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波未平

双鱼首尾相依,通身赤红,后面跟有尺把长的链子,链子比较细,尚不及筷子粗。这分明就是之前被我扔进巨坑里的坚冰符,现在既然在刘赫的手里,可见上一次我并没有把它扔进坑里,否则他刘赫如何能得到。

玻璃拿到坚冰符就让他们走了,整个过程,头伏依然沉默寡言只字不说,只是站在刘赫身边,摇头晃脑,身子也随之左右摇摆,双眼迷离,跟喝多了一样。

我问玻璃他是如何知道手机和坚冰符在刘赫身上的。

玻璃说他一直跟着,怎么会不知道。

我说你一直跟着还能眼睁睁他们把扔进黄河里的?

玻璃说他跟踪头伏,后来发现三饼和戚古带着我过来了,然后头伏和刘赫从后面的草丛里走了出来,从后面把我踹进了那团风里,玻璃本想劝阻,但是又好奇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便一直躲着没说话。至于我在里面的表现细节,玻璃说他也不知道,因为风沙太大,看不清。

等我进了那块空地,三饼和戚古就走了,头伏和刘赫则藏在一侧的草丛里,过了好一会头伏钻进去,把我抗了出来。也正是这个时候,玻璃看见他把手机还有另外一个小东西递给了刘赫,这个小东西便是坚冰符。话说到了这里,玻璃要是能拦下头伏,把我身子要回去也好。可是玻璃这人好奇心太大,正是这个好奇,本着放长线钓大鱼的心态,所以他没这么做,结果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丢进黄河。

“幸亏这里是故道,水势不大,我见周围树上绑有草绳,便解下来把你捞了上来,回来的路上就遇到孙先生了。”

“那个时候才跟他有了交往?”

“不是,我遇到小老道是在头伏徒弟第一次出现在他家的时候,那天我们分开之后我就绕道返回去了。头伏徒弟被你打跑之后,夜里小老道过来取东西,便被我盯上了,这几天一直时不时联系。”

到了市中心,玻璃和大志说事情已经结束了,大家都有事做,就走了。大志走时悄悄对我说,冷超凡已经往我卡里打了两千块钱,算是对上次事的感谢。

我问冷超凡怎么样了现在。

“好得很,你有空就过去玩玩,有可能的话,在过来上班。大家都怪想你的,特别是小欣,哎呀,想你都想得不行了。”

我暗想,我和她也没那么深的交情,你言过其实了吧。

大志说完笑了笑就走了。

他走过之后,我才弄清楚他为什么要笑,因为接下来吕思然问我谁是小欣。

我说原来的同事。

她问男的女的,什么关系。

然后我们就掐了起来,我这才知道大志原来在这里摆了一道。

事情到这里真的结束了吗?当然没有,还有张瘸子和郭民强的事没办呢。而且,到后来我才知道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聪明的人不是只有玻璃一个。

我和吕思然走进小区大门,往右一拐,就看见两个人站在楼梯口左顾右盼,因为现在是早上,天气很冷,所以这两人不停搓着手,时不时把手放在嘴边哈气。两人个子都不高,一男一女,年龄都在四十岁上下,男的带着一顶深蓝色的线帽,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很瘦,脸有点黑,眼睛凹陷进眼眶里,眼角皱纹很多,很沧桑的感觉。这女的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头上顶着羽绒服自带的帽子,一圈绒毛把脸遮住了,看不见容貌。

对于这两个人出现我们并没太在意,或许他们可能是在此等人,等楼上的人下来。事实上,他确实是在等人,也确实等的是楼上的人。不过他们一看见我们走过来了,那等的就不是楼上的,而是进楼的。对,他们要等的人就是我。

我和吕思然走过去时,他们一直没吱声,但是等我一走近,那女的表情突然一变一把拽住我,转头对那男的喊道,“就是他,可逮到他了,就是他把俺儿子弄疯了。”然后生怕我跑了一样,弓着腰,拖着腚,双手紧紧攥住我的胳膊。

我他妈的算是知道什么静如处子,动为脱兔。刚才还好好的,转眼就变疯狼了,吓了我大跳。我一时也没缓过神来,连忙把她手胡乱往下拨,但是她是女人,又不敢下大力气,“你谁呀,这是哪跟哪,我怎么就把你儿子弄疯了?”

“你跟我走,跟我走!”说着就把我往后拖。

吕思然见状赶紧上前来,一下把那女的手拽开,说道,“有话你慢慢说,我们又不跑。”

站在一边的男的开明多了,半天没说话,现在见吕思然这么说,于是在后面附和道,“就是!”

那女的一听回头瞪了他一眼,嚷道,“没有用的老东西,不是你儿子吗?你怎么就这么心狠,他都那样了,你怎么不上心呢?人家说了,昨天就是他要打小涛,才把他吓成那样的,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这都欺负到咱俩头上来了,你还当缩头乌龟。”

“看你说的,我也急,但是你这样闹也不是事!”男人辩解道。

怪事情来了,这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掐起来了,倒把我和吕思然晾在一边,似乎没我们的事了。两人越吵越凶,搞到后来害得我和吕思然得反过来劝他们,给他们拉架。

不过从两人吵架中我才知道他们是礼涛(就是那个魂不守舍,似傻非傻的高三生)的父母,他们肯定知道昨天的事,来找我麻烦来了。看来门口晒太阳的老家伙,果然无端生事,把我恐吓礼涛的事说出去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礼涛一家住在我们小区东边门口,他们在楼下面开了一家麻辣烫的店铺,男的叫蔡东,女的叫王侠。后来听说平日里两人脾气都还不错,不知道这女的今天发了什么疯,变得如此泼辣,可能是太过担心孩子了。

我见王侠闹得厉害,不听劝,我便说道,“你们先忙着,我走了。”

王侠一回头,“啊?你想走?”说着转身又拽住我,撕扯起来,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揭不下来。也有几个下楼的居民,从我们身边走过去,可能是赶着上班,却没有一个上来问的。

太乱了,太乱了。

“咱有事说事,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去,你这拉拉扯扯多不好。”

蔡东在后面又应一句,“就是!”

事情又进入了死循环,他们两人又开始撕起来了,就这样,我们在这啥事也没干,净说废话,闹了半个多小时。我和吕思然一夜没睡觉,现在困意上来了,两眼都睁不开。我说思然你先上去睡会,我在这耗着,看他们什么时候消停。

吕思然点点头,说有事打她电话,转身上楼去了。

我打了个哈欠,然后蹲在路边,看他们吵架。我蹲的位置在楼梯对过,也就是打豆汁大姨的门口。奇怪的是今天没看到她出来,平时她很早就起来张罗生意了,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门管得非常紧。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屋里的动静,老半天也不见有声音。

“那小妮子呢?”王侠这才回过头来问道。

“等你们等得躁上楼睡觉去了,你们要是吵够了,咱们就办正事。想必你们是礼涛的父母,现在我去看看他吧。”

我随他们进了屋子,来到礼涛的房间。这个房间很小,床铺南北放置,朝南的有一面大窗户,窗户前有一张书桌,摆满了学习的书籍和用具。接跟着桌子往东错开半米是一张床,床顶着东墙放置,床再往北是一堵墙,墙上开有书洞,放满了书籍。

我一进房间就看见礼涛头北脚南躺在**,身上盖着被子,嘴里不断说梦话,一双手时不时动一下,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在平时看来,可以认为他此时正在做噩梦,但是我知道不是。

“你听听,这不是被你吓得是什么?”王侠拉着我说道。

礼涛说话的声音很小,时断时续,我不得不侧着耳朵,爬上去听,而王侠好像怕我跑了一样,杵在门口横着身子堵着。我听了好一会,莺莺细语好像在说昨天他说的那句话—他要打死我,反复念叨,喋喋不休。昨天我逃走之前,曾把他逼到墙角说“张瘸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搞鬼,再闹小心我打死你”。然而,他回我的这句话是一个正常孩子的表现,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张瘸子,可是如果说张瘸子真在闹礼涛的话,我想他最可能说的是“还钱”,而不是“他要打死我”。简而言之,就是我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张瘸子在这里,以前都是推测而已。

想到这里,我就要起身问问王侠最近礼涛可有什么其他异常。不料就在我想要起身还没起身,想要收回耳朵还没收回之时,只听的耳边突然一声喊“回我钱”,声音很响,干干脆脆,掷地有声的一声!

我浑身一震,忙转头看向礼涛,却见礼涛一下坐了起来,拿眼直瞪着我看,双目怒睁,快要瞪出血来了,额头全是汗水。

我连忙退后一步,不料就是这个瞬间我一瞥眼,竟然发现**有双手一下缩进了被子里,干枯黄色发黑的手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不过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礼涛的手,因为刚才礼涛的手就在被子的外面,因为他的手刚才伴随着梦话一直在动,而且这双手现在依然在被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