,看到最好的朋友死掉,而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如果她知道是谁,一定会亲自为他报仇。

慕容锦枫凤眸微眯,散发出危险的光芒,“现在还不清楚,能肯定的是,那人的目的就是想挑起两国的战争。”

钟灵萱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严重,玉楼的死对她来说是失去一个朋友,可是对楼兰王来说是失去一个挚爱的儿子,对天下百姓来说可能意味着一场灾难的降临。

“现在怎么办?”钟灵萱无助的看向慕容锦枫。

“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亲自送玉瑾太子回楼兰,向楼兰王赔罪,希望得到他的谅解,免得战争一起,生灵涂炭。”慕容锦枫握紧了背在身后的手,指节泛白。都知道他是东越的‘金甲战神’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战争了。每次面对战场上的血雨腥风,看到破碎的家庭,他的心里都很不舒服。

但是有些事却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只是希望能把灾难减到最小,让百姓安居乐业。

钟灵萱蓦然瞪大眼睛,这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心痛的问道:“你明知道这是陷进还要去?”

慕容锦枫面对钟灵萱的紧张,眼中有了一丝柔情,“事情已经发生,的确是东越国的过失,让太子死在这里,我们本来就有保护不周的责任。我亲自去赔礼道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战争爆发么?”慕容锦枫深吸一口气,歉疚的看向钟灵萱道:“只是我们的婚礼恐怕要推迟了,如果我……”

“我陪你一起去。”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没有如果,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离开他。

慕容锦枫心里涌起一抹感动,但是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他如此对他,他夫复何求,但是他又怎么能让一个女人跟他一起去冒险呢。

冷声道:“你不能去,我此去有重任在身,不能照顾你。”

同样的倔强,钟灵萱不肯退缩,“我不用你照顾,而且我也不是为了你,玉楼是我朋友,我要送他最后一程。”

明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可还是忍不住生气,“随便你,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本王可不管。”慕容锦枫沉这脸,转身走了出去,怎么会有这么倔强的女人,倔强的让人……心疼。

陪慕容锦枫是真,送玉楼也是真,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没能在他生前满足他的愿望,现在走了,理所应当送他一程。

慕容锦渊一脸无奈的去城门口送他们,恋恋不舍的看了看他们,对慕容锦枫叮嘱道:“四弟,灵萱的安全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如果她有缺胳膊少腿的,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这口气,怎么听钟灵萱还是他老婆,慕容锦枫也没跟他计较,点点头说道:“三哥,我走后宫里的事就交给你了,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宫廷,这个你拿着,以防万一。”慕容锦枫掏出一个黑色的玄铁令牌塞到慕容锦渊手里。

慕容锦渊一看是四弟调动隐卫的令牌,上面还刻着明王两字,心里一惊,他知道这是四弟暗中训练的精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动,就是他被陷害关起来那段时间都没有使用,现在却给了他。急忙推脱,“四弟,这个还是你拿着,那些隐卫你都带走,此一去凶险万分,万万不可大意。”慕容锦渊小事糊涂,其实大事他比谁都精明,他不争,并不表示他不懂这里的利害关系。他们去楼兰,楼兰王一定会为难他们,他们不能带大部队去,那些隐卫一定要暗自跟着才行。

“三哥,听我的,我自有打算,我担心这是一场调虎离山之计。”明知是计谋,却不能不去,慕容锦枫深深看了三哥一眼,他知道他懂的,只有他才不会背叛他。

慕容锦渊攥紧了手里的令牌,竟然觉得这块小小的令牌有千金重,为了不让四弟分心,郑重的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参与朝政,其中的凶险他心里知道。

“你们一定要保重,都给我平安回来。”慕容锦渊慵懒的脸上难得认真一次,大手在慕容锦枫肩膀上拍了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钟灵萱。

钟灵萱好不容易才把蝶儿哄不哭,告诉她她走后让她去店里帮忙。她知道蝶儿很依赖她,有点事做才不会这么难熬。

“你也要保重,别老想着玩了。”钟灵萱走到慕容锦渊面前说道。

慕容锦渊嘴巴一撅,像受委屈的孩子一般,“我哪有,灵萱,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说着伸出手臂就要去拥抱。

可惜有人先他一步,一把拉开了钟灵萱把她丢到马上,然后自己也纵身上马,马儿一声嘶鸣开始上路,后面两匹马拉的马车上,放着一具黑檀木的灵柩,五百兵马紧紧跟随。

慕容锦渊扁扁嘴,看着车队越来越远,回头对着还默默流泪的蝶儿说道:“走吧,你家小姐可不想看到你哭哭啼啼的样子,小心她不喜欢你,跟我四弟一起私奔就不回来了。”

蝶儿急忙擦了擦眼泪,抽泣道:“王爷您又拿蝶儿寻开心。”

慕容锦渊叹息一声,一脸深沉的样子,“我倒是想,可是我现在是真的没心情开玩笑。”

蝶儿愣愣的看向慕容锦渊,她以为王爷是因为小姐最终选择明王而没有选择他而伤感,“王爷,其实您人很好的,只是小姐她……她认识明王在先。”蝶儿想安慰慕容锦渊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慕容锦渊看向蝶儿,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真是个单纯的丫头,难怪你家小姐这么心疼你,走吧,他们有他们的事要做,我们有我们的事要做。”

一行人出了京城,向着楼兰国的方向出发。一路上他们都不敢耽搁,因为是夏天,他们怕尸首腐烂,楼兰国离东越又路途遥远。钟灵萱和慕容锦枫两人都不怎么说话,气氛显的很沉闷。

这天他们错过了驿站,一对人马在野外扎营休息。

篝火旁,三五成群的人在烤着食物在吃,肉香远远的传了过来,钟灵萱却没有一点胃口。想着灵柩里的人,她还怎么吃的下饭。

她特地从家里把他送的凤尾琴带来,盘膝坐在他的灵柩旁,弹起了他教的清心咒,当时他为她奏清心咒,是想安抚她的躁动,平息她的怒气,如今谁又来安抚她?

还记得宫宴上他一曲高山流水,震撼了无数人心。而她就像伯牙遇到钟子期,如今知音已去,相见无期,这是她一生的遗憾。

慕容锦枫拿来了食物,走到钟灵萱旁边,听到她悠悠的琴声,如泣如诉,忽然有些羡慕躺在里面的人,他竟然能得她如此相待,他死也应该瞑目了吧。

她的琴声很好听,就像靡靡之音,能够净化人的心灵,仿佛一切的哀怨杀阀在这一刻都被净化了,有种让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感悟。

仿佛中他似乎看到了那棵桃花树下的红衣女子,她盈盈而笑,清丽脱俗,慢慢她的身影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有种东西,似乎要破茧而出,让他情不自禁喊出了口:“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