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三饼

“我跟你说张瘸子又来了,昨天夜里又在俺家门口说话啦,听语气好像很生气!”

“张瘸子说什么?”说话的同时,我抬头看了一眼礼涛,却发现他现在正拿眼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但是一见我在看他,他就连忙把头转了过去,避开我的眼神。

“说了一大串,时断时续的,因为风大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说自己一身空空啥都没有。对了,有这么一句,我记得很清楚。欠了债就得还,对,就是这句话。”大姨拿手揉了揉脸,好让自己平静下来,满脸的褶子一下全堆在一起,一张方脸都变了形,然后又长出一口气,“他说完之后,就呜呜的扯着嗓子在门前跑来跑去。我这么大年纪了,从来没遇到这么怪异的事,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差点没被吓死在**。唉,小伙子,你说这可怎么弄,他为什么不走老是在我们家门口转悠。”

“昨天风大,别是你听岔了吧。人死灯灭,就跟你养的小猫小狗一样,死了就死了,哪还有什么鬼,你多想了!”

“话是这么说,虽然风声很大可能听岔,可我就是觉得不对,这里面一准有事。你看我要不要找人画个符或者求一个保平安的符,贴在门口,他老是这样弄,我也受不了。”

我心想这可不行,张瘸子本身并无恶意,也没招惹谁,他家就在这边,回来也没说是针对你。万一你给惹毛了,说不准还真把矛头指向你,随便吓吓你,你这一把年纪也受不了。想到这里,我就想把话题岔开,于是看了看礼涛,见他又蹲在那堆纸灰前,用牢盆的碎片,不断划着纸堆,问道,“他在干嘛?”

老太太回头看了一眼,“这孩子学习学傻了,以前可听话了,天天看书,根本不要人管,非常省心,我们都夸他来着。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死活不去学校,有空就在小区里瞎转悠,就喜欢蹲在这个地方,一蹲就是一上午,还胡说八道。家里为这都愁死了,带去看医生,说是孩子压力大了,让他放松放松!”

我心想这可不是放松的事,保不奇里面有问题。他老是围着这堆纸灰,而这堆纸灰是送张瘸子留下来的,我估摸着这孩子可能被张瘸子冲了。他之所以不走总得说来无外乎就两个原因:第一,就是老太太说他身上空空啥也没有,那意思是烧化的纸钱他没收到,所以走不了。第二,张瘸子生前即为赌鬼,喜欢玩彩票,可能是玩心太重,不肯离去。因为我昨天在彩票站看到了他,而且还让我三四五组合。而礼涛刚才说“还钱”以及张瘸子说欠了债就得还,很明显是针对我说的,因为他让我打那注组合,赢了钱要送他一些使使。虽然我没打,但是他认为话说到了,我就该他那部分钱。

“大姨,你可能是年纪大了,听岔了,别太往心里去……”

我还没说完,老太太就急了,赶忙打断我的话,“不能,真真的,错不了。而且你也说张瘸子没走,这不正合拍吗?”

“好好好,我看这么着吧,你也别较劲,你先和张瘸子的家人沟通一下,让他们晚上选个点儿在那堆灰旁边再烧化些之前,多烧点。切记要保证纸完全烧尽,不可因故烧半截熄火了,而且在烧纸的同时,不能有人冲撞,不可浇灭或踩灭!”

“万一中途浇灭了会怎么样?”

“呵呵,张瘸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个是可以理解的,这相当于戏耍于他,不怒才怪,“之后,等风停了,你夜里听听门口还有人说话吗?”

我见老太太不说话,于是说道,“我这边还有事得先走,如果你这边还有什么意外,你再跟我说!”

我顺着路往小区门口走去,路过礼涛跟前时,隐隐约约听见他在说没了没了。在走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出现一连串脚步的声音,很急,似乎在追我。我回头一看,只见礼涛窝着拳头子朝我跑来,气势汹汹。到了跟前二话不说,就朝我打了过来。

我这边早就做足了准备,所以很轻易地就躲了过去,然后抽身一转用胳膊肘把他逼到墙角,恶狠狠地说道,“张瘸子,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捣鬼,你给我老实点,等我这边完事了,看我不打死你!”

万没想到,我刚说完这句话礼涛表情一变,扯着嗓子就喊,“俺—妈—,他要打死我!”

我转身就跑了。

因为小区门口可全蹲着晒太阳的老太太,他这一喊可不要紧,一准会把他们招引过来,这群人天天无聊就会嚼舌根,万一给我安上一个欺负未成年傻子的罪名,那可受不了。

然后就听见礼涛在后面哭,一边哭一边说他要打死我,他要打死我!

张瘸子,你个王八蛋,算你狠。你他妈说什么欠了债就得还,说什么还钱,我怎么该你的了。不买三四五组合你都讹上我了,这要是买了,你还不见天跟我死磕。都我回来,看我不整死你!

我见到了云姐,和云姐坐在一起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很胖,简直胖到了极致,年纪在四十多,五十不到的样子,眼睛很小,王八眼那种,圆溜溜的,放着光,双下巴壳子,脖子被领子遮住了,看不到。头发三七开,梳得锃光瓦亮,极像暴发户。我一看他脸这么圆,再加上这个身材,就知道一定是云姐的三叔。另外一个人看上去要好一些,至少胖的不是十分明显,三十岁上下,留着寸头,戴着一个小眼镜,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很有形。整个人一看上去,就显得特别干练,我猜想可能是助理或者干会计的。

云姐一见我来,赶紧站起来,搀着我笑着介绍道,“叔,这就是我经常说的宋云帆!”然后指着那个大胖子,看着我说道,“云帆,这是我三叔。”又指了指那个穿西服的年轻人,“这是叔的助理,戚古!”

我一听心里不由一阵暗笑,看人家这名字起的,太有才了。云姐话一落音,戚古立即站了起来,和我握了握手,“久仰大名,多多赐教!”我忙说不敢。

“好!”云姐三叔突然喊了一句。冷不防吓了我们一跳,我心里猜疑,怎么个意思,要咬人?

“好,器宇不凡,一表人才,将来肯定是个大才!”三饼看着我说道,然后又看了看云姐,“漫云啊,这孩子不错,你要珍惜!”

云姐被说得满脸通红,有些害臊,不敢出声。我心里却是平静如水,生活中大部分人都是顺毛驴,喜欢听好话,而我偏偏是那个例外的。这都还没怎么说,他开口就来这些套话,肯定是别有用心。我估计是想拉近关系,让我死心塌地地替他卖力。

“三叔谬赞,晚辈汗颜!”之所以用这样的话回复他,是因为说实在的,这人让人看了就生厌,尤其那双王八眼,乱转,感觉时刻都在琢磨着使坏心眼。还有他刚才的一番话,太虚了。

三饼听了我的话先是一脸茫然,然后忙转头看了看戚古。戚古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三饼听了恍然大悟,连连摆手说过谦了过谦了。他果然没弄清楚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我就知道他不会明白,之所以这么说话就是想羞他一下。云姐大概看出了我的意图,偷偷地踩了我一脚。

戚古见我不提工地的事,实在按耐不住了,正了正领带,推了一下小眼镜,问道,“宋先生,工地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不知你有什么高见!”

戚古的话刚落音,三饼忙接过话,“哎,对对对,最近我们工地连连死了两个人,还有两个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为这事我都愁死了。听我侄女说你在这方面懂得多,希望你能出手帮我们平了这事。”说着就伸出手在我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若能根治了,你有啥要求,我都能满足!”说着话,眼珠子就向云姐瞥了瞥,这是示意给我看的,那意思是包括让我们和云姐在一起。

我把手抽了回来,笑了笑,暗想幸亏昨晚听小老道说了一些,不然人家一开口就把我问死了。于是乎,我便把十二地邪以及带来的相关异象给他们说了一遍。果不其然,他们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一时沉默不语,我估计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问问题。

其实不但他们难以理解,连我也是一知半解。不过抛开这里的概念性术语不提,我倒是有个问题要问他们,还是个关键的问题,“我印象中那座什么庙……”

“盘龙庙!”戚古忙说道。

“哦,原来叫盘龙庙!我印象中这座盘龙庙并不在你们施工范围,你们为什么要动它呢?它可是镇住十二地邪的东西。”

“这……”三饼犹豫了一下,然后抬眼看了看戚古,看似是一个无意识的一个动作,实际上暗地里又进行了一次眼神交流。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频频交流眼神,这说明他们心里发虚。他们如此不坦诚,肯定有什么事情,这就让我更加讨厌他们了。

“确实,盘龙面并不在我们的施工范围,之所以要动它是经高人指点的。自从出了上次那件起黑雾的事,我们请了一位资深的先生重新帮我们看了那里的风水,老先生也说此处为千人冢。虽然上次侥幸通过活祭他们暂时潜伏下去了,可是一旦继续做下去难免会再次惊动他们。”

“所以那个高人给你们支招,把那座庙给拆了?”

戚古又扶了扶眼镜,点点头,“是呀,他说那座古庙早已荒废,千百年来反倒成了藏污纳垢的场所,只有把它拆除掉,才会把那些见不得光的脏东西全部赶走。”

我一听这明显不对,风水先生应该是观星辰之变,勘地理之脉,辨五行之气,探龙穴察阴阳,如果真是一个有道行的人势必知道此处为十二地邪所在。但是现在听戚古一说,怎么感觉这个高人倒像是一个神棍,说这些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话,无根无据的。当时我也是愤怒,当即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这样说来他也不是风水先生,竟然用了这番说辞,很明显对方是个神棍,你们请来的到底是一个不靠谱的神棍,还是一个不靠谱的风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