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终日担惊受怕,又刚愎自用,不太相信朝臣,每日事必躬亲,过于劳累,躺在龙椅上,一觉睡到天亮。

晨风挟寒,露冷霜重。

他伸伸懒腰,欲到御花园去吸口新鲜空气。

“报……皇太极不经蓟州,而从东北方向通过顺义往通州进发。”吴寒真露着满口金牙,急匆匆进殿,下跪报上军情。

“什么?”朱由检神情立秃,又坐倒在龙椅上,瞠目结舌,额头见汗,气急败坏。

“京城危矣!想不到大明江山,会毁在朕之手上。”他的心差点蹦出来,喃喃自语,泪光闪闪,难过异常。

“皇上,众朝臣皆在殿堂外候见,皆称袁崇焕有引金兵入京之嫌,否则,皇太极不能连续多次绕过袁崇焕的多道防线。据探报,此前袁崇焕擅自与金兵议和。”此时,又有侍卫进殿,语气甚是仓皇。

“传旨,袁崇焕不得越蓟州半步。让众朝臣回去,称朕要紧急处理军务。”朱由检心头一凛,没有多言,传旨一道,便又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他疑心重,对此事早有怀疑,只是在石剑之后,又无帅才可用,迫不得已暂用袁崇焕。

他刚合上眼,吕源匆匆进来。

“禀皇上,满桂率领五千骑兵援救顺义,与宣府总兵侯世禄均为金军战败,现退至德胜门,报请皇上定夺。”吕源急急下跪,又报上紧急军情。

“什么?他为何只率五千骑兵?他为何不调齐他所掌管的所有兵马?”朱由检吓了一跳,手足酸软,浑身汗湿,差点在龙椅上滑倒下来。

“禀皇上,满大人数月前借了一万精骑、三千银饷并万石粮草给石王爷平叛,而石王爷因忙于追击叛军,至今未还。”他身旁的新任大内总管孟广远抓住机会,赶紧为兄长报仇。

“啪……奶奶的……”朱由检闻言大怒,一拍龙案。

他欲破口大骂石剑,却又急急闭上嘴巴。

此时京师危难,他还真不敢对众将如何处置。

孟广远大喜,暗道:皇上,若下旨杀石剑,可命微臣去啊。

“传风武,代朕慰劳满桂所部,令满桂与侯世禄一起据守德胜门。”朱由检咬咬牙,语气又平静下来。

他交代吕源几句,便又坐下闭目养神。

他在努力平静自己,以便指挥这场旷古罕见的京师保卫战。

“启禀皇上,众朝臣在殿外喧闹,称袁崇焕名为入援,却听任敌骑劫掠焚烧民舍,不敢一矢相加,郊外皇亲国戚家园,尽遭损毁。大臣们称,一定要让皇上下旨,治袁崇焕通敌之罪。”此时又有侍卫去而复返,又将众朝臣的情况报与皇上。

“让他们先回各部办差,待京师解困,朕会给他们一个交待。”朱由检大为头疼,朝侍卫挥挥手。

他此时对袁崇焕的怨气,并不亚于对石剑的怨气。

他不便明言什么,待侍卫一走,便复坐在龙椅上,苦思良策。

“禀皇上,朝臣们不走,非要见皇上不可。”侍卫出去一会,又满头大汗来报。

“唉……让他们进来。”朱由检无奈,虽贵为皇帝,却也不敢犯众怒。

他只好亲自解释,大费口舌,弄走一帮朝臣,已是正午。

他身心疲惫地走向坤宁宫,饭也没吃,便和衣上床歇息。

“轰轰轰……”

翌日一早,朱由检刚刚醒来,便听得炮声轰隆。

他急走出坤宁宫。

“禀皇上,皇太极率大军已到德胜门,炮轰城门。”吕源满头大汗来报。

“嗖嗖嗖……”

他话音刚落,万箭掠空之声,远远传来。

“啊啊啊……”一阵惨叫声响起,犹在耳边。

“快令满桂、候世禄迎战。”朱由检急侧目而视吕源。

“遵旨!”吕源躬身道毕,转身奔跑出宫。

烟雾弥漫,天空灰暗。

德胜门外,皇太极亲率大贝勒代善和贝勒济尔哈朗、岳托、杜度、萨哈廉等,统领满洲右翼四旗,以及右翼蒙古兵,向满桂和侯世禄所部发起猛攻。

金军先发炮轰击。

炮毕,蒙古兵及正红旗护军从西面突击,正黄旗护军从旁冲杀。侯世禄急率部迎敌,阿施用舞鞭率部出阵。

“杀……啊啊啊……”

将对将,兵对兵,战马互撞。

侯世禄不敌阿施用,只好败退。

“杀……”寇振海、慕容胜急全身披挂,两人一刀双锤,扑向敌阵,相救侯世禄。

“杀……”鳌拜双锤一摆,迎战寇振海。

“杀……”鳌金双锤一摆,拦住慕容胜。

四人狠拼起来。

金军人多,拼搏厮斗。

明兵纷纷倒下,只好丢盔卸甲而逃。

寇振海、慕容胜二人虽勇,但难挡金兵人多,劲力也稍差于鳌氏兄弟,他们又看侯世禄已安全脱困,便虚晃刀锤,掉转马头,退入军营。

金兵追至城下。

朱由检在吴寒真、蔡坤、孟广远等陪同下,赴德胜门观战。

“轰轰轰……嗖嗖嗖……”

城上明军,奋勇弯弓,又发火炮,轰击敌军。

“奶奶的,欺爷太甚!杀……”满桂待炮火一停,横刀立马,率部冲向敌阵。

“杀……”龙潭虎、多吉各执斧刀,率一阵骑兵,迎向满桂。

孟广远大喝一声:“开炮助阵!”

“轰……啊啊啊……”

城上明兵,发炮配合。

岂料炮弹放在仓库日久,射程不远,没落在龙潭虎所部之中,反落在满桂所部之中。

“嘶哑……啊呀……”战马为弹片击伤,满桂跌翻下马,反被自己所部骑兵践踏而伤。

明军百余骑兵被炸得抛上半空,惨叫而亡。

“杀……”龙潭虎扬斧立威,率部冲杀而至,手起斧落,便有一名明兵中斧惨死。

多吉率部紧紧相随,马快人狠。

“奶奶的……”慕容胜扶侯世禄坐定,见状又持锤策马而出。

“慕容胜,有种就不要逃!”鳌拜勇悍杀来,执锤狠砸。

“怕你呀?死金狗!”慕容胜七孔生烟,舞锤以硬碰硬。

“砰砰砰砰……”四锤相碰,震耳欲聋。

慕容胜不敌鳌拜,双手虎口震裂,满手是血。

他唯有咬牙苦拼。

寇振海扬刀策马,急助慕容胜。

“嘿嘿……”鳌金冷笑一声,舞锤而出,拦住寇振海。

明兵冒死抢救主帅,死伤惨重。

满桂身上多处负伤,带败兵一百多人在城外关帝庙中休整。

“当当当……”鳌金双锤狠摆猛砸,弹得寇振海虎口疼痛欲裂,几乎拿捏不住钢刀。

“走啊!”寇振海见大势已去,不敢再战,朝慕容胜喊了一句,虚晃一刀,只好追向满桂。

“传旨,重新调整炮火……”朱由检不好责怪孟广远,低沉道声,转身去广渠门观战。

因为之前,孟广宁、孟广励兄弟已为他殉难,他或多或少偏爱孟广远。毕竟,他得给孟广宁在天之灵一点脸子,因为孟广宁伴他长大,十几年为他镇守信王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广渠门外。

莽古尔泰率满洲左翼四旗及蒙古兵二千击向袁崇焕大军。

此时袁崇焕、锦州总兵祖大寿率九千关宁铁骑屯沙窝门外。

由巳至酉,炮鸣矢发,激战甚烈。

罗中宝银枪大战多尔虞的狼牙铣。

岳森挥剑迎战鄂京的钢叉。

武氏兄妹烟斗钢刀双战铁木阶的象扑大刀。

尉迟松、程勇度鞭斧齐挥,双战罗曼史。

罗曼史挥舞钢槊,劈、盖、截、拦、挑、撩、云带、冲,槊重风劲,时而“泰山压顶”,时而“刀劈华山”,时而“横扫千军”,勇战尉迟松、程勇度。

三人纵马,不时交错,杀得难分难解。

近身肉搏战中,金将索哈抡刀砍向袁崇焕。

“大人小心!”袁升高以刀架格。

奈何不敌索哈神力。

“咔嚓……啊……”袁升高刀折人亡。

“放箭!”莽古尔泰趁机喝令放箭。

“嗖嗖嗖……”箭如雨下,射向明军。

“啊啊啊……”明军将士纷纷中箭而倒,惨叫声撕破苍穹,揪人心肺。

袁崇焕也是身中数箭,两肋如猬,好在他披了两重盔甲。

否则,他将惨亡于京城之下。

“快救袁大人!”罗中宝一枪挑飞多尔虞的狼铣,顾不上扎他,便策马冒死相救袁崇焕。

所剩不多的关宁铁骑见状,拼死力战,倍奋砍杀。

“啊啊啊……”金兵纷纷落马,惨叫身亡。

“奶奶的,撤……”莽古尔泰军见所部由胜转败,伤亡惨重,只好下令退兵。

“皇上……”袁崇焕奔至城下,挥手高呼。

“皇上……”三军将士齐声高呼,声威大震。

“传旨,让袁崇焕率部驻扎城外,不得圣旨,不得入城!”朱由检脸色由阴转晴,但想起朝臣的话,又冷然地让人出城传旨,便转身而去。

袁崇焕打了个冷颤,只好回归军营。

“大人,皇太极在海子设营,士气正涨,必掉以轻心,我等可星夜偷袭。”乡导任守忠见袁崇焕阴沉着脸回营,随即献策。

“好,汝引路,罗中宝、岳森率五百火炮手,潜往海子,距皇太极军营里许,四面攻打。”袁崇焕点了点头,随即点头兵派将,夜袭皇太极兵营。

任守忠、罗中宝、岳森及关宁铁骑,随即袭击皇太极营寨。

金军大乱,移营出海子。

金兵暂退。