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访阴宅,诡事起

“天地分二仪,二仪生清浊,阴阳生八卦,八卦演生死。”

夜晚的山中很安静,安静的冷风直冒,我紧了紧风衣,看着不断忙活着嘴里念念有词的李援朝。李援朝在地上画起了八卦,看着面前这毛黄眼绿的洋人对于传统文化这么热心,感动的我从兜里掏出了一包软白沙,然后恭恭敬敬的给自己点上。

有道是人人胸前有八卦,来抵御着邪魔外道的入侵,同样,大地也是一个巨大的八卦,但是散发这阴气。如果露宿街头的时候,尽量不要让自己的胸口紧贴着地面,那样人的阳气都被大地导走了,火气不旺之下,人就容易撞邪。所以有的时候乞丐惨死街头,除却冻馁的原因,恐怕也有这种可能。

李援朝是我从小到大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也是我的合伙人。我还有个智力不高的兄弟叫曹阳,如今他正在跟我的雇主扯皮。

没错我就是阴阳师,同时也是居委会的副主任兼物业,李援朝也是阴阳师,兼煎饼果子店儿大师傅。不同的是我是里派道士,李援朝则是外派。

所谓里外派阴阳师,表明着截然不同的理念,里派是指通过正规方式来解决阴阳风水问题的阴阳师,比如符咒、观想法、经卷等,是一些通过愿力、正气等正统佛道术进行辟邪驱鬼的风水师,俗话说也就是正统的是道士和尚。但是外派就不同了,更多依靠的是旁门左道,一些佛道术乃至巫术偏枝加以利用,自成一体的神婆法汉等。也不能说都是骗子,有的时候偏方也能治大病,不过因为总有鱼目混珠之嫌,所以外派的名声不如里派好。比如说如今,为了降低火气,李援朝费这么大劲。

我叹了口气,然后双手食指压住鼻根,闭上双眼想象有火焰自胸而下隐到脐田,两分钟之后我看着气喘如牛的李援朝慢慢的吐出了烟圈儿。

李援朝像是只蛤蟆从地上起来,然后劈手夺过软白沙,边抽边骂娘:“你说你这成天到晚抽软白沙,你就不能争争气抽个中南海么。”

“我也想啊。”

由于火气散的差不多了,我自己身上都带着一股寒气,打眼望去,周围也多了一些朦朦胧胧的白雾,绕在我和李援朝身边,我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白酒一捆供香,一遍点香一边儿回道:“我就是个居委会副主任,给我送礼的都是小卖部老板,我到哪儿给你找中南海去。”

我俩看着地上的供香被周围一群游魂野鬼吸的突突的烧,转眼间就烧去了大半,于是念念有词:“有劳各位,马家祖宅在山中何处?”

仙腾云,妖驾烟,鬼魂乘清风,周围这就是一圈子游魂野鬼。我和李援朝受雇主所托,要到山中去看个鬼宅,这才大半夜不睡觉的进这凶山。结果进了这凶山我才感觉事情不对。

因为我们哥俩居然遇上鬼打墙了。

我俩进这凶山一个钟头了,按道理来说,这山直线走上去总会走上山顶,可我哥俩走了这么久却发现还在原地转悠,这就让我二人发现事情不对劲。寻常人遇到这种事会吓得屁滚尿流,但是我俩就未必。也就因为我俩是阴阳师的原因,这才更觉得事情的诡异,我俩理应身上都有几分神气的,寻常妖邪躲都来不及,这还没进凶宅,就让山里的脏东西给捆上了,不是有蹊跷,难道是这里的鬼格外好客?

我和李援朝看着周围的游魂野鬼,然后慢慢的拧开白酒瓶子,特意挑的糯米酒,专门给鬼喝,这周围一圈儿小鬼都不知死了多久了,有的身上还有长长的辫子。这一群没人供奉的鬼如今被我哥俩这么连吃带喝的伺候着,如今正是舒坦的时候。吃人嘴短,正是求办事的时候,于是我不禁再次催问:“有劳各位,请问马家祖宅在山中何处?”

周围一圈儿惨死的鬼不吭声,直勾勾的看着我和李援朝,这些鬼在这里游**多年,少不得起了拉替身的心思,说话间就有一个吊死鬼爬上了旁边的树上,就要往李援朝的脖子上递绳子。我叹息一声,这群鬼看来早就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拉人垫背了,我瞅了李援朝一眼,李援朝一脚踢开一只抓着自己脚脖子的血迹斑斑的手,掏出手中香灰一把,迎着冷风一扬,周围众鬼还不及哼一声就被吹散了。这香灰是打我太爷爷的香炉里掏出来的,老头信道这么多年,香灰上的愿力足够驱散普通游魂野鬼了。

“我就说啊,费这么大劲也不成功,那就说明这马家老宅实在是不好找。你想,那余姐要是这么轻松就能让咱找到这鬼宅,那还能给这么老些钱?她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这还有心思……”

我看着李援朝的影子,吓得烟过滤嘴都抽去一半,我看着他的影子,那本来在月光下修长的影子,居然只剩下了一对突兀的双腿。

李援朝上身的影子,居然被拦腰斩断了!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在两年前我刚刚毕业,可李援朝带着年轻特有的冲劲儿开了个煎饼果子店儿,因为他人帅手艺好,这不久就已经挖掘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我和李援朝合计我们小打小闹的赚钱也不行啊,所以我们联合我们小学时唯一的玩伴儿曹阳开了个自助律师事务所。曹阳是首席律师,负责大件儿的案子,我和李援朝负责小件儿的,鸡毛蒜皮的事儿。而所谓自助律师事务所的概念是,你准备好资料塞到我们事务所门缝里,我们不定时的打开事务所大门处理案件,一般案件都不是什么着急的大事儿,所以要价也不高,客户看着给,我们看着拿,当然要是遇上死活不给钱的顾客,这时候我们就去找形意拳太极拳八极拳大师曹阳。

那天我和李援朝在他的煎饼果子店儿里吃饭的时候,曹阳拿着一封信出现了,然后拧紧眉头看着我俩,喃喃道:“来大活儿了,来大活儿了!”

我俩一起对眼看曹阳,可是曹阳一点儿都不着急,曹阳在我们面前坐下,然后拿来一个煎饼果子边吃边吧唧嘴,在他吃的心满意足的时候,才慢慢抹着嘴说道:“我遇上个怪事。”

说完他掏出信封,信封中有一个小小的手机,他掏出手机来我才发现那是一款过时很久的翻盖手机,而曹阳的另一只手则捻起一柄细细的裁纸刀,就是那种一个一个格的,刀尖钝了就可以掰开用下一格那种,我还没明白,曹阳就正儿八经的跟我说说起这桩怪事:“我是今儿早上经过咱们事务所门口才发现的,我前脚打开事务所的门,后脚就来了这个信封,于是我就去捡起来打算看看,可是看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向我扔暗器。”

我看着那柄刀片,就是那种办公用的刀片,一盒十多片那种,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特征,我看着曹阳的眼神充满了迷茫,曹阳这才咳嗽一声给我解释:“飞刀一般是十米以内命中西瓜,六米以内命中鸡蛋才算合格的。当时我接住了这个刀片,我才发现这偷袭的人了不得,这种薄薄的刀刃受不住力,如果突然间施力过大很容易导致刀刃崩碎,而我接刀的那一瞬间,感觉到那人至少离我二十米!二十米是怎么个概念啊?一般的飞刀都是重约一斤长约一尺的,就算再轻也应该是三百克的,这刀片才几克?扔出了二十米远又不让刀刃爆裂,这人对力量的掌控该有多可怕?”

我一听这话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而李援朝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到:“这个信封的手机恐怕更难以解释啊。”

他慢慢摁动着手机键盘,这回让我更难以理解:这手机有一百六十多个未接来电,而且全都是一个号码打的。最恐怖的是,这个电话最早一次呼叫是在一个周前,而且呼叫的频率出奇的稳定,按照一个小时打一次的频率保持到了曹阳收到信封之前。一个礼拜一百六十八个小时,合着打电话这人就没睡觉?

我看了看李援朝,李援朝也是皱着眉头,然后扭头看向还在沉思的曹阳,曹阳天生慢性子,所以还沉浸在受袭的感觉中难以自拔,但是就我们而言,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带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首先不考虑为何打电话的人就没睡觉这个问题,先考虑事情本身。第一,电话既然被装进袋子里了,那么写信的人就应该在信送出去开始打电话,绝不可能信还在自己家里就自己给自己打电话玩儿。那么问题来了,电话从一个礼拜之前就开始打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收到信?

第二,如果说送信的人很急切,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们,而是通过信这种方式?既然选择我们这个事务所,就应该知道我们是出了名的慢啊。

第三:如果说信在途中被人劫走了,那么劫走的人就应该是不希望我们收到这封信的,为什么还要把信放回事务所门口?而既然放在事务所门口了,却要偷袭曹阳?偷袭了曹阳为什么又不用枪支,而用这蹩脚的裁纸刀?这到底是希不希望我们接下这个案子?

我和李援朝一起挠了挠头,然后苦笑。这案子看来不简单啊!只有曹阳还依旧没心没肺,当然也有可能是反应慢。这个时候突然桌上传来一阵震动,我和李援朝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桌面。

那手机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