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谁是疯子

“年纪轻轻的就疯了,真是可惜,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

“拨110了吗,抓紧给关起来,竟然拿着刀出来,太吓人了!”

周围一片议论之声,好说的孬说的的都有,因为场面太乱,我压根就看不过来,只能听见他们在那里絮絮叨叨。我赶紧喊道,“不是,礼涛真被鬼附身了,搞不好他会死!”

“净胡说八道,大白天哪来的鬼!”

“真的,是张瘸子,我看见张瘸子了!”我这句话不说还好,刚一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喝道,“我爹刚死,你敢这样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拳头就朝我头上招呼过来。我被按住,一时又动不了,可怜只有被打的份儿。

“良子,良子,快住手,他一个疯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过了一会,那个叫良子的被拉开了,我终于可以坐起身子,感觉嘴里咸咸的,鼻孔一道热流,我拿手一摸,全是血。

他娘的,一看到血,我心里的火一下烧起来了,感觉血管里面装满了仇恨,要爆了一样。妈的,你爹没钱走回来害人,你顾及颜面不肯承认,老子一心办好事你还打我,老子跟你拼了。想到这里,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往前一冲挣脱众人,一猫腰一串小碎步跟了过去。冲到良子跟前,双手抱住良子的小腿,猛地一掀。为什么用这一招,因为这个良子就住在楼下,我见过很多次,人高马大,得有一米九的样子,非常壮,而且我记得他后背纹着关公(夏天天热,他经常光着膀子和他媳妇在外面树底下吃饭),关公是忠义的化身,用他身上简直糟蹋了。

良子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下盘被我拆了,身子便如山一样,扑通一声倒了下来,摔了个万朵桃花开。我见一招得势,丝毫不停留,提起脚就对着他踹去。哪里是头,哪里是腚,管不了了,踢到哪里是哪里。

这时后面一帮人这才缓过神来,呼啦扑了过来将我抱住。其实我也是见到血,一时不能控制自己才会跟良子干起来,若是平静的心态,这种情况我哪会跟他要命,毕竟我是新来租房子住的,而他们可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怎么可能讨到便宜。

果然,我一被拉开,良子趁机爬起身,赶上来对着我就是一通乱打。我努力左右躲闪,可是被拉住胳膊,根本就躲不开,前后左右全是人。我觉得自己像站在风浪上一样,身子左右乱摆,不知道挨了多少拳,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良子才被拉开。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找不着北了,趴在地上,脑袋空白一片,想站却双腿发软,直感觉天旋地转,身边全是人,一个个指着我大笑,笑我是个疯子。

“我是疯子?可笑,告诉你们,我是判书,掌管阴阳秩序。我有第三只眼睛能通阴,你们没有。你们看不到,那是你们愚昧无知!我是疯子?我经历的你们一辈子的都经历不到,你们这群滚蛋,竟然拉偏架,你们都向着他,都向着他!”我一边骂一边禁不住想笑,我想我当时可能已经笑出来了,而且一笑就感觉腮帮子绷得很紧,后来才知道肿了。笑过一阵之后,我却莫名其妙地伤心起来,想我位在判书,经历多少恐惧和死亡,为的就是让活着的人过的安稳一点,没想到你们活着的人竟一个个视我为另类,对我打骂。要不是我,此处早是一片汪洋,你们早成了鱼鳖的腹中之物。

可是他们认定我是疯了,所以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会拿疯子的标尺来量,哪怕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一想当时还不如坐在地上不吭声,说的越多,反而越像疯子。

这时候,吕思然突然从一边跑了过来,把我搀扶起来,一劲儿问我怎么了,谁打我了。

我一直摇头不肯说,因为我说了吕思然肯定会找良子拼命,但是良子不是刘赫,吕思然哪是他的对手。

“看好他,别让他出来咬人!”良子在一边指着我骂道。

吕思然脸一沉,站起来就要上去打架,我一把拽住她,低声说道,“算了,我会让他知道的!我们先回去!”

哪知吕思然突然压低声音说道,“还是别回去了,张瘸子在我们家里。”

我心里一震,暗想来得正好,忙低头找了一圈,把菜刀拿在手里,径直朝楼上跑去。为什么吕思然说张瘸子在我家呢?她说她进屋睡觉,刚要睡着,就听见卫生间里有人冲水,声音特别大。当然如果仅仅是冲水也没什么,保不齐是楼上冲水,水流经管道流下来发出的。问题是接着就听见客厅有人走动,她本来以为我回来了,就没起身。可是走动的声音一直在响,却不见我进卧室,所以她才起身走进客厅。用她的话说,当时刚睁开眼,迷迷糊糊就看见一个人在屋子里飘来飘去。更要命的是,不是整个人,而是只有人的下半身。吕思然受此一惊,一下清醒过来,再看去客厅里哪有半个人影。她正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或是过渡劳累产生了幻觉,便转身回去继续睡觉,那料得就这一转身,猛然发现张瘸子正坐在床尾,低着头一声不吭,头发乱作一团。

吕思然胆子也算是练出来了,并没有愣着,转身就跑。慌慌张张跑出屋子,正听见楼下一阵闹腾,心想人多更好,于是一溜烟就跑下了楼,结果就看见我趴在地上。其实到这里,事情很值得推敲,但我实在是被气昏了头脑,就是没发觉出来这里的怪异,终铸成大错。

屋里并没有张瘸子,吕思然用酒精给我擦拭了伤口,并敷上药,我才知道自己的脸都肿了一圈,身上到处都是伤,一块青一块紫。吕思然在一边不停地抽泣,却一直压着没哭出来。

我说我躺着休息一会,你去下面帮我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帮我打听一下张瘸子的大名叫什么,注意别让他儿子知道了!”

吕思然一抹眼泪,问道“你要名字干嘛?”刚说完,好像明白过来,噌一下站了起来,顺势把菜刀握在手里,“你是说刚才就是那个王八蛋打你的?我找他去!”

我一把将她拽住,“你打不过他,你只要办我交给你的事就行。”

吕思然“哦”一声,然后慢慢转身下去了。

我躺在**越想越气,心里愈加觉得憋屈,不断地咒骂张瘸子,事情都因你而起,害得我被打成这样,现在别说还钱了,我还要拿了你的魂。

我想着想着就愣了神,也不知道过了长时间,迷迷糊糊就听见身下面有人唱歌,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唱的什么我也没听过,不过听起来唱得很认真。我一开始躺在**发愣并没有在意到,后来才发觉出来。我立即翻身低头向床下看去,却发现一双手嗖一下缩了进去,歌声也戛然而止。可以断定那双手从床下面伸出来,想从背后摸我,跟长了眼睛一样,一看见我翻身,立时缩了回去。

“谁在下面,滚出来!”我喝道。

我话音一落,背后有人开话了,“你干嘛呢,怎么了?”

这句话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惊得我身子一抖,回头一看,原来是吕思然,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说你一夜没睡好,先上床躺着吧,我在一边看着。

“看什么?”

我说你别问了,便从隔壁屋把躺椅搬了过来,这个躺椅买了好久了,一直放在小卧室里面没怎么用过,现在正好排上用场。

我要在这里坐镇,楼下打豆汁的老太太说她在听到他们家缸里也听到有人唱歌,现在竟然跟到了这里。看样子,在这附近除了张瘸子,郭民强(证书没给他,估计他没走)还有第三个人。我倒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个时候惹我。

不想盯了一会,我就觉得扛不住了,头一个劲儿地点。我站起来转身想去洗洗脸,清醒一下。就在一睁眼一转身,就觉得脑袋嗡得一下,周围全黑了。

远处三盏灯一一被点亮,然后如同鬼火一般慢慢悠悠飘了过来,落在我身边的桌子上,不过这一次我算是看清了,灯后面有人。我以前就纳闷过,不止一次在想,这三根蜡烛为何会自己飘过来,它们又没有生命。现在才知道,它哪里是自己飘过来的,而是有人将它们挑过来的。这三根蜡烛并排成行,放在专门的底座上,所以被同时挑上来是有可能的。

因为上一次我曾思考过桌子的由来,又听小老道说审阴需到阴关关口,既然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地方,说明这些桌子和蜡烛可能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因此这一次我格外地注意这些细节,才发现有个人挑着灯送到桌子上,因为视觉误差,而且这个人的衣着有些特别,所以乍一看根本看不清。那人上了灯,默不出声转身就走了。

“什么人?站住!”我朝着那个人影喊道。

那人回了一句,脚下停也不停就走了,隐隐约约留下一句话,“引灯人!”听声音这人年龄不小了,结合体格看,我估计也得在七十上下。

引灯人?从字眼上看就是给我上灯的人,我坐下来,点上一根香插在桌子一角,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张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