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鬼影蜃楼

?我睁大眼睛,努力回想昨天晚上我到底是拿手机接的电话还是拿话筒接的电话。

但无论我怎么去抵触回忆,昨晚接电话的那一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飞快闪过,越发的清晰:是话筒,还有那时候我连续扔了两次。那种手感,就是那种圆柱形的座机话筒,绝不是我那方方正正的手机。

为这,那些警察专门带着我和杨哥又去了一趟我租房子的地方,里面真的没有座机。之后,不信邪的我又拉着警察去了趟移动营业厅,专门查了我的手机通话记录。

不管是我手机上通话记录里,还是从移动营业厅那里查来的通话记录单上,在昨天从杨哥给我打完最后一个电话直到今天早上,我都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通话记录。

最终的结果就是,我被那些警察当成了神经病,他们一致认为是我昨晚那是在做梦,因为黄克曾亮他们俩下午就死,晚上根本不可能给我打电话。

只有杨哥和这些警察不一样,从头到尾,他都没说一句话,但他看我的眼神,特别认真,我能感觉到,他是相信我的。

最后,等那些警察了解过该了解的情况,让我和杨哥都做完一份笔录之后就走了。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杨哥和我就坐在店里,面对面,谁也不说话。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我也不知道我俩那么面对面坐了多长时间,杨哥突然站起来,在店里来回的走,焦虑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最终他好像下定了决心,突然拿起店里的座机,一个号码就拨了出去。

“喂,周女士吗?”杨哥的声音,不知不觉沙哑了许多,到这时候我才知道,他是在给卖我们房子的那个女人打电话。

“您好,是这样的。我这边资金出了点问题…;…;您看,能不能…;…;”

因为隔得远,我也听不清电话那头那女人说了什么,只看到杨哥的脸色越来越差,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气得直接把话筒一摔,带着座机连线头一起摔到地上,一下就摔得七零八散。

“这个疯女人!这个疯女人!这个疯女人!”杨哥咬牙切齿的,嘴里不停的嘀咕。

我没任何反应,就是继续摸烟,然后叼在嘴里,最后点火。这套动作在这段时间我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反正地上一地的烟头,而桌子上的烟盒里,所剩无几。

“那个女人,同意把房子收回去!”杨哥突然停止嘀咕,冲到我面前,双手撑着桌子跟被抢了自己领地的狮子一般,怒吼道:“但她笑得那么夸张,我敢跟你肯定于磊,妈的现在已经晚了,就算我们把房子退回去,也没用了!这个女人,她肯定知道什么,肯定知道这其中有鬼!妈的,她这就是故意在害咱们!”

我张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烟头顺着就掉到地上,连给我衣服上蹭了好几个黑印儿都没注意到。

好一会,杨哥渐渐才平静下来,整个人瞬间就从雄狮变成了蔫鸡,耷拉着头,对我**道:“走吧,去看看曾亮和黄克。”

于是乎,我和杨哥两个人,就像傀儡一般,垂头丧气的离开店里,前往停放曾亮与黄克尸体的医院。

到了医院太平间,我们见到了黄克的父母,是一对非常朴实的夫妇,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两个人就站在医院走廊过道里,背影孤零。

至始至终,两位老人都不肯相信,他们的儿子会选择跳水自杀,还那么突然。

同样在场的,还有曾亮的老婆以及他那个不到五岁的女儿,他老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直抽泣着,攥着她女儿的手攥得紧紧的。而他女儿就盯着太平间,嘴里不停得喊着爸爸、爸爸,哭得撕心裂肺。

我情不自禁的攥紧双拳,眼睛一下就红了,脑子里就徘徊着杨哥的一句话:都是那女人,是她故意害我们!

黄克没理由跳河自尽,曾亮更不可能抛弃妻女的跳楼自杀,他们之所以这么做,绝对是有原因的!

我想起前天晚上,他俩同时到我家来,黄克那阴阳怪气的笑脸,曾亮那失魂落魄恐惧的模样!

黄皮书,黄皮书!

那本忽隐忽现还自带诡异画册的黄皮书,和他们两个的死,脱离不了关系!

而这本黄皮书,就是在那女人出现在我们店里之后,才出现的!

我的牙咬得咯吱吱响,看着两位老人的孤零背影,听着那个不到五岁的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只想做一件事!

找到那个姓周的女人,把她碎尸万段!

一扭头,我也不跟着杨哥进太平间看黄克曾亮遗体的最后一眼,转身向门外冲去!

杨哥当即就死死拉着我的手,一脸恐惧的看着我,大声喊着于磊你要干嘛!

我努力想挣脱开杨哥的手,可杨哥手劲竟然比我还大,我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

我说你放开我,我要去找那个女人!

杨哥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恼了,一只手抓着我另一只手论圆了巴掌,一巴掌朝我胡了过来。

这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当场就给我打蒙了。

杨哥见我不挣扎了,这才松开手,气喘吁吁的说兔崽子,你他妈去找谁,找那个姓周的女人?你找她有用?她就卖了咱们一套房子,和这事有关系?你有证据吗?而且你他妈知道不知道,你去找那女人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他妈的过段时间我要去拘留所看你!

这一巴掌,这一段话,给我打醒了,吼醒了。

我不再闹腾,红着眼问杨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黄克曾亮俩人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杨哥匀了口气,没好气回道不然还能怎么办,先保证咱俩接下来别出意外,才有力气把黄克曾亮的死弄明白。

我知道杨哥说的有道理,可我心里就是平静不下来。我想起那个晚上,我还安慰曾亮黄克说没有事,别吓唬自己,不能因为那黄皮书上画着我们死了,就真以为我们会死。

现在再想起来,我就想给自己几个耳光,我当时都在说什么?

悔,我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再后来,在我们走的时候,杨哥给黄克的父母以及曾亮的老婆一人一千块。我知道,不是杨哥小气,而是那时候他身上就带了这么多钱。我当时身上钱也不多,就三百块,我全塞给了曾亮的女儿,不为别的,我只希望小女孩别太伤心。

亲人离世的感觉,我不懂。因为我家老人过世的时候,我还小,丁点记忆没有。但我懂的是,这世上至亲之人就那么几个,走一个,就少一个。

离开医院之后,杨哥开车拉着我直奔这附近最近的银行,然后他就让我在车上别动,自己下去进了银行。

不一会,我就看见他拿了个大信封走了出来。回到车上他就把信封塞给我,我掂了掂,不轻。

我问杨哥这里是啥,杨哥说十万块,我楞了下问给我十万干嘛,杨哥就说那不是给你的,而是让你拿着这钱去找XX街坊那个张大爷,就之前咱打听消息时候遇到的老头。

杨哥还说,那老头当时话肯定没说完,保不齐他知道那个姓罗一家子其他的事情,你就拿着这钱请他帮忙,看他还认识不认识其他的道士也好阴阳师也好,总之能帮咱们摆脱这倒霉事的人,给咱们施施法什么的。

我点点头,又追问道那杨哥你呢。杨哥呆了几秒,长叹一口气说我去把我名下的几套房产转给你嫂子还有我儿子名下,我家兄弟多事也复杂,得了,这事和你说啥。对了,这事你给我千万记住咯,不许跟你嫂子说。

这话说的我七上八下的,杨哥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跟遗嘱似的?

但这之后,杨哥一句话也不愿跟我说了,闷着头开车,给我送到XX街坊就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XX街坊,再往街坊里望去,突然就觉得这街坊不但老,而且特别阴,到处都充满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