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突袭

不对,不仅仅是要一方面控制吴瑞兰的丈夫,另一方面帮玻璃叫魂那么简单,我还得时刻提防黄玄龙,花狸猫说让我熬过来,那意思是黄玄龙准备对我不利。而这种不利无外乎是两种,一种是邪术,一种是普通的人身攻击。普通的人身攻击,我倒是不怕,我自信还是可以对付得了他。但如果是邪术还真的是个难题,刚才我应该向花狸猫请教一下辟邪之法,虽然他曾反复强调我命里火旺,邪祟不敢冲撞,但是我自己心里发虚啊。一想到半夜三更要去那个荒野之地,我的脊背就发凉,上一次我们还是四个人,可是现在就我一个人。不行,我得去一趟花狸猫家,看看还有什么辟邪利器没有,哪怕是沦落成玻璃那样下贱我也认了。

我告别了杨驼驼,临走时嘱咐他以后千万不要靠近水边,这一把年纪经不起折腾。实际上,我是怕龙王爷把他也给收走了。他笑了笑说,“经过上一次那件事,我哪里还敢靠近水啊。”

我笑了笑就走了,去找花狸猫。

令我失望的是,花狸猫不在家,也不在池塘边。门紧锁着,锁上塞着一张纸,我走了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写着一段我们都耳熟能详的禅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拿在手里捉摸了很久,这一定花狸猫留给我的,但是他留这个给我是什么意思呢,是说我不该掺乎这件事,一切都是自寻烦恼吗。不对,不应该是这个意思,他知道我的身份,自然知道管这些事是我的责任,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呢。真是的,问他的时候他爱理不理,不问他的时候又跟我打哑谜,真是个怪人。

我把这张纸折好放在兜里,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十一点了,天气已经很热了,不少村民开始从田里面陆续地回家了,马路上也热闹了起来,不少人扎堆坐在树荫下乘凉聊天,有的人在树下支起了牌桌打牌。看起来,他们的生活过得很惬意,只有我心里堵得死死的,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我们心想玻璃真是够倒霉的,三番五次出事,而我就更倒霉了,每次都得担这份险,操这份心。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来富叔门前的路上,我转头一看,门锁着,看来是下地干活还没回来。我心想还是回家一趟看看玻璃,顺带准备一下夜里用的东西,拯救玻璃就早不就晚,以免夜长梦多。就在这时,突然我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使劲拍了拍脑门,暗骂自己真是不长记性,如果把这个都给忘了,今晚肯定就白去了。这个东西就是吴瑞兰丈夫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算我入了境也找不到他,上次审赵老太太就是这种情况,我得打听打听。

“二郎,你在这站着干嘛。”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桂花婶和来富叔,他们一人扛一把叉子正往我这边走,“来富叔,桂花婶,你们这是干嘛去了。”

“去挖地了,天热就回来了。”来富叔说道。

我压低声音说,“不会还是山南那块地吧。”

“是呀,今天终于挖好了。”来富叔走到我跟前,把叉子竖在地上,用胳膊夹在胸前,从身上掏出烟,递了一根给我。因为他的右手反扭,所以看起来特别别扭。

我看了看桂花婶,她扛着叉子就站在一边,脸色红润,精神很好的样子,“身体都恢复过来了吧。”我一边点着火一边问道。

“嗯,全好了,多亏你帮忙,来来来,到家里坐。”桂花婶擦了擦汗说道。

“哎,婶子你看你客气了不是,我们本来就一家人,说什么外话。你先回家歇着吧,我和来富叔在这边树底下先聊聊。”

桂花婶把来富叔怀里的叉子拿了过去,转身就回家了,我和来富叔走到一边树下蹲了下来,我问道,“你还去那块地,不怕吗。”

“怕是有点怕,可是没办法啊。我们地少,能开一点就开一点,也不至于被饿着啊。”

来富叔这句话让我突然想起《捕蛇者说》这篇文章,里面说苛政猛于虎也,这与来富叔家的情况何其相似。算了,不说这个事了,说多了反而觉得我在邀功,于是我问道,“西边的吴瑞兰的丈夫你认识吗,他叫什么。”

“那我太认识了,叫李存忠,不过去年滑到井塘里淹死了,两天后尸体才漂上来,泡的都不成样子了。唉,真是作孽啊,你说他一个游水技术这么好的人,怎么掉进去就淹死了呢。”

我连忙打住他,“来富叔你等等,你说李存忠掉进井塘两天后才漂上来?”

“是啊,可不就是两天后。”

“尸体在水底待了两天,怎么可能,井塘又没有什么大浪,尸体应该很快就漂上来才是。”

“是呀,我们当时也在纳闷,有人说尸体是被底面的黄鳝给缠住了,也有人说是被大黑鱼给叮住了,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就算现在说起这个事,也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确实,这些说法有点牵强,因为如果真是这种情况,他的尸体应该是残破不全的。看来这里面还有事。

“你确定他的名字叫李存忠?”以防万一,我又核实了一遍。

“李存忠,不会错的。你问这个想干嘛。”他这话刚一说出口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见我没回答,也就不再问了,“来俺家坐坐呗。”

我连说不用了,就站起来回家了。走在路上,我把今夜要做的事情在脑袋里预演了一边,看看还有那些环节没考虑到。这是我从大学开始就养成的习惯,每做一件事情前,为了保证对事情的控制力,不至于使其严重脱轨,我一般都会在脑袋里将事情的发展预演一边,并对可能出现的环节提出补救措施,这样就能保证在事情出现失控时不会束手无策。

我考虑了很多,包括黄玄龙可能出现的方式和施术手段,我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走过一段巷子,眼见着就要走出去了,突然从前面转角处闪出一个黑影来,我此时正低头想事情没有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着实吓了一跳。

我抬头正要看看是谁,没想到对方抬手就打了过来,顿时我头一蒙倒在了地上。

“操!”我骂了一句,刚要爬起来。对方跟身进了一步,又是一脚踹来,我一下又仰倒在地。我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不能乱,得先保护自己。我忙抱着头身子一滚,躲在了一边,对方一脚踹了个空,恶狠狠骂道,“狗日的,敢报警,打死你!”

听了这句话,我心里一下明白了对方的来路,肯定是黄玄龙那边的人。我滚在一边,立即站起了身,靠在墙上,感觉脸上热热的,我摸了一把,全是血。我一看到血,心里的火腾一下烧了起来,妈的,你这是下狠手啊,老子跟你拼了。

对方又一脚向我腹部踹来,我一偏身,同时来了个海底捞月,双手接住他的腿,猛得向上一掀。那人后腿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但是摔倒之后,却丝毫没停,一个翻身噌又起了身,立在我的面前。

我这才看清那人的真正面孔,个子很高足足高出我一个头去,肩宽背后,非常壮实,长得很凶,脸上有一个刀疤,很长。那人站在那里,两眼虎视眈眈,手里提着一块砖头,上面沾着血迹。能在倒地的情况下,依然握着手里的砖头,想来不是一般的人,肯定有着丰富的打架经验。

“黄玄龙派你来的?”我左手捂着头,眼睛恶狠狠盯着他看。

那人一见被我揭了底,似乎吃了一惊,我等的就是他这一愣神,我突然身体下蹲,以极快的速度绕到他背后,我知道这个时候他的眼睛应该是追着我的,看我会在哪里出手。我绕到他背后不留任何时间给他反应,双手抱住他的膝盖上部,来一个倒拔垂杨柳。这一招我是从电视上看来的,感觉对付高个子很有用,所以练了很久,没想到今天能派上用场。那人“扑通”一声二次跌倒在地。我知道这一招的分量,一般人就算不残,也会大脑发蒙找不着北,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不能按常理来推断他。所以我见他一倒地,立即翻身坐到他的身上,一阵拳头向他脸上招呼过去,反正拳头不要钱,打死也活该。

那人被打急了猛一挺身把我给掀了下来,我身子失去平衡,倒在墙角下。痛打落水狗,绝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想到这,我连忙爬起来想再坐上去,没想到那人已经先我一步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这个时候正慢慢向我走了过来,脸上露出非常恐怖的笑容。我心想坏了,这个人太禁打了,他这么壮实,和他这样玩下去,不用说打了,拼体力也拼不过他。

这时,我发现他的手是空的,那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可能是被刚才那一招打掉的。我低头就去找,猛然发现那砖头就在我的脚下。我暗道,小子敢打破我的头,今天你就把命留在这儿吧。那人来到我跟前,二话不说一拳就打了过来,我一把抓住砖头,照他的拳头狠狠拍了过去。“嘭”一声,震得我虎口发麻,险些撒手把砖头弄丢了。

短暂的沉静之后,“哎——呦——”一阵哀嚎声传来,只见他左手握着右手,放在肚子上,弯着腰痛得直蹦。

“狗日的,老子今天废了你。”说话间,我提着砖头就向他走去。那个时候我确实是愤怒到了极点,根本没考虑什么后果,只想着一定要弄死这个混蛋。

那人听见我的骂声,忙抬头看向我,一见我手里提着砖头走过来了。他的表情瞬间由痛苦变成恐惧,而且是极度的恐惧。我快走到他跟前时,脚下步伐加快,手里砖头举了起来,对着他的头就要砸下去。

那人“啊”叫一声,转身撒腿就跑,一边跑嘴里一边喊着,“你疯了,你他妈的疯了……”

“孙子,你他妈的给我站住!”我喝道。

那人哪里会听,围着巷子所在一排房子跑了一圈就上了大路,一路正西跑去,杀猪一样叫唤着。我紧紧跟在后面追,路边不少人看见我满头是血,手里提着砖头追着人,都把目光投向我,指指点点,却没有人敢上来拦。我一直追到这条路偏西路段,那人一转弯,跑进了一户农家的院子里,把院门反插上。

我用脚狠狠地踹着门,嘴里骂着,“有种出来!”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无论我怎么骂,怎么踹门,里面都静悄悄的。我骂累了,索性就坐在门口等着他出来,等着等着,我心里逐渐平静了下来,刚才的愤怒也平息了。

然而这个时候,我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我刚才都做了什么,怎么突然会变得这么凶残,这个不是我的性格啊。我把砖头扔在一边,擦了擦流到脸上的血,回想刚才的一幕。怎么一见到血我就失去了理智,变成这个样子,我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平静。

我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院门,算了,还是回去把头包扎一下吧,流太多血晚上还怎么行动。我刚一转身要走,院子里突然传来“啾啾啾啾”的声音,声音很小,像是老鼠在叫。我是因为心里平静了下来才勉强听见的,要是刚才那种盛怒状态下肯定听不见。

“啊——”突然一声惨叫传了出来,一种极度绝望时才发出的声音。

“怎么了?”我自言自语道,忙往门前走两步,想扒开门缝往里看,不料院门“吱呦”一声自己开开了,那个家伙紧接着走了出来。我一见他出来,忙举起拳头就要打,却发现这个家伙不对劲。我忙收住拳头,再往那人脸上一看,不由得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