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刘父之死

从第一滴雨水落下之后,这天就像是漏了一样,大雨倾盆。

几道雷光闪烁,晃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在伴随如今这种场景,就像是恶魔一般。

“坏事了!”胖子焦急的喊了一句,同时三两步扑了过来,肥硕的身躯就趴在了坟茔上面,期望能靠着这来阻挡雨水的渗透。

我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依旧是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往坟茔的洞口上铺。

可是,雨水实在是太大了,我们这样做依旧于事无补。

倾盆的大雨也将附近看热闹的村民全都轰散了,没有人再来关注我们这里的情况。

胖子脸上混合着泥土雨水不停的叫嚷着,每当闪电滑过的时候,我都感觉这家伙就像是一只怪兽,狰狞的可怕。

刘子文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懵了,至于他的父亲依旧是躺在那里,对外界的任何一切都漠不关心。

“这可咋办?”我问胖子,雨实在是太大了,我就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胖子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泥水,骂道:“特娘的,雨水属阴,搞不好今天咱们要栽在这里。”

我这才反应过来,如果真的让雨水直接落在刘子墨的骸骨上,搞不好就会出大问题。

“快点,快点!把骸骨先挖出来再说。”胖子此时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两只手就像是挖土机一样,疯狂的在坟茔中刨动。

我和刘子文也不敢怠慢,几个人合力,足足用了十几分钟,才将这些骸骨一块不落的挖了出来。

此时,坟茔洞内,已经是一片积水汪洋,我和三个人围了一个圈,把骸骨牢牢的包裹在了自己的身体下面,免得它会被雨水淋湿的太多。

“这骨头都被雨水泡过了,咋办?”因为骸骨是埋在地下的,雨水渗入地下,早就将骸骨染湿。

胖子摇了摇头,找准了一个方向,拉着我们两个就往那边跑,同时说道:“只要不是被雨水直接浇上,问题不大,顶多也就是麻烦点。”

我这才点头,跟着胖子往西北的方向跑,那地方我们来的时候见到过一个小亭子,是村里老人们散心遛弯的地方,如今正是躲雨的好去处。

我们几个一路小跑的来到了避雨的亭子,虽然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甚至胖子还脱下了他的背心,用来盛放这些骸骨,但依旧免不了有一些雨水直接落在了骸骨之上。

刚一跑到亭子,我就浑身一冷,紧接着就看到胖子也是打着哆嗦的把那些骸骨均匀的铺在了地上,细细的清点起来,此时的骸骨上面沾满了泥水。

可是如今我们身上没有一块不是湿的,就算想找东西把这些骸骨擦干都没办法。

“爹!”突然,刘子文朝着夜幕之中喊了一句,我这才想起,刘子文的父亲一直躺在那里没人管,如今这么大的雨,怕是也不好受。

当即我就决定,让胖子自己在这里整理这些骸骨,自己则是带着刘子文再次冲到了大雨之中。

雨水顺着打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刘子文的脸上也满是水珠子,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或者说,两者皆有。

当我们跑到坟茔的位置时候,刘子文却突然咧开嘴哭了起来,一头跪倒在地上。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惊呆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此时刘子文的父亲,竟然钻进了坟茔当中,头朝下,脚朝上,就跟当初的刘子墨一模一样。

“爹啊!”刘子文痛哭的在地上砰砰磕头,附近的泥水四溅。

我看到,一汪血水混在泥土之中在刘子文的脑下流了出来,在地上打着转流入坟茔当中。

“唉——”我叹了一口气,上前想要将人拉出来,在我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期望,期望这个老家伙没死。

“哥哥,他已经死了。”玄一突然在心底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依旧还是将人从坟茔当中拽了出来,此时刘子文父亲的两只眼睛往外鼓的老高,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由于坟茔当中先前积了水,此时他整张脸都被泡的浮肿起来,我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已经没气了,就连身体在雨水中淋了这么久,都已经有些冰凉僵硬。

刘子文一下子就扑到了自己父亲身上,止不住的哀嚎起来。

我站在边上劝也不是说也不是,这种情况也唯有让刘子文自己缓和下来。

刘子文抱着他父亲的遗体哭了好一会,眼珠子都通红,到了最后大雨都逐渐停息,他却突然呆愣愣的说了一句:“把我爹就那么放进去吧。”

“啥?”我以为自己听岔了,怪异的看着刘子文。

刘子文双眼无神,轻轻的为他父亲整理了一下脸上的泥土,嘴角扯动:“这是我哥哥的意思,我们欠他的。”

我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刘子文,最后也只好听他的话,将尸体又原封不动的倒栽葱的插了回去。

刘子文低头捡起了一柄铁锹,哭嚎一声:“爹,下辈子心软点!”说着,就扬起了铁锹上的泥土,填进了墓穴当中。

我本来想上前帮忙,哪知道刘子文却拒绝了,他说这件事自己来,不用任何人帮忙。

我就站在一边,亲眼看着他将自己父亲的遗体,用那些泥泞的黑土填满。

这期间,刘子文不哭也不笑,一点表情都没有,整个人就像是一台机器一样,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到了最后,我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只好背过头去,转身离开了,这里就只剩下了刘子文父子两人。

只是,他们永远都是阴阳两隔,再也不会相见。

刘子文的父亲这辈子都是富甲一方,过足了富人的瘾,但却因为十几年前自己的错事,酿成了今日的悲剧,甚至就连死后,连一副棺材都没有,被自己的亲儿子用泥水永远的封在了土地当中。

我不由得想到,也许这真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十五年前的刘子墨,还有今天的刘父,他们两个都是用着同样的姿态,永远的死去,只是一个当初是被亲生父亲活埋,一个是被亲生儿子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