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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岚园回来,柳依依知道了还有另外一个世界,自己想像力之外的世界,充满**,充满魅力。那几天柳依依总是心神不宁,她在心里证明着,自己与薛经理的来往并没有私情的意味,就算是交个朋友吧,碰到什么事,也有人商量,有人帮助。可她又相当明确地感觉到了,只要跟着薛经理走,另外一个世界从今往后对自己来说就不再是另外一个世界了,这无论如何都是令人向往的。过了星期二,她想着自己该打那个电话了,可宿舍总有人,找不到机会。有一次好不容易等到只剩她一个人,正想抓起话筒,苗小慧又进来了。柳依依脸上笑着,心里却有点恨苗小慧偏偏这时回来。星期二忍了一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星期三下了第一节课,她不声不响地溜回宿舍来打电话。这个举动使她想到,再怎么装傻骗自己,那点私情的意味还是越来越浓了。意识到这一点,她在拨号之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号。薛经理在办公室,他跟她讲了半天话,天南地北的,却没说什么特别的事,叫柳依依非常纳闷,心悬着放不下来,若有所失似的。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有什么事没有,叫我打电话?”薛经理说:“一定要有事才算事?听听你的声音,那也是事吧。”柳依依心里很温情,像一勺糖溶化在水中。嘴里说:“从没人说我的声音好听,你说好听的给我听吧,我不要听。”薛经理说:“我说真的,你不要我说真的,我就不说了。”

到周末,薛经理把柳依依接走了,他又要到岚园去,柳依依不肯,她不想在这种暧昧的状态下欠他太多。薛经理说:“那我们去跳舞。”就到了麓城宾馆的舞厅。这是这个城市唯一的一家五星级宾馆,进去了柳依依说:“你怎么总往这些地方跑?”薛经理在大理石地板上跺一脚,再跺一脚说:“这些地方就是为我们这些人准备的,我们不来,那还有谁能来呢?”舞厅人不多,地板啊音响啊,感觉硬是跟学校的舞厅不同。柳依依把这种感觉告诉薛经理,他说:“你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生活吗?生活跟生活是不同的。你没想过这样的生活也可以属于自己吗?其实很简单。”柳依依没做声,心想,真有那么简单吗?跳到下半场慢四的时候,灯一盏盏熄了,一团漆黑。柳依依有点紧张,万一他把身体贴上来怎么办?还好薛经理君子似的,边跳边在她耳边悄声说话,并没什么特别的举动。跳完这一曲回到沙发上坐了,柳依依想,他刚才真有什么动作呢,恐怕自己也只好认了,难道把他推开?自己要么不到这种氛围中来,既然来了又想划清界限,那不可能。

又跳几曲,薛经理照例牵着柳依依的手回到座位上。每跳完一曲都是这样,在舞池的那一级台阶上还很细心地提醒她不要摔着了。但这一次却没有像前面一样,坐下来手就分开。柳依依等了几分钟,薛经理像忘了那只手似的,说话时一直握着她的左手。这么一握,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点微妙的变化。又过了一会儿,柳依依把手轻轻往回抽了抽,薛经理似乎没意识到似的,手上却稍稍用了点力。柳依依想,既然这是他的意志,那就只好服从。她想着是不是要做出一种表示,比如要去端茶杯,要去洗手间,把那只手解放出来,终于还是放弃了。他是薛经理,不是自己班上的同学。她感到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反抗(本章未完,请翻页)他的意志。又过了一会儿,薛经理松了她的手去拿茶喝,柳依依的手还放在那儿不动,她不想做出他一松手自己就马上跑掉的姿态。薛经理喝了茶,并没再次握住她的手,她把手收回来,松了口气。

喝着茶薛经理说:“有些事想跟你说说。”柳依依说:“你说。”薛经理说:“你这么聪明的女孩,你当然知道我想说什么。”柳依依心跳起来,觉得事情有了图穷匕见的意味。她说:“我傻,我不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薛经理笑了一声说:“依依你傻你是装傻,我不知道你是羞羞的呢,还是有别的想法,你告诉我。”柳依依紧张地想着,如果要阻挡他呢,那就该在现在阻挡,就说自己有别的想法好了。在犹豫之间她感到自己还是没有勇气反抗薛经理的意志,于是说:“我真的好傻的。”薛经理拍拍她的手背说:“依依你逼我直说,那我就说了——做我的情人,愿不愿意?”柳依依觉得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该同意呢,还是拒绝?还有,同意又怎么同意,拒绝又怎么拒绝?突然她特别想反抗他的意志,再不反抗,就没有机会了。她正想找到恰当的反抗方式时,却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情人是什么意思?”薛经理笑出声来说:“情人是什么意思,一个大学生还要我来解释?”柳依依说:“我们班上同学谈恋爱,就谈谈恋爱,那也是情人呢。”薛经理说:“你看我一个成熟的男人,还会去玩那些小孩子的游戏吗?”话说到这个分上,柳依依不知怎么回答了,再装傻就太矫情了,只好实话实说:“我一下子想不好。”薛经理说:“没谈过恋爱的女孩,按说我该慢慢来的,可我太忙了,我的耐心也不那么好。摊开说吧,你做我的情人了,我对你就有责任了。我们先花一个月时间培养感情,水到渠成吧。你同意了,我对你全面负责,从现在起每个月给你两千块钱,将来工作也由我安排。你觉得呢?”柳依依说:“我一下子还没转过弯来。”薛经理很理解地说:“按说我不该找你,你还是个那个什么……什么……没有经历过第一次的啊。不说你,连我心里也有压力,别人说……说,说……说没有过经历的人麻烦,这话不假。但你想一想,你今年二十岁啊,如果二十七八结婚,还不算晚吧,中间还有七八年,你就那么纯洁地度过,不可能吧,七八年呢!那对自己太残忍了吧,太对不起自己的青春了吧。人活着就要对得起自己,谁愿意穷,谁不想好好生活?如果那是错,那也错得对!青春反正是要有地方寄托的,错误反正是要犯的,你想想,寄托在哪里更好些?其实你能够选择的就是寄托在哪里对自己更合算。哪里?女孩的青春是有价的,在哪里才能使这种价值最充分地体现出来呢?但青春不是人民币,不能存银行保值,也没利息。你想过没有,如白驹过隙啊!你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怎样把这价值最大限度地体现出来。你们学会计的应该算一算这笔账,这可是一笔大账啊!说到底女人是要男人来品味、来珍惜的,没有这些她的价值就被埋没了。你愿意被埋没吗?让自己寂寞着,闲着,从经济学的角度说,那不是把优质资源浪费了吗?如果你不是这么美好,那也就算了。可惜,可惜啊!道理就这么简单,真理是简单的。你如果觉得我不对,你反驳我吧。”柳依依不做声,她明白了他的话,明白(本章未完,请翻页)之后却更加糊涂了。自己认为理所当然不言而喻的那些想法,在他看来都是不能成立的,更不是真理。她不知怎么反驳,更没有力量反驳。她看着薛经理望着自己,感到了一种压力,慌乱中抚着额头说:“我真的糊涂了。”薛经理宽容地笑了说:“慢慢就想明白了,不着急。当然还有一个更根本的问题,”他说着竖起右手食指,显出做报告的姿态,“你能不能接受我这个人?我不是要找一个女人,女人大把,太多,遍地都是,我要下作的话,精力根本来不及。我不想那样,我想找一个作风正派的情人,我对她有感觉她对我也有感觉的人。在那么多人中我一眼就把你挑出来,这是我的感觉,你的感觉怎样,我不知道。我这样的人,要什么有什么,我想依依不会那么没眼光吧?我是不是太自信了点?”柳依依找不到理由来反抗他的意志,他讲得都对,都是事实,他的自信是成功男人的自信,他有权利这么自信。她说:“我很幸运啊。”薛经理根本不在乎这话中包含着的那点解嘲意味,说:“时间很快就会向你证明这一点。你想想你对面坐的是个什么人!有多少女孩想坐在他对面却没有机会!”又说:“我能不能把你的话理解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障碍了?这是最佳组合,优势互补嘛,双赢嘛!”柳依依不想就这么顺从了他的意志,她想反抗。至于反抗的理由,到底是不愿这么轻易地就被征服,还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太直接、太震撼,她自己也不清楚。柳依依忽然想也没想就说了一句话:“我妈妈知道了会骂我的。”薛经理拍手笑起来,拍了三下,说:“有力量!凭这句就把我征服了。乖乖女!你打算怎么跟她老人家汇报?”柳依依跟着也笑了,说:“你帮我设计一下。”薛经理不再谈这件事,开始问她家庭的情况。柳依依意识到自己的被动,怎么说来说去,似乎已经达成了默契,大局已定了。这并不是自己的意思。她恨自己没用,从一开始事情就是按照他预设的方向走的,在好几个节骨眼儿上,自己都应该抗拒,应该扭转方向,但却没有,随波逐流走到这里来了。

舞会散了,薛经理说:“你今晚一定要回去吗,不想见识见识五星级宾馆的套间是个什么味道吗?”这话说得柳依依心跳,她想,一定要转个弯了,不能就这么一直顺着他的意志。下了决心,她说:“那太贵了,五星级呢。”这是一个女孩执着的坚守,也是温婉的抵抗,说坚守,这就是最后的防线了,不可能到了套间里再去坚守,那是不可能的。薛经理说:“那就慢慢来,我没着急啊。”在车上薛经理说:“其实事情就那么回事,早那么几天晚那么几天,到头来都是那么回事。”柳依依说:“你不是要我跟妈妈汇报吗?”薛经理朗声笑了说:“等你,等你。”又说:“依依,你给我几年时间,我会特别看重,特别珍惜的,我明白女孩的青春有价,价值几何,我肯定比那些毛头小鬼懂得珍惜。任何时候你不想呆在这里了,你要走你随时可以走,我不强留你,强留也留不下你的心,那我有什么意思?”柳依依说:“我随时可以走,那也就是说,你随时可以走,我怕你。”薛经理又笑了说:“那我们签一份合同三年,三年后分不开再续签,我违反了我受罚。我每天都在签合同,也不在乎多了这一份,你相信我是讲诚信的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