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两个傻子

栓子一转身就没了人影。

等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我一看时间都十点了,我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但是因为身子最近有点疲劳,加上这一觉睡得太久了,起身之后一个趔趄险些又坐了回去。我转头看看玻璃,玻璃竟然不在,看来这个家伙真得是恢复过来了。

我一问老妈才知道玻璃早上吃过饭就出去玩了,而吴瑞兰也已经回家了。

得先找到玻璃,他脑袋灵活也许能帮我想想眼前应该怎么做。对于我们这个村子,玻璃了解并不是很多,而他认识的人也就是栓子,来富叔,花狸猫,所以要找他也不难。于是我也随便吃了点剩饭,往围里的大路走去,因为要去他们的家这是条必经之路。

我还没上大路,我就远远看见玻璃背着我蹲在路边的那块大石头上,就是上一次被我一脚踢翻的那块石头,嘴里不停地在喊什么。我仔细听了听,好像再喊“栓子加油,栓子加油!”

我一听有栓子的事,就连忙跑了过了,一拍他的肩膀,问道,“栓子怎么了?”

玻璃被我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我,笑着指了指路南边的草丛说,“你看,两个傻子打起来了!”

路南边的草丛很深很密,多是蓬蒿和野薄荷,里面夹着一条很窄的小路,这条小路通往来富叔家,也是通往山上的路,我和玻璃刚开始来的时候就走过。

我往草丛里一看,不由得惊呆了。只见草丛里趴着两个人,两人身子缠在一起,正玩命的扭打着,弄得一身全是草皮和泥土。看装束,其中一个人正是栓子,另外一个人被栓子压在身底下看不出是谁。

“你他妈的太没溜了,不知道拉架啊?”我瞅了玻璃一眼,一脚往他脚下的石头踹了过了,玻璃一纵身跳了下来,嘿嘿一笑,“相同的招数不要对我使用第二次。”

我被玻璃气得实在是无话可说了,恶狠狠地指了指他。然后一下跳到草丛里,把栓子提了出来,栓子被我拽着还不忘狠狠地踢了他几脚,嘴里喊着,“恶鬼,恶鬼。”

听到“恶鬼”两个字,我浑身一震,忙抬头向草丛里看去,却看见草丛里那个人正慢慢地爬起来,然后蹲在了地上抱着头呜呜地哭,所以我还是看不到他长得什么样子。我一边拍去栓子身上的草皮和泥土,一边说道,“净瞎说,什么恶鬼!”然后指了指玻璃,“过来,把他嘴边的泥给擦擦。”栓子不依不饶,喊着“就是恶鬼,就是恶鬼。”说着还要上前去踢,我一把又把他拽了回来。

玻璃走了过来,一看栓子嘴角流出的口水把泥土都浸湿了,抹得满脸都是,忙说,“我不弄,太脏了!”

“抓紧!”我吼道,玻璃这才勉勉强强把栓子拉了过去。

我转身回到草丛里,蹲下身子,拿手晃了晃那个人问道,“你家是哪儿的,怎么跑这来了?”没想到那人一抬头,把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个人,我姑且称他为人,整张脸血肉模糊,没有一点可以看的地方,鼻子已经塌了下去贴在脸上,上嘴唇从中间位置撕开了,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这么血腥的面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吓得我不由得直拍胸脯。但是我还是认出了他,就是昨天在巷子口围堵我,然后在芦苇地跟着要打我们的那个人,因为他的一边脸上有一块刀疤很显眼。

那人人哆哆嗦嗦看了我一眼,立即呈现出惶恐的神色,眼珠在眼眶里不停的抖动,看得出来他现在非常害怕。紧接着那人一下子跳了起来,窜出草丛,顺着路一路往西跑去了,边跑边喊“有鬼有鬼”。

栓子一见那个人跑走了,一劲儿挣扎要去追,被玻璃死死地抱住。

我一听那个人嘴里也喊“有鬼,有鬼”,心里就又犯疑了,栓子说他是恶鬼,他看了我一眼之后也说“有鬼”,这个村子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充斥着鬼气。不过看样子,那个人又恢复成了之前的精神状态,身上除了傻气之外,没有了昨天夜里的杀气和攻击性。而他的脸之所以是今天的这个样子,我估计正是昨夜被一念一石头砸成的。

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个时候我心里感觉酸酸的的,昨天中午还是一个高大勇猛的正常人,躲在吴瑞兰家一会就变成了傻子,之后肯定又被黄玄龙做了手脚,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这还不算完,现在又被一念打成了这个样子。一个人一天之内,竟然经历这些遭遇,真是可悲,而这一切的都是黄玄龙一手造成的,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这时玻璃在一边嘿嘿直笑,我说你笑什么。

“一个傻子看见你都以为见了鬼,可见你长得有多丑!”

我一听心里那个恨啊,但是还是忍住了。玻璃这个人太不着调了,理他也是白理,还不如让他多睡几天,省得气我。但是气归气,有些话还是要说,有些事情还是要做,我看栓子这会也冷静下来了,就走了过来,问玻璃现在感觉如何。

“你问的是我醉酒的事吗?”玻璃笑道,伸了个懒腰,接着又说道,“现在精神倍儿棒,睡了一夜,感觉好多了,就是做了一夜的恶梦。”

我暗想你他妈的哪止是睡一夜啊,如果要折合成正常人睡眠时间的话,你都睡了三夜了,看来关于他失魂的事,老妈还没跟他说。我一听他做了一夜梦,就来了兴趣,不知道他这个三魂不全的人会做什么样的梦,于是问道,“你做了什么梦?”

“我就梦见自己一个人在一个大河里游泳,老是有人拽我脚,把我往水里拉。他一拉,我就玩命往上游,我一游出水面,他又把我拉了下去,害得我喝了很多水,最后没办法了,我就一直喊你救我。”玻璃说得眉飞色舞,煞是精彩,正说着,就听见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说大清早怎么就没了人影,感情是跑这来了。”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栓子叔,我忙上前打招呼,递上烟。栓子叔接过烟嘿嘿一笑,“哎呦,是二郎啊,在和我们家栓子玩呢?”

我说,“是啊,栓子叔吃了吗?”

“刚从地里回来,你婶子刚做好,我来找栓子回去吃饭。”说着栓子叔一把拽过栓子,“天天乱跑,麻利跟我回去。”

栓子叔向我们摆了摆手,就要走,我一下想起了昨天栓子给我的白手帕,忙叫住他,“栓子叔,你见过栓子拿过一条白手帕吗?”

那个手帕肯定暗藏什么玄机,我一直在想,但是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竟然能破了黄玄龙的邪术。

栓子叔一听,满脸疑惑,想了想道,“什么样的手帕,我没有印象。”

“这么大。”我比划了一下,对了,当时我看那手帕上沾了不少红色的东西,好像是血,于是我又接着说道,“白色的,不过上面都是血。”

说到这里,栓子叔一下想起来,“哦,你说那块手巾啊。对,是有这么一块,怎么了?”

“那上面是什么东西。”

“就是抹的血在上面的,栓子前天弄的。”栓子叔看了看栓子,问道,“你把那条手巾丢哪去了。”

栓子用手拽着自己衣服的下角,也不说话。

“丢哪里不重要,只是那上面是什么血我们比较好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能说说吗。”

“哦,是这样的,栓子前几天不知道从哪里抱一条小黑狗,我们都说小狗太小了养不活,但是他死活不愿意扔。昨天我开拖拉机准备下地,谁知道一倒车,竟然把这个小狗给碾死了。栓子呢,看见了也没哭,就用手巾把地上额狗血给擦擦了。当时我告诉他脏,让他给扔了,现在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栓子叔说完,又警惕地问了一句,“你们问这个有什么事吗?”

我连忙摆手说没事没事。

栓子叔看我一眼,带着疑惑走了。

黑狗血能辟邪这种说法从古至今就一直在流传着,到底准不准没人知道。如果从本质上讲,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相生相克的关系。然而如果从玄学的角度来讲的话,其范畴内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不能用科学来解释,那是一套还未开垦的理论体系和思维逻辑,这种逻辑远远超出了现在人的思考范围。所以黑狗血辟邪,虽然流传很广很深远,但是一直以来都得不到证实。现在栓子一个白手帕上面仅仅沾了一些黑狗血就能辟邪,似乎就更靠不住,但是我又实在说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也许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黑狗血确实能辟邪,而且不需要传说中的那样一泼一大盆,上哪里弄那么多黑狗,并且还必须身上不能有杂毛。

这个问题其实无关紧要,我只是正好遇到了栓子叔才随口问问的,尽管他还没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什么手帕,什么血?”玻璃一脸茫然问道。

这个问题恐怕一时半会该真得说不清,因为牵扯到很多事情。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这些事给他说说,但是时间紧迫,只能简略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当然关于我入梦审阴的事情,我依然没有提。玻璃到底是玻璃,脑袋反应其快,我刚说完,他就已经掌握了事情的大致情况。

玻璃没有像很多电视里面演那样,非常惊讶的问这是真的吗,然后装成很吃惊的样子。他没有任何表情,就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可能在他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没必要再发泄一下情绪,他选择了思考。玻璃想了好一会,开始了他的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