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屋子死人(1/3)

“不杀我吗?那就来——追我吧!”东霸仙向负二层深处甩手扔出手中宝刀,人却起身向相反方向跑去。

“叶幻,你去追人,刀我去找回。”小短裙跳出来叫道。

叶幻点点头,冲东霸仙消失的方向一个跨步就追了出去,后面常五跟他手底下剩余的好几位兄弟,也一瘸一拐的追着叶幻。

东霸仙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店门口。

他起身逃跑,竟然是只跑回了他自己的店铺中。

叶幻跟着东霸仙来到店铺门口,伸手推开门,店里没有灯光。

叶幻掏出兜里的香烟盒,拿出火柴,一划就点着了。

火柴照亮了房间,叶幻抬头一看,猛的吸了口气。

后方常五也赶到了,他借着叶幻的火柴光看到了屋内的情景,哇的一声呕吐出来。

火柴烧尽了。

叶幻又划了一根。

屋内情景再一次显现出来。

店铺是平铺式吊顶,平时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珠宝,这些东西真真假假,都是东霸仙平时收回来的东西,有顾客来,看上了就买走,价格不定,据说有位顾客看上了一串佛珠,出价十万买走了。

那东西其实就是在一家不起眼地摊上淘来的,那人以为捡了漏,其实东霸仙心里笑开了花。

但是此时这些珠宝都不见了,上面吊的东西换成了一具具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男有女,衣服都被脱干净了,尸体底下放满了簸箕,簸箕里盛满了面粉。

这些人,依稀间,叶幻认出了好几个,都是那日随小短裙到他家做客站在赵风武身后的阴差。

没想到都死在了此地。

店铺里生了很大的炉子,热气腾腾。

这些尸体死去时间不久,有的嘴角鲜血还是红的,但是越靠近里屋门,尸斑出现的越严重,最靠近门的那具尸体是个女性,尸体几乎已经腐烂一半,尸体很多马蜂不断从七窍中爬进爬出,说不出的恶心。

东霸仙不在堂上,堂里左侧有个门,门旁开了个窗户,东霸仙应该躲在里面了。

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什么也看不清,这个时候叶幻觉得脖子上有点凉飕飕的感觉,捏下来一看,是身旁挂着的尸体上面掉下来的肉蜂,他一阵恶心,甚至觉得毛骨悚然,连忙丢掉,在火柴光的照射下,里屋隐隐约约有些反光,一片幽幽的,好像是很多碗盘反射的亮光,只是,这些看似平凡的东西此刻却总感觉透着丝丝阴冷的气息。

躲着房顶吊着的尸体,叶幻推开了里屋的门。

东霸仙坐在墙角,他抱着一具腐烂的尸体,也不嫌弃那尸体上白花花的肉蜂钻来钻去,脸色漠然的看着叶幻,他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东霸仙一点点将目光从叶幻身上移到怀内的尸体处,嘴里喃喃自语:“时也命也

!呵呵,命运,到底是什么?年轻人,你知道吗?”东霸仙毫无生机的脸上,突然闪过一道潮红,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急促的抬头问叶幻道。

叶幻蹲下来,坐在东霸仙的对面,火柴灭了,叶幻又划了一根,跟着稍微想了一下,回复道:“命运啊?也许命只是弱者的借口,而运,是强者的谦辞吧!”

“呵呵!咳咳……说的好……但毫无意义……咳咳……”东霸仙先天罡气颜色从蓝倒退回红色,似乎连他身体机能都退到低谷了,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断断续续的,又咳嗽不止。

一阵红光闪过,东霸仙的精神陡然恢复许多。

叶幻觉得奇怪,只是对了一拳,那一拳又几乎不分伯仲,为什么东霸仙跑回屋子就伤势突然这么严重了?

眼前的情况,是回光返照吧?

叶幻暗暗的想。

“命运让我跟小天相遇,又让我们有了爱情的结晶,我们彼此相爱,更爱我们的女儿晶晶。”东霸仙好似有无尽的话要说,他神情温柔的看着怀内腐烂的尸体,诉说着。

“晶晶很乖,小时候,路过地摊卖绒毛娃娃的地方,她说‘爸,我要!’那个时候我没钱啊,只能摸着她的头跟她说‘爸没钱,咱不要了好不好?’女儿很懂事,她点点头‘恩,那以后等爸有钱了在买给我。’我抱着她就走,泪水忍不住流下来,结果女儿安慰我说‘爸别哭了,以后有钱了再买很多很多的给我好不好,别哭了,乖……’!”

叶幻望了一眼东霸仙怀内腐烂的尸体,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世界上所有的感同身受,都是经历过岁月,经历过蹉跎,这些记忆,被你如今一手毁掉了……”

“呵呵,也许吧!”东霸仙低低的笑起来,跟着道:“如果上天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晶晶去参加那什么阴阳两界大会,一年啊!一年的时间见不到女儿,小天思念成疾,病逝在我的怀中……呵呵,小天病逝后,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让晶晶走,为什么没有强硬的把女儿留下来……这一年,小天经常翘首盼望,盼望着女儿能突然归家,小时候女儿希望得到又没给她买到的东西,一个一个都买好了,摆在她的房间……呵呵,我们夫妇眼里耳朵里都是女儿的身影,夜里的繁星是女儿的身影,秋天的红叶是女儿的身影,美不胜收的还是女儿的身影,我们,真的真的好想我们的女儿,很想……只是我知道,女儿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天道,因为命运,呵呵,该死的阴阳两界规则。”

东霸仙回忆着、诉说着他为什么会由人变成魔鬼的这一段经历。

“渐渐的……好吃的好玩的所有买下来准备给女儿的东西都过

期了,不能用了,我们就好心疼,我们也怕,我们害怕在女儿漫长的任期中,我们也会过期,会翻篇,那一日……就是那一日,小天终于忍不住了,她决定做出世界上最美味的肉芽来找回女儿不归家的心……呵呵……傻傻的小天啊!她哪里知道,女儿不回家根本就不是不思念我们夫妻俩啊,是阴阳两界规矩不许啊……”

“思念使小天身体变垮,离去的那天,她再三嘱咐我一定要做出最美味的肉芽……小天到死都没见到女儿,她的唯一的心愿就是跟女儿能合二为一,时常陪着她……呵呵……我见肉芽一天天的成熟了,女儿依旧闻不到她妈妈身体上的香味,心急如焚,于是想到了一个法子,每到特点的时间都会去杀人,对,杀死很多人,让这些阴差渡魂忙不过来,这样我就能遇到同为阴差的女儿了吧,呵呵……”

叶幻陡然想起来跟东霸仙开背门店的油麻子,他之前拼死阻挡常五等人,莫不是就因为知道东霸仙在这个时间段会杀人?

东霸仙身上的红光越发的黯淡了,一团团红光随着他指尖戳在地上,一点点的消失掉,他面色渐渐变的苍白,生机一点点抽离身体,他最后的声音,低微的需要靠的极近才能听清:“小伙子,我喜欢你,你的刀终于让我见到了女儿,你记住了,我叫章一……”最后一个字,实在低沉,叶幻并没有听清,东霸仙继续说:“如果哪天你去东北黑妖河,提我的名字,它们……它们会给你好处……咳……你看……女儿来了,她来了……就在我身边,她答应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们了,呵呵……这不是梦吧?不是吧……”

他身上的红光陡然熄灭,眼睛跟着彻底的闭上。

叶幻站起身,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东霸仙成名于郯城,止于此地,对东霸仙来讲,生命好似毫无意义,只有亲情才能让他得到人性的真谛,也许这也就是中国的传统观念造成的吧,这就好比春运,明知道回家一次千难万难,仍然抵不住人们回家跟亲人相聚的心,有盼孩子的,有思念父母的,因为,在外的人,想家里的味道了。

漂泊在外,是为了生存,回家,才是生活。父母老了,眼睛也花了,所以,我们得回去啊,回去聚聚。

东霸仙落得如今下场,只是因为他把亲情放错了方向,他的悲剧并不让人悲伤,最卑贱不过感情,最凉不过人心。

叶幻挥挥手,起身准备离开此地,眼睛不经意间发现东霸仙尸体旁的一瓶药,化疗过的病人独有的用药,一瞬间,叶幻明白了东霸仙为什么跟他对了一掌就破功,还会受那么大伤害的原因了。

因为女儿长期未归家,思念成疾的何止他老婆小天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