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预言

我受此一惊醒了过来,一名执法人员的脸都快贴在我的脸上了,看着我笑,估计是笑话我这种情况下还能睡得着。我猛一睁眼,把他吓了一跳。

“警察叔叔,我冤枉。”

没想到,我梦里审阴人,醒来之后被人审,真是够讽刺的。

那名警察瞥我一眼,说,“快点下车!”

我这才发现车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其他人不知道啥时候已经下去过了。我迷迷糊糊走下车,被押到一间房子里面,一张桌子,一个板凳,板凳还不是给我坐的,我想应该是要录口供吧。

那人一屁股坐了下来又说道,“叫什么,家住哪!”

我一一作了回答。

“你是怎么认识黄玄龙的?”

我说我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我们村的。

“这个黄玄龙是一个有名的邪教头目,在不止一个地方多次非法集会,装神弄鬼,破坏社会秩序,阻碍和谐社会的构建进程,多处派出所都有备案。今天落入法网,多亏你们中有人短信举报,否则会有更多人被他欺骗。”

我们在派出所呆到天亮,我爸妈就来接我了,他们第一句话就问我怎么样,没被打吧。

我说没事,虚惊一场。

玻璃这时也从里边出来了,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我说你没挨揍吧,你嘴那么碎。

玻璃呵呵一笑,说,“我是有功之臣,他们哪能打我,我把上两天招魂的事,跟他们一说,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有功之臣?你揭发检举的?”我问道。

玻璃又呵呵一笑算是默认了。不过这个事说来也怪,黄玄龙装神弄鬼被逮了起来,玻璃玩招魂竟然给放了。

哪儿说理去。

老妈问我曹老五的事。

我说他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老妈又问什么,我忙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再问了。因为她问得太多,我怕把自己的判书身份给泄露了。

爸妈中午做了很丰盛的一顿饭,把来富叔和桂花婶一起请了过来,一来是给我们压惊,二来去去晦气。

酒桌上,玻璃从身上掏出两包中华扔给老爸,说,“这是局长送的,我这是借花献佛。”

“这算是局长对你举报有功的奖励?”我问道。

一说到这,玻璃又人来疯,侃起来了,“我认识他们的顶头上司,就算我不是举报人,他该送还得送。本来要送一面锦旗的,我说免了,拿两包烟吧,他竟然还真得就拿两包……”

玻璃滔滔不绝地讲着,吐沫腥子乱飞,我也不爱搭理他,只有来富叔和桂花婶怕博了他的面子,时不时笑一下,算是表示在听。

“二郎,你和思男什么时候把证领了,抓紧要个小孩吧。”老妈一边盛饭,一边说道。

我和玻璃一愣,互相看了看,大是不解,又同时盯着老妈看,互相指了指,意思我们俩结婚生孩子。

老妈也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哭笑不得,“我是说你和吕思然!”

我在桌子下面踢了玻璃一脚骂道,“狗日的,起的啥破名字!”老妈立刻用筷子招呼过来,“不许说脏话!”

这顿饭吃得很轻松,用现在的话说,很和谐。玻璃因为下午要开车就没喝酒,但是聊得很开。玻璃问我临走前还要去看看花狸猫吗,我说算了吧,中午请他吃饭他死活都不肯来,估计他不想和外人打交道,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玻璃又问镇宅八卦还给他吗。我说我让来富叔过两天给他。

这边事终于解决了,我长长出了口气,看来我的梦绝不仅仅是梦难么简单。然而我是在这样的梦中审案呢,还是我睡了之后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呢。我摸了摸腿上三棱刀的痕迹,似乎还有些隐隐的疼。另外,那个黄玄龙似乎是有点本事的,否则怎么会一眼看穿我的身份,并且一招击退了曹老五。

下午我和玻璃稍微休息了一会,就准备启程回市里。我说玻璃,你这可好,三天时间你被上身了三次,比你上女人次数还多,看你还敢不敢再掺和这事。

玻璃摸了摸下巴,瞅了我一眼恨道,“上身之后还被你打,现在还有点疼。”突然话题一转,“不过很刺激,下次有这事一定叫上我。”

我们说说笑笑出了门,老妈一直把我们送到围里与围外的那条路上。我通过车窗正要跟老妈说再见,这时一个妇女走了过来。这个人我认识,叫吴瑞兰,是我小学时的老师,那时候她很年轻,按此推算她的年纪应该在四十五岁左右,头发留到齐下巴的位置,右边嘴角处有颗美人志,不过到了这个岁数了,也谈不上什么美人了,因为她脸上堆满了皱纹,眼睛陷得很深,所以完全看不出她的年纪只有四十多岁。她穿着灰色的褂子,深蓝色的裤子,因为热裤脚卷起到膝盖,右肩膀扛着一个锄头,看样子准备下地干活去。

她走到车跟前一下认出了我,忙问道,“二郎啊,你啥时回来的?”

我一看是自己儿时老师,连忙走下车,“这不是吴老师吗?多年不见,您老还好吗?”

吴瑞兰并没有直接回我的话,脸上笑容也慢慢减少了,“现在哪里还能做你的老师,还是叫姐吧。”

按照辈分我确实应该叫她瑞兰姐,小的时候就这样叫,她听了非常开心。

“哦,瑞兰姐。”

她听了眼角挤出一丝微笑,问我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哦,我们回市里。”

“回市里?”她皱了皱眉头,向西北望了望,又摇摇头说,“恐怕你回不去了,通往市里面的有座桥快要断了,会堵很多车!”她说完之后直接转身就走了,好像生怕别人问她为什么似的。不过我确实是想问她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她这一走,我也就没好意思往下问。她背着我们嘀咕道,“如果华光在的话,应该也上大学了。”

我忙低声问,“华光怎么了?”

老妈看了看吴瑞兰低声回道,“淹死了,就上两年的事。”

“上两年?”我之所以会这么反问,是因为华光的年纪和我不相上下,就算是两年前也算的上是一个大小伙子了,并且他的游水技术这么好,怎么会淹死呢。

老妈又说道,“不但是他儿子,连他丈夫也在去年淹死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真不敢相信她会有这样的遭遇,怪不得我问她还好吗,她脸色就变了。

我和老妈告别之后,就上路了。我总不能因为瑞兰姐一句话“桥快断了”就不回去吧。我一上车,玻璃就说,“你刚才看见那个妇女的脚脖子了吗?”

我说没注意到,怎么了。

玻璃说,你等等,过一会你仔细看。说完他挂上档飞快得往前赶,很明显,他是想追上瑞兰姐让我看清楚。

当经过她身边时,我看了一眼,那腿果然蹊跷。左脚脚脖子上面部分非常细,而下面部分非常粗,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上面部分的腿被捏了一把,然后那一块肉和骨头挤到了下面。

玻璃说,“看到了没有。”

我说看到了。

他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说一段粗一段细。

他骂了一句笨蛋,说道,“你没看见细的一段有手印吗,像被人握住的一样。”

我说有吗。

玻璃摇摇头说算了,不说了。

又是漫天黄土,整个田野里像是上了一层雾,到处雾蒙蒙的看不清楚。车在这样的路上艰难的爬行着,颠得我差点把午饭都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挨到公路上,我和玻璃都松了口气。玻璃把速度飙得很高,路边的树木飞快得向后撤退,我给吕思然打了个电话。

“亲爱的,我马上到家了?”

“你还知道死回来?”吕思然怒气冲冲吼道。过了几天,她的气一点都没消,看来回家道歉是势在必行了。

“还在生气?我等会回家给你解释,你一定会满意的!”

“哼,我要是不满意,就打断你的腿。”那边气呼呼把电话挂了。

我挂了电话,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窝在车座里。因为这个东西没法解释,我说我回家帮人驱鬼,帮人招魂的?这事连我都不信,估计这次我会死得会更惨。

玻璃笑了笑说,“要不我跟你回去一起解释?”

我连忙说,“别介,你可千万别去,你要是去了,思然就更不相信了!”

玻璃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我躺了下去,因为中午我喝了点酒,这时候我的酒劲上来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我梦见赵老太太拉着她的小孙子,一个劲给我磕头,又梦见我和玻璃狠狠踹曹老五,疼得他又蹦又跳的,又梦见那个黑衣人承认他就是栓子,并且追在车后面喊“下车,下车”。梦做了一大堆,特别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刺耳的刹车声一下把我从梦中拖了出来,我这边还没睁开眼,玻璃就一个劲儿拍我,“快醒醒,二郎,快醒醒!”

“怎么了?”我揉着眼问道。

玻璃的额头全是汗,脸煞白煞白的,眼神里充满惊慌,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连连说道,“妈的,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也纳闷能有什么把玻璃吓成这样的。我往车前一看,这一眼看过去可不要紧,整个人一下镇住了。前方五米左右是一座桥,这座桥跨度有二十米的样子,下面是一条大河,由于干旱河床基本上全部露了出来。如果仅仅是这样也不要紧,要紧的是现在这座桥从这边岸开始有三分之二长度完全坍塌,只有对岸连着三分之一的长度支在那里,露出长长的钢筋。断口位置的上方雾蒙蒙的,一缕缕灰尘还没有完全散尽,说明桥刚坍塌不久。

这座桥是我们这个方向通向市里面的唯一通道,桥并不算高,多说也就七八米的样子,由钢筋和混凝土堆成。这是相当坚固的,就算有一万种理由让它断,它也不会断,但是今天确确实实断了,真是让人百思不解。

我和玻璃看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我往后一躺,叹息道,“坏了,今天又不能向思然解释了。”

玻璃一听,勃然大怒,“我呸!向她解释?咱弟俩差点手拉手下地狱了,你还想着解释?快点下车,防止后面的孙子撞上来,那咱俩死得就冤了。”

玻璃这么说很有道理,在高速公路上,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当前面出现车祸时,后面的车主暗自庆幸没有撞上时,这时往往会被后面的车撞了上来,造成人员伤亡。就这样死在暗自庆幸中,焉知福兮祸之所依。

我和玻璃下了车,我这会酒劲早就下去了,走到断桥跟前看了看,不由得一阵后怕,玻璃这速度如果刹车晚了半秒钟,不对,哪怕是零点一秒,恐怕咱俩真得就废了。我往桥下又看了看,桥下什么也有,看来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可是既然没有重型车辆通过,那这座桥就更没有理由坍塌了。

“豆腐渣工程啊!”玻璃叹了口气,刚说完他的的手机就响了。玻璃电接过电话后,眉头紧皱,一脸的疑惑,然后转过头说道,“黄玄龙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