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斗天兵(上)

“妈的,什么东西!”

眨眼间,那刀锋已劈到了跟前,明晃晃寒光冷泛,我心里一惊冷汗上来了,慌乱之间,一转身翻下床去,落在地上。紧接着,耳边听得嘭一声响,我以回头不禁暗自庆幸,身后整张床从中间生生折成两半,塌了下去,被子席子散落一地。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连滚带爬,跑到门口喊道,“玻璃,快来救我!”我还没说完,玻璃那边似乎早听到了动静,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我忙中乱了方寸,一时躲避不及,头被门撞了个正着,撞得我顿时眼冒金星,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了你这是!”玻璃低头问道。

我吃住疼,抓住玻璃的胳膊,一用力爬起来,躲在他的身后,喝道,“快,快挡住我!”

“挡住你?挡住你干嘛?”玻璃眼睛在地上扫了一圈,满脸疑惑,回头问道,“不过倒是感兴趣,你怎么就把床给压塌了?”

“少废话,窗户外面有人想拿我的命!”

这会功夫,我爸妈也赶了过来,听我这么一说,相继走到窗户前,探头往外看了看,说道,“哪有什么人?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然后老爸蹲下来又拿起一块床板看了看,自言自语说道,“奇怪,这板床刚打成不久,怎么就断了,还断得这么奇怪。”

我听说没有人,这才从玻璃背后走出来,向窗外一看,果然寒风飘雪,朗朗乾坤,哪有什么异常。我又慢慢移过去,也没见到西北方有黑云,“奇怪,分明有个黑脸雷公手持钢刀,从云上飘下来,站在窗前向我一刀劈来,我险险避过,结果一刀砍在了**。”

玻璃把被子抱在一边,和老爸将床板抽出来,然后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要说这床板是拿刀砍的,还真有点像,几块板齐刷刷断掉,看上去确实像是刀痕。但你说是那个什么黑脸雷公砍的,我觉得不靠谱,哪有什么雷公,一准是你身子骨虚,加上一直睡不好,神经衰弱,产生了幻觉。我估摸着这床板可能本来就有裂缝,你现在又在上面瞎捯饬,结果给搞断了!”

我心想别说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可刚才分明是看到了,而且是醒来之后看到的。我抹了抹脸,让自己冷静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隐隐觉得不妙,似乎这个事情要出乎长久以往的认知。

床已经塌了,睡是睡不了了,我和他们一起来到客厅中央,围着煤球炉坐着,取暖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和玻璃呆在一起,那个黑脸雷公投鼠忌器,不敢下手。干坐了半天,大家都不出声,估计是一时也没想起什么法子。玻璃笑了笑说道,“我总觉得这事你没有交代清楚,可能是你故意瞒我,所以我觉得你只能从花狸猫那里获得破解之法,否则你只能更会严重!”

“怎么说?”

“这也是你不肯把事情具体情况跟我说的原因。”

玻璃是说我不能在解决眼前事的同时,泄露更多的东西,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天机,否则就是错上加错。他说对了,其实这一点我也曾想到过,所以有些事情我确实没敢跟玻璃多说(因为在南下的时候玻璃跟我说自从和我第一次回家之后,他就经常做恶梦,时常把自己吓醒,有一段时间身体极度虚弱,现在一想可能就是因为他接触这方面的事太多,知道得太多了),所以这件事我把审阴的环节全部隐去了。看来人啊,不要总是尝试着观望那些自己不该知道得东西,虽然可以满足一时的好奇欲,但同时可能会被魔鬼的眼睛盯上。

我看了看老妈问道,“当年,我们家里也曾出现几个红色的叉号,那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破解的。”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很想弄清楚这里的玄机,我脸上的黑色印记,多多少少和以前那些符号有关系。

老妈双手端着热水杯捂手,眉头皱得很紧,估计是时间太久了,加上她那个时候精神状态浑浑噩噩的,一时也不容易理得清楚,过了好一会,才说,“好像是那个时候天兵要抓我,那是标识!”

“天兵?”

我和玻璃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问道。玻璃是一脸茫然,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和他不一样,我是惊恐,隐隐约约觉得这两件事在这里有交点,因为我刚才看到的天上的乌云里有很多人,似乎就是所谓的天兵。

“所以,二郎刚才说的那个来取你性命的人,你们两个不相信,我相信,因为我有过类似的经历。”

老妈这个经历,我还有印象,但那个时候我还小,细节我记不清楚,如今老妈重新说上一遍,勉勉强强还能梳理通顺。前面说过,当我第一次在阳台上看到了那个鲜红的叉叉时,我就想起了当年在我家楼梯下方和床底下各有一个类似的符号。这个叫命杀,是人快要死的一个警示,一般人是不容易看到的,因为找不到。

当年老妈对我说,有坏人想害我们一家,所以才在我们家里画下这个命杀,其实这里的坏人就是我前面所说的那个黑脸雷公。这个黑脸雷公,我妈称之为黑虎大圣,我现在一回想,刚才那个手持钢刀的主儿,和传说中的黑虎大圣真有几分相似。

在这里,先做个回笔,把老妈那件事说一下,顺便拽上一些相关的小奇闻,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档事,其实这段不能说是故事,完全是实实在在的往事,但是事情太过荒诞,让大家去接受可能有点困难。记得老妈请神回来之后,成天不吃不喝,用她的话说,就感觉自己肚子里有一团气撑着,就是不饿。但是有一点,人虽然不饿不死,却日渐消瘦,而且神情恍惚,时好时坏,说一些没来由的画,做一些没来由的事,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到了后来,就一直说家里墙上的贴画后面有人,而且画中的人是活的。关于这副画现在我记得非常清楚,画是贴在屋子的后墙上的,中间一张大的是寿星捧桃,左边是一幅幅小图,描述西游记里的一段,孙悟空借芭蕉扇。右边是一个穿粉红色衣服的男孩在苹果树下耍红缨枪,也是一个套图。

老妈说那些画时不时会动,有时候从右往左像风吹湖面一样,起一层层波纹,这时画上的人物开始不停地眨眼睛,扮鬼脸,甚至能听见画中人笑声和聊天的声音。考虑到老妈当时的精神状态,家里的人也没把这当成事,只当是她看错了(那时老妈神经衰弱的厉害,天天喝安神补脑液)。但她一直都很认真,认为有东西作乱,一气之下让老爸把画全部撕下来,然后一把火给烧了。

坏事来了,烧了那几幅画的当晚老妈就做了个梦,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老是听见有几个人在她耳边不停地发牢骚,不停地训斥,非常凶,说什么大老远你把我们请来,我们也来了,可现在你又把我们安身的地方烧了,我们呆不了了,得走。

从那以后,老妈就像入了魔道一样,时常一个人在屋里**用被子蒙着头哭,问她为什么哭,她说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伤心难过,忍不住就哭出来了。后来几天,她又一直跟我们说,天兵要来抓她了。我们就问怎么天兵都冒出来了,在哪里。

她就说自己在屋里睡觉,一睁开眼睛就透过屋顶看到天西北边飘来一朵乌云,乌云上面站着一个人,张牙舞爪长得狰狞吓人,按下云头,到了院子里,要进屋来抓她。几次都因为她强行关住门窗,还有老爸的突然出现,那人才不得已才飘走。

这样的事说出来,特别是从一个半疯半颠的人嘴里说出来,谁会相信,也就当故事听听就罢了。但老妈不依不饶,非得让老爸帮忙一起对付那个怪东西。可是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事,怎么帮,根本就无从下手,老妈就骂一家人不管她死活。不得已,老爸没办法,就当是跟她演一场戏吧,她要怎么做就怎么做,顺着她来,免得她闹脾气。

点子是老妈出的,只是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到的。首先是弄一盆黑狗血,涂在门窗上。在农村要找一只黑狗那是很容易的事,狗是老妈亲自杀的,杀狗的时候我也在场,狗肉被我们后来吃了。然后用红纸沾上狗血封住门窗的缝隙处。她说这是为了挡住那个东西,怕它冲进来,但“挡”只是临时之计,要想根绝此事,需要狗血灌顶,就是在那个怪物的头上淋下狗血。具体的方案是,老妈端一碗狗血躲在门后面,老爸也端一碗躲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并叮嘱他一旦看到门前有风,就用狗血泼它,吸引它的注意,然后老妈再冲出来从头上淋血。关于黑狗血驱鬼破邪一说自古有之,前面已经说过,其原理不得而知,将为什么称能生孩子的人为女人,没有道理讲。在这里我想说的是,其实不仅是黑狗血能驱邪,所有的邪术、鬼怪,哪怕是仙术,都畏惧污秽之物。所谓的污秽之物,有粪便,女人的月经,各种黑色动物的血等,另外还有一个就是被称为“混元金斗”的马桶,更是克邪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